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馬回到家時,渡和衛城士一郎還在客廳聊天。

“啊,這麼快就回來啦!”不同於坐的端正的渡,衛城士一郎翹著椅子向冬馬打招呼,“怎麼樣?有事嗎?”

“已經處理好了。”冬馬將柺杖放在牆角,轉而由路卡利歐扶著,“我在回來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說下週的寶可夢收服大賽,老爸一直在這裡摸魚沒問題嗎?”

“安啦安啦,這種事情每年都一樣,早就安排好了。”衛城士一郎毫不在意,“交給市長他會很漂亮地完成的!”

說的老爸你好像才是領導一樣。

渡這時開口道,“有個問題我想問很久了,冬馬你是不是聽懂寶可夢在說什麼?”

說實話,冬馬沒想過他會問這個。

他不解歪著腦袋,“難道一般人不都是能聽懂的嗎?”要不然我怎麼看爸爸媽媽和自己的寶可夢交流的時候都好像是無障礙的?

渡和衛城士一郎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一般人是聽不懂寶可夢的話的,就連和寶可夢羈絆深厚的訓練家而言,最多也只是理解寶可夢所想表達的意思。”

“所以冬馬你,有能聽得懂寶可夢語言的特殊功能。”

哇哦,那我還蠻厲害的嘛。

冬馬懵懵懂懂地點點頭,“那......真是幸運?”等一下,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不會要交給他什麼任務之類的吧?

那可不行!自己還是個十歲不到的孩子啊——

渡看出冬馬心裡的想法,不禁失笑,“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這種能力很不可思議,因為對於訓練家而言,要是知道寶可夢想說什麼,訓練或是對戰會方便很多。”

“說實話我也有點羨慕冬馬你了。”

冬馬撓撓臉頰,自己並不是一開始就能聽懂寶可夢的語言,是什麼開始能聽到的......似乎是那次脊椎受傷之後?

上帝關上門之後果然會幫你掀了天花板。

“說不定這是需要代價的。”冬馬沒提起這個,反而是開玩笑道,“人在絕境的時候總是能爆發出超越平常的力量......我的意思是寶可夢也是一樣。”

冬馬衝著路卡利歐笑著,“和卡卡在一起,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面對困難之時便是創造奇蹟的時候。”

“我相信奇蹟,我們已經經歷過一次奇蹟了,對吧?”

路卡利歐搖著尾巴,神情溫和,“沒錯。”

衛城士一郎對於冬馬的深情演講覺得有些好笑,“怎麼?你們還經過生離死別啊?冬馬,之前夏可跟我說你說話老氣橫秋的,現在看還真是。”

“哈哈哈,”這點渡倒是持有不同的看法,“士一郎,我覺得冬馬說的很好啊,要是這世界上不存在奇蹟,生命又何談精彩?”

“『生命之所以美麗,是因為在枯萎的大地上,無論災害怎樣延續,都有渺小卻又無法泯滅的希望創造出生的奇蹟。』”冬馬像朗詩一樣說完這句話,“啊,這個是語文書上的句子。”

“看來你學的不錯嘛!”渡站起來,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摸著冬馬的腦袋,“訓練家最需要的也是這點,我想如果你願意的話,一定會成為很優秀的訓練家。”

“關於這個......”

“小鬼,不準摸主......”

冬馬側過腦袋,避開渡的摸頭,“再說吧,訓練家的事。”

“我去房間看書了老爸。”

冬馬找了個藉口離開客廳,他看得出卡卡有些不高興。來到房間關上門之後,冬馬長舒一口氣。

“卡卡,怎麼能這麼沒禮貌呢?”冬馬輕聲責怪道。

路卡利歐小聲狡辯,“誰讓他摸主人的腦袋。”在它看來,撫摸是隻有和關係親密的人才能做出的動作。那個人類和主人不過是剛見面的陌生人而已,竟然得寸進尺地做這種事。

“我小的時候,父親也時常會這麼做,”冬馬好像理解路卡利歐不高興的原因,“除了親密之人外,信任的長輩的這種撫摸通常也有讚賞或是安慰的意思。”

路卡利歐不情願地點點頭,“在這個時代,沒有和我這種關係的人。”它的話讓冬馬不禁一愣。

啊.......好像確實是這樣。

卡卡是三千年前的路卡利歐,生它的人、像亞朗那樣的師父都在時間的洪流中消逝。難道說卡卡從未再和別人有過羈絆?我不敢篤定。

過去了這麼久,它依舊在找我......可是,我真的有那樣的價值嗎?

我不認為自己可以代替其他人,完全填滿卡卡的所有情感。它不單單隻屬於我,但如果沒遇到我,它會一直就這樣孤獨地找下去吧?

就那樣忘掉關於前世的所有,無憂無慮地降生於這個世界或許也是一種好事?

我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不知名的壓力——我竟然成了卡卡的枷鎖。

“對不起卡卡,”冬馬的道歉讓路卡利歐一時摸不著頭腦,“我能做到的事情很有限。”

聯絡自己之前的話,路卡利歐瞬間知道冬馬在想什麼,“我沒有責怪主人的意思!”它急忙道。

你再次選擇我,我做出讓你滿意的回應,不留遺憾、不會後悔。

這就是我們的羈絆。

“諾亞·弗林需要卡卡,我會盡我所能為你驅散孤獨和冷清,向你證明你的努力並非與結果不對等。”

“嗷嗚。”冬馬看見胡狼單膝跪地,一隻爪子端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

“主人證明這個做什麼?”路卡利歐暗紅色的雙眸充斥著寵溺的神色,尾巴自然地擺動,“能待在主人身邊那麼做什麼都是值得的,只要每天早上一醒來就可以看見主人,我就很滿足了。”

冬馬只感覺眼裡癢癢的,忍不住抱住路卡利歐,後者也溫柔地拍拍冬馬的背部。

“我也是,要是卡卡在身邊的話......”冬馬將腦袋埋在路卡利歐的茸毛裡。

胡狼沒聽清冬馬究竟說了什麼,只知道它懷中散發出的、含蓄的情感如觸薪之火,變得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