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水上船屋,明明是盛夏,牆上卻掛著幾件軍大衣,屋中央還有個沒生火的火爐,爐子邊坐了一圈人,還有一個島國友人。

牆角立著一個座鐘,此刻正在嘀嗒作響。

這裡一共有十個人,男女老幼都有,基本上從衣著可以判斷他們的工作型別。

比如那個最顯眼的西裝男性,不是銷售就是中介,看其身上的乾淨程度,應該是腦力工作者。

比如那個穿著校服的青年,左邊胸口的校徽上還寫著「熾陽高中」。

再比如那個穿著黃色短袖的中年男性,膚色黝黑,是個送外賣的。

……

靜謐的氣氛在屋中蔓延,除了座鐘走字聲外,再無其他。

許久之後,終於有人寂寞難耐。

“Hello~”

這個人燙著一頭粉色的捲髮,一身運動短袖和運動短褲,身材挺好,個子挺高,也挺帥,但兩條膀子紋滿了紋身,看著十分滲人。

旁邊的女孩瑟縮了一下,退後了兩步。

粉毛嘖了一聲,起身朝牆角走去:“侄兒,你縮在角落裡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導致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了牆角。

那裡鋪了件軍大衣,躺著個人,身上也蓋了件軍大衣,背對著眾人,露出半截兒腿和半顆寸頭來。

那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跟粉毛一樣,生得高個兒好模樣,剛來到這裡的時候頭頂就帶著傷,所以就臭著臉縮了起來。

“我他……”粉毛看少年沒有回應,見還有美女在,嚥下了後面的髒話,在少年面前蹲下,掀開大衣:“侄兒,你頭上那傷怎麼樣了。”

寸頭少年坐起身,半睜著眼掃過眾人,最後將目光停留在粉毛臉上,威脅感十足。

粉毛嘴角抽了抽,不僅心虛,連腎都被盯虛了,趕忙改口:“小沈?沈確,沈確還不行嗎?”

沈確這才挪開目光,隨著脖子的轉動,嘎嘣嘎嘣響了兩聲,頭上的血痕從頭頂一直延伸到鼻樑,看著十分滲人。

離二人最近的,是個烈焰紅唇的性感女人,在小挎包裡掏了半天,掏出了片溼巾和幾個創可貼遞過來:“還是處理一下吧。”

沈確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

粉毛見到美女就控制不住,探頭將沈確擋在身後,極其諂媚的伸手去接:“美女真是人美心善,我替這個侄……替他謝謝你了,我叫沈司翰,冒昧問一下,你叫什麼名字呀?”

美女受不住這份熱情,皺著眉把自己的手從沈司翰手中拔出來,退了回去。

沈司翰吃了癟,也不惱,拿著溼巾要給沈確處理傷口。

“你幹什麼?”沈確下意識拍開沈司翰的手,一把拿過溼巾和創可貼:“我自己來。”

沈確從懂事起就見不得沈司翰的多情與風流,要不是因為這個舅舅來接自己回家,又一起遇到了車禍,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地方,他巴不得離這個舅舅遠遠的。

船屋裡共有四扇窗戶,東南西北各一扇,沈確拿窗上的玻璃當鏡子,囫圇處理好傷口,然後向前一推。

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水面,連風都沒有,像是一面巨大的鏡子。

天上佈滿灰濛濛的雲層,連陽光都透不進來,壓抑到令人窒息。

片刻過後,船屋中的平靜被打破。

一個頭發全白的老頭在地上撿到了個小玩意兒,問道:“這是什麼?”

老頭手中拿著一粒釦子大小,沾著血跡的半個球形玻璃殼:“這是什麼?”

那個不知道是銷售還是中介的西裝男湊近看了看,噗笑出聲:“你這是年紀大了,玻璃片子都不認識了?”

此話一出,眾人又將目光紛紛投過來。

老頭上了年紀,看了看手裡的東西,丟回地上。

西裝男還想說什麼,餘光瞥見剛才烈焰紅唇的女人正看著自己,當下就沒好氣的罵到:“怎麼的,你個老孃們兒,瞅啥?”

女人緊抿雙唇,瞪大雙眼,面上帶著慍怒,還沒等開口呢,一個高大的身影橫插在二人中間。

沈司翰笑的十分邪魅,看著這個沒禮貌的西裝男:“怎麼的,你臉上有花啊?人看一眼怎麼的,能掉塊兒肉咋的?”

有幾個人沒忍住,笑出了聲音。

這一下,輪到西裝男臉色發青,極其嫌棄的退後幾步:“你又是個什麼玩意兒,怎麼這麼愛多管閒事!”

沈司翰翻了個白眼,將東西丟在西裝男臉上:“老子管的就是你,一個大男人,嘴上沒個把門的,九年義務教育的網那麼大,就把你漏出去了?小學思想品德的課上狗肚子裡去了?老子最見不慣的就是你這種披著人皮的敗類,沒事少吃點鹽,看把你閒的……”

他說完還覺得不過癮,意猶未盡的加了一口唾沫:“呸!”

西裝男被周圍異樣的目光包圍,陷入難堪的境地,他臉色通紅,捏緊拳頭就要發難。

“小樣兒,老子還能被你削了?”沈司翰不屑一顧,仗著腿長的優勢,瞅準西裝男的肚子就踹了出去。

西裝男外強中乾,直接就被踹著砸在牆上。

此時,有人從外面開啟了房門,正好將西裝男擋在門後。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走了進來,銀色短髮,銀色短裙,眼神非常冷漠。

在房內掃視了一圈之後,皺起眉頭。

“怎麼只有九個人?還有一個人呢?”

西裝男在沈司翰那裡吃癟,本來就覺得丟人了,又被門拍了一下,怒氣值直接爆表,爬起身子張牙咧嘴得就要去掐銀髮女孩:“你又是什麼東西,敢用門拍我?今天就替你爸媽好好教訓教訓你!”

沈司翰心裡一緊,想要上前阻止。

銀髮女孩毫不慌張,緩緩抬起胳膊,手中儼然拿著一把銀白色槍械。

“砰!”

一聲悶響之後,西裝男倒在地上。

槍的威力極大,粉白色的東西在地上鋪開,屋中一小半的地方都濺上了血漬。

這個西裝男的頭顱被整個爆開,鮮血從脖頸處傾注而出。

一隻掛著肉絲的眼球滾到沈確面前,瞳孔正視著他。

沈確伸出手,從臉上扒下一塊粉白色的東西,這是一小塊掛著皮肉的頭骨碎片,還帶著一絲溫度。

離死者最近的女生愣了五秒,終於面容扭曲的尖叫出聲。

這聲尖叫將眾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能夠面不改色的把一個比自身高大很多的成年男性,一槍爆頭的銀髮女孩,究竟是什麼人?

這裡四面被水包圍,她又是怎麼來到船屋的?

銀髮女孩等著尖叫聲停止,才緩緩開口道:“你們好,我是這所德育基地的負責人,也是你們這次的淘汰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