音樂廳旁邊有電話亭嗎?
夏星兒又來到了那座充滿神秘色彩的音樂廳前,廳的大門上竟然已經貼上了封條,這裡已經再次被封存。
夏星兒圍著音樂廳繞了一圈,卻沒有發現電話亭的影子。
日記上所寫的音樂廳是指這裡嗎?如果是這裡,難道電話亭已經被拆除了嗎?
夏星兒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再次繞了一圈,仍然沒有找到,正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她聽到了葉子發出的沙沙聲。
秋天是風和日麗的季節,也是微風迴盪的季節,可是今天這裡卻沒有風,葉子怎麼會響呢?夏星兒緊張地慢慢轉過身。
一座嶄新的紅色電話亭立刻闖入夏星兒的眼簾,夏星兒不禁吸了一口冷氣。
那座電話亭就立在離音樂廳不遠的一棵參天大樹旁,秋天的落葉幾乎將它全部埋葬。夏星兒懷著驚恐的心情緩緩地走向那座電話亭。
學校裡原來還有這麼一座電話亭?可是為什麼沒有聽人說過,甚至沒有看到過有人用它?它又為什麼如此乾淨?難道有人在打掃嗎?
夏星兒將頭探向電話亭內,內壁依然很乾淨,一個紅色的電話懸掛在正對著夏星兒的那面亭壁上。
在落滿秋葉的音樂廳旁,我總是喜歡在電話亭中聆聽著你的聲音,今天也不例外。
夏星兒又想起了日記上的那行字。那個今天是指今天嗎?還有,那行字到底是誰寫的?
“丁零零——”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音突然響起,夏星兒本來正在沉思,突然被這個聲音驚醒,身子連連後退,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電話鈴音還在繼續。
夏星兒本能地咬住下嘴唇,雙手緊緊地攥在胸前,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紅色的電話亭。
是誰來的電話?又是打給誰的?
夏星兒的腦子本能地想著這些問題,身子情不自禁地哆嗦了幾下。她慢慢從地上坐起來,猶豫著走進了電話亭,在伸手準備拿起電話的那一剎那,電話鈴聲突然停了。
夏星兒鬆口氣,雙手抱在胸前。
“丁零零——”電話突然又響了起來。
夏星兒驚恐地盯著電話,喘息了幾口氣後用力地拿起電話聽筒。
“……喂——”夏星兒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你今天想我嗎?”
夏星兒一愣,是個女生髮出來的聲音,而且聲音極其悅耳,就像百靈鳥一樣,可是她卻聽不出來這聲音是誰的。
“喂,你是……”
不等夏星兒發問,那個聲音又繼續說道:“我想你了,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今天上課的時候我在本上畫你的樣子,結果被餘老師看到了,她將我的本子沒收了,還罵了我一頓,讓我在辦公室裡罰站。”
餘老師!難道這個女生認識餘老師?
“我今天很委屈,所以只能給你打電話,我真希望學校能讓學生談戀愛,就像外國一樣,那樣我們就不用這麼偷偷摸摸了。我真的是太討厭這些教學制度了,太討厭了……”
“你到底是誰?”夏星兒迫不及待地打斷對方的話,急問道。
“聽到你的聲音,我安慰多了,今天就聊到這裡,明天我再打給你,再見。”那個女生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戀戀不捨,但是最終還是結束通話了電話。
電話就這樣掛了,夏星兒失落地看著聽筒。
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提到餘老師?還有她提到戀愛,難道她認為自己是在跟一個男生說話?可是自己明明是女的,難道她聽不出來嗎?這些疑問一直在夏星兒的腦海中徘徊。
當夏星兒來到那間堆放雜物的教室前時,她抬頭看了一眼教室上方的牌子。
牌子已經被塵土覆蓋,雖然看不清上面原來寫著的字,但是夏星兒知道那一定是藝體班的牌子,可惜它已經不存在了。可是它為什麼不存在?當年那些藝體班的學生到底發生了什麼?
推開那扇門,夏星兒發現它依然沒有上鎖,飛揚的塵土在空氣中打了一個盤旋,然後在手電筒的照射下輕輕落地。
夏星兒舉起手電筒掃視了一圈雜物房,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又來到藝體班,上一次是聽到了大提琴的聲音,這一次卻是夏星兒自己要來找東西。雖然她不知道在她日記上留下那行筆跡的人是誰,也不知道電話裡的那個動聽的聲音是來自於哪個女孩兒,但是那個女孩兒提到了餘老師,而餘老師正是當年藝體班的班主任,那麼夏星兒猜她一定跟藝體班有關。
推開那些塵封已久的雜物,夏星兒仔細地搜尋著,希望能從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時間伴隨著空氣中的塵土一分一秒地過去,可是夏星兒卻什麼收穫都沒有,這間房裡除了一些破損的桌子和椅子之外,就是一些廢棄的課本,根本沒有與藝體班有關的任何線索。
夏星兒失望地坐在身旁的椅子上,手電筒的光芒隨意地在地上、桌椅間掃視。
“咚——咚咚——”
這聲音……
夏星兒屏住呼吸。
“咚咚——咚咚——”
夏星兒慢慢地側過頭,靜靜地看向門口,在手電筒光芒的照射下,一個籃球緩緩地滾到了門口。
夏星兒一個箭步衝了出去,舉起手電筒照向走廊。
走廊很靜,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只有昏暗的燈光散發著慘淡的光芒。
夏星兒失望地低下了頭,她以為周健來了,可是他沒有出現。她蹲下身抱起了地上的籃球,喃喃自語道:“周健,你在哪?為什麼要躲著我,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你。”
夏星兒輕嘆了一口氣,隨意地拍了一下籃球。突然,她發現籃球的側面似乎貼著什麼東西。夏星兒快速地將籃球轉了一下,立刻看到了籃球表面上貼著的一張大頭貼。
大頭貼雖然有些舊,但夏星兒還是可以清晰地看清人的面孔。
“周健!”夏星兒失聲叫了出來,那是一張周健與一位漂亮的女生親密合影的大頭貼,兩人的臉緊緊地貼著,一副甜蜜的模樣,讓人一看就聯想到他們是一對學生戀人。
夏星兒的嘴唇微微顫抖,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張大頭貼,心裡會有種莫名的傷痛,彷彿被什麼東西蜇了一樣。
那是他的女朋友嗎?或許只是朋友……
我頭一次看到你笑,你的笑容很迷人,可我很想知道你的笑是不是因為她,我更想知道她是誰,她在哪?你又在哪?
今天清晨,我在日記本上看到了一行陌生的字跡,那是你寫的嗎?不知道為什麼,我倒真希望是你,即使你是鬼,我也不害怕,只希望你能出來見我,我真的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問你。
夏星兒有太多的話想要問周健,可是她卻不知道真的見到周健後,她會問什麼,因為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疑問,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酸溜溜的感覺。夏星兒拿起地上的籃球,呆呆地看著上面的大頭貼。
他們笑得真的很開心,那種開心是發自內心的。
夏星兒卻很難過。
為什麼會是那樣的感覺?為什麼心會那麼痛?
夏星兒扔下了籃球,將頭埋在胳膊中趴在了桌子上,她現在想哭,真的很想哭。
窗外傳來了雨聲,彷彿在替夏星兒哭泣。
此時,夏星兒最想問的一個問題是:周健,你喜歡那個女生嗎?
清晨,雨已經停了,清新的空氣透過窗戶流散進來。
夏星兒醒來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看向桌面。
日記本果然開啟了。
夏星兒興奮地拿起日記本仔細看著上面的字,又是那行陌生的男人字跡。
我喜歡你清晨騎著腳踏車唱著悅耳的歌穿梭在學校,那時的你是世間最美麗的天使。
“是周健對嗎?”夏星兒的眼圈微紅,她強忍著內心的傷痛看著那一行淡淡的字跡,喃喃自語道:“你喜歡那個女生,是嗎?”夏星兒彷彿在問周健,又彷彿在跟自己說話,現在她的心情極其失落,那種懵懂的感覺讓她分不清方向,也讓她感到難過。她緩緩地合上了日記本。
當夏星兒抱著籃球再次來到那座紅色的電話亭前時,她看到電話亭再一次被落葉遮住。
雖然現在已經算是秋天,可是樹葉也不會掉得這麼快。
夏星兒仰頭打量著那些落葉,那些落葉看起來像是人為鋪上去的。會是誰要將這座紅色的電話亭埋起來呢?又為什麼要埋起來呢?
夏星兒沒有再想下去,走到電話亭旁伸手拂去上面的落葉,呆呆地看著電話亭中的那個電話。
或許當年周健就是站在這裡傾聽他心愛的那個女生的話,那個時候的他臉上一定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也許那時候的他是個陽光男孩,可是現在的他……
夏星兒突然皺起了眉頭,她想起了陳校長曾經說過的話:“那天晚上,音樂廳突然停電,餘老師找來蠟燭本來是為了給孩子們照明的,沒想到卻發生了那場大火。火很快就被撲滅了,可是他們的屍體找不到,有可能已經化為灰燼了……”
如果當年藝體班的學生都死了,那麼他們的屍體為什麼不見了?還有彭芝的屍體本來找到了,後來又為什麼消失了?電話裡的那個女生提到了餘老師,她有可能是藝體班的學生,可她又是誰?難道她沒死嗎?如果她是藝體班的學生,那麼周健……也有可能是?夏星兒低頭木然地望向籃球上的大頭貼。
那個女生真的很漂亮,她就是電話裡的那個女生嗎?
“怎麼又是你。”劉大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夏星兒的身旁,夏星兒抬起頭有些迷茫地看著劉大爺。
“你怎麼不去上課,不會想逃課吧?”劉大爺上下打量著夏星兒,他瞟了一眼電話亭:“這個電話亭當年是為了方便外地學生與家人的聯絡才建的,可惜後來就被荒廢了。”
“為什麼會被荒棄?”夏星兒追問道。
劉大爺什麼也沒說,只是哀嘆了一聲。
夏星兒看著劉大爺,從他的眼中,她似乎找到了一絲憂傷,那是一絲怎樣的憂傷?
劉大爺的目光隨意落在了夏星兒懷中抱著的那個籃球上,但隨即他的臉色突變,大聲叫道:“你怎麼會有這個籃球?”
夏星兒看看懷中的籃球又看看劉大爺:“我不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劉大爺一把奪過籃球,瞪大眼睛看著大頭貼中的那對男女學生:“他們……他們不是已經被燒死了嗎?”
燒死?夏星兒想起劉大爺在這所學校已經待了很多年,那麼他一定知道當年的事情,也一定認識照片上的人,於是立刻問道:“劉大爺,您知道周健旁邊的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嗎?”
“周健?誰是周健?”
夏星兒一愣,伸手指著大頭貼上面的男生說道:“他就是周健。”
劉大爺搖了搖頭,看著大頭貼說道:“你弄錯了,他不叫周健,他叫週一鳴。”
劉大爺話音剛落,夏星兒就愣住了,他不叫周健,原來他一直都在騙她。
劉大爺卻沒有注意到夏星兒的反應,繼續說道:“一鳴旁邊的那個女生叫蘇思雨,他們本是同一個班級的,這個叫思雨的女生特別愛唱歌,她的聲音很好聽,那時候每天早上我都能看到她邊騎著腳踏車邊唱著歌進入校園,她的聲音可真動聽,可惜……唉,多好的學生啊。”
“他們都是藝體班的學生嗎?”夏星兒木然地問道。
“是啊,可惜了那些孩子,就那麼死了。好在我當時不在場,要不然看到那場景,我這老頭子一定會暈過去。”
夏星兒呆呆地站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電話亭。
原來周健,不,是週一鳴已經死了,還有電話裡的那個聲音應該是蘇思雨的,那麼她也是個死人,難道自己一直在跟死人打交道!
夏星兒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世上難道真的有鬼嗎?
“快去上課吧,事情過去那麼久了,沒有人願意再提起了。”劉大爺催促了幾句,將籃球還給夏星兒後轉身離開了。
夏星兒看著劉大爺遠去的身影,心情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她猛地轉過頭,驚恐的目光再次集中到那座紅色的電話亭中。
“丁零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