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大白回來

天空中虛影忽閃忽現。

而棠錦鯉卻是

“仙師這邊請，莫讓人礙了您的眼，您要找的東西我雖然沒有聽過，但是我絕對可以……”

聲音漸行漸遠，她們母女倆被華麗麗地忽視。

圍觀人群中甚至沒有人出來幫腔，搭把手。

棠錦鯉早已習慣這群人冷漠的嘴臉，也不意外。

於是眾人看見，十二歲的女孩背起地上的婦人一步步走出去，那方向，應該是去鎮上的。

人群中有人輕嘆了口氣，而後慢慢離去。

溪花村離鎮上有三公里的路程，棠錦鯉沒吃午飯，便只能咬牙忍著飢餓，頂著烈日悶頭走。

背上的婦人骨瘦如柴，她閉著眼睛，面容蒼白，兩隻手鬆垮地環在女孩脖子上。

“棠錦鯉”低頭就看見她手上粗糙的厚繭，癒合了的大大小小的傷痕。

她的手指纖細如蔥，骨節分明，能看出以前是極漂亮的。

背上的人沒有一點聲息，“棠錦鯉”眨了眨眼睛，輕聲喊：“孃親？”

沒有回應。

對了，她受傷了，應該還昏迷著。

“棠錦鯉”想著，腳下加快步伐，她也不知為什麼要著急，明明她一點也不喜歡這打她罵她的母親。

兩刻鐘後，“棠錦鯉”終於揹著婦人出現在醫堂門口。

醫堂門口的小廝是個相貌白淨的少年，瞧到髒兮兮的小姑娘揹著個人，心中惡意頓生。

他雙手推搡著“棠錦鯉”，語氣惡劣：“哪來的乞丐，快滾開，別打擾我們做生意。”

“棠錦鯉”已經習慣這種話，換過去她可能會哭鼻子，現在她能很平靜接受，下凡的日子裡好像很少有人會喜歡她，明明她以前在天界是極受歡迎的。

“棠錦鯉”只是堅定搖頭，不離開：“這裡有需要救治的病人，她傷得很重。”

“我們有錢的，只是出門太急沒有帶上，能不能賒著，讓你家大夫幫我阿孃看看？”她的語氣近乎哀求。

那小廝明顯動搖，卻是一臉兇惡地拒絕：“不行，一看你就……我家醫館不是做慈善的。”

“什麼事吵吵鬧鬧，不是說醫館門前要肅靜嗎！”嚴厲的聲音從一中年男子口中傳出。

小廝立馬換了副臉色，唯唯諾諾應聲：“馬大夫，你怎麼出來了？馬上，我馬上把她攆走。”

沒等小廝動作，“棠錦鯉”便撲了上去，語氣有幾分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焦急：“大夫，您是大夫對不對？求求您幫我看看我娘，她傷得很重。”

馬大夫的腳步頓住，醫者仁心，他忍住心中異樣的戾氣，還是選擇回頭看地上那位婦女的病情，俄而皺了皺眉，丟下三個字。

“好，我知道了，謝謝。”“棠錦鯉”有些回不過神，聲音飄忽。

鬼使神差地，姓馬的大夫進醫館前回頭看了眼。

那小女孩年紀不大，身形瘦弱，穿的還是短了節打了好幾個補丁的麻布，一張小臉髒兮兮的，頭髮凌亂，好幾撮頭髮溼噠噠貼在臉頰上，跪坐著在婦女的屍體前，不知在想什麼。

“棠錦鯉”只是有點無措，她沒經歷過死亡，也沒見過別人死亡，天上的神仙都很難隕落。

“棠錦鯉”背起地上的人又走上回溪花村的路，距離溪花村一公里的時候，她將她娘放下，在一棵大樹下拿起彎形尖利的石子挖起坑來。

她一邊挖著一邊碎碎念：其實鯉兒挺討厭你的，討厭你打我罵我，討厭你不給我飯吃，討厭你把我臉弄得髒兮兮的，還討厭你喊我小賤蹄子，喊我厄運之女，喊我惡鬼……

“棠錦鯉”說了好久，久到日暮褪去，夜色漸濃，她挖了坑，填了墓，刻了碑，木碑上刻的是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棠蔭之墓。

月光下，黑暗中，小女孩的聲音悶悶響起，很小聲又很認真地說：“我有名字的，我叫棠錦鯉，你可以叫我小錦鯉，你是我阿孃，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你從不與我說的，偶然一次我撞見你和雪花嬸嬸吵架，她很生氣地喊你棠蔭，棠蔭，是你的名字嗎？”

夜間的涼風掠過，黑漆漆的土丘上沒有動靜，不會有人告訴她答案。

可她知道，是的。

錦鯉仙被貶下凡出生的時候，其實沒什麼感覺，但想到凡間有父母，她還會被爹孃疼愛，就想當一個乖小孩。

小錦鯉又覺得自己修煉不到位，她竟然莫名感到難受，低聲解釋：“我不會帶來厄運的，我是錦鯉，運氣很好的。”

這句話她說了不止一遍。

凡間的母親是偉大又迷惑的，僅僅給了小錦鯉生命，就讓小錦鯉戀慕。

而後小錦鯉鞠了個躬拜別，便踩著月光往溪花村回去。

肚子很餓，手腳也很疼，棠錦鯉突然加速跑了起來，前方有一片明亮的光。

她跑近一看，那哪是燈光啊，是一片火海，火光映紅了半邊天，溪花村的房屋搖搖欲墜，不少房屋更是隻能看見殘骸，卻不見一個人衝出來。

棠錦鯉很想大喊，喊雪花嫂，喊村長，喊隔壁家欺負她的小孩，她張了張嘴，沒能喊出聲，最後她只能喊：“救火啊。”

可週圍沒有人，也沒有水源，怎麼救。

這喊聲一出，本就讓棠錦鯉感到壓抑的空氣一滯，竟憑空出現兩個人。

“師父，還有條漏網之魚啊。”

陰冷的聲音傳來，棠錦鯉憋起情緒，頭皮發麻。

棠錦鯉內心很肯定地想，那火與這兩人有關，她知自己不敵，也跑不掉，壓著火氣質問：“你們是哪來的壞蛋，憑什麼這樣做！”

棠錦鯉沒聽到回答，覺得自己的話沒傷害力，又說一句：“你爹孃沒教你們做人嗎？”

那男子嗤笑一聲，聲音陰冷：“爹孃？凡夫俗子才需要的東西。”

“不過，倒是不想讓你死的那麼輕鬆了，抽筋拔骨怎麼樣？”男子看了看自己的手，似是躍躍欲試。

棠錦鯉被嚇的一抖，不過沒等她說話，男子身後戴著黑色帷帽的人開口，聲音是出乎意料的難聽和沙啞：“不要耽誤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