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頭也嘆了一口氣,拍著童童的背:“各位見笑了,小孩子就這樣,憋不住事。”

老頭子一邊安撫,一邊說著:“按理來說,我都這把年紀了,不應該跟你們搶這種機會,但我……”

“但這孩子還小,把他一個人放在這種地方,我實在不放心,所以你們見諒,就聽我說兩句。”

看這爺孫兩情深的樣子,有兩個人也跟著抽噎起來。

“我叫童雲霄,年輕時是個老師,一輩子都在教書育人,卻把自己的兒子教成了個……只知道掙錢的人,一年到頭,也見不了面,現在應該是沒機會見了……”

“來這裡之前,我被檢查出了癌症,在走之前,就想著給孫子好好過一次生日,結果……連帶著孫子都被我害死了……”

爺孫二人抱在一塊,都哭了起來,看著十分可憐。

“哎,這話我可不樂意聽了啊!”沈司翰一下冒出來:“怎麼就死了,咱們都好好擱這兒站著呢,你個老……,你不要詛咒我們。”

童雲霄連連點頭,抹了把眼淚兒,抱著童童到一邊去了。

沈司翰剛老實一會兒,又開始了,輕佻的丟擲一個眉眼丟出去:“美女,你呢?”

烈焰紅唇的女人給沈確遞過溼巾和創可貼,所以沈確對她的印象還算不錯。

女人看了一圈,沉默良久,才緩緩道。

“我叫李夢,客人都叫我夢夢……,我在……按摩店上班。”

聽著這句,井口遙和武建斌都看向她,沈司翰當場石化,動都不敢動。

李夢的手指一直扣著挎包,外皮都被摳掉了一塊兒:“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是為了活著,沒有辦法,我也不覺得丟人。”

可是她的小動作出賣了她。

“來之前,我正在跟一位朋友在酒吧喝酒,他……中了五百萬,還說不嫌棄我生不了娃,要跟我結婚,那天喝多了……”

李夢的眼神中不是感動,而是想要吃人:“第二天早上,他就消失不見了,我給他打了很多電話,他都沒接……”

“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可是其他客人最起碼還知道送禮或者給點錢,他中了五百萬……卻一點都……”

李夢咬著牙,掉了一滴淚:“我不怪他,我怪我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竟然相信了一個男人的鬼話……,我還想著去找他……”

“怎麼說話呢?”沈司翰有些怒意:“不管你做什麼的,有必要這麼說自己嗎?我他媽碰到的那些……”他頓了頓:“反正各取所需,是他該死!”

李夢沉默了,所有人都跟著沉默了。

平復情緒之後,李夢才繼續說道:“我是自己衝到馬路上,被大貨車撞死的。”

“所以,你們放心,我不會填寫那個考卷,我願意被淘汰。”

地上的血跡還在,剛才西裝男的樣子還在所有的人的腦海裡。

現在的李夢,是值得人佩服的,不管她是想死還是怎樣,她都給了想活著的人,更多的存活率。

跟她一起的女青年看上去膽子很小,從到這裡開始,就沒有說過話,沒有存在感,可是在這個時候,摟住了李夢的胳膊,輕輕拍著。

“我是周琪,二十二,是個……是個研究生,來之前正在宿舍睡覺,睡醒就到這兒了。”

大家都等著她繼續說,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沈司翰驚訝道:“完了?就這?不再說點兒?”

畢竟誰也不知道考卷會出什麼題目,她不說點,意味著有人會在她這裡栽跟頭!

可能是沈司翰實在不像好人,周琪連忙躲到李夢身後。

沒有辦法,沈司翰只能放棄周琪,衝著校服青年努努嘴:“小子,你叫什麼?說說吧!”

校服青年沒有多看他,走了兩步向沈確伸出手:“你好,我叫陸怔。”

陸怔與沈確年紀相仿,這種上前握手的行為也沒多突兀。

“沈確!”

二人握上手的時候,沈確莫名其妙的有些心慌,再看回去時,陸怔挪開了視線。

陸怔雖然只是個高中生,卻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成熟,在這種已經死過人的地方,絲毫不慌。

“我是個高中生,十八,本來打算去英國菲流爾大學做留學生的……。”陸怔只在回憶中失神了兩三秒,就找回了狀態:“那天學校在模擬考試,我答完卷後就騎腳踏車回家,經過十字路口的時候,紅綠燈發生故障,左右兩輛都是大車,沒來得及停,再然後我就到這裡來了。”

“同樣,我自願被淘汰。”

沈確聽完之後,忍不住再次審視陸怔。

菲流爾大學正是他所就讀的學校,世上真的有這麼巧的事嗎?

正在發呆的時候,沈司翰猛然拍了沈確的背:“小沈,發什麼愣呢?”

沈確被拍得咳了幾聲,用更加兇狠的眼神死死盯著沈司翰。

“沈確,十九,來之前在回國的飛機上睡覺,沒有什麼特別的,回國之後,接我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到了這裡。”

沈確停頓了片刻:“我自願被淘汰。”

“你瘋了嗎?”沈司翰突然暴怒,抓著這個侄子質問:“我告訴你,你不能被淘汰,要淘汰就淘汰我。”然後幾步跨到銀髮女孩面前,指著沈確:“聽到了嗎,我們兩個裡,真的要淘汰誰,就把我淘汰掉!”

可銀髮女孩面無表情,根本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