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The Magicians

蘇祁把耳機塞回去，貓腰往前走。樓道本來就不寬，層層疊疊的喪屍佔據了絕大部分空間。走到203的門框那裡，最外圍的一隻喪屍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他，搖搖晃晃地朝蘇祁走來。

這隻喪屍穿著一身廉價西裝，大腹便便，手裡還拿著個熱水壺。從移動速度來看，比之前遇到的喪屍都要快很多。

蘇祁緩緩地後退幾步，把它往喪屍群的仇恨範圍外面引。關啟唯讓他走這裡，肯定是計算過喪屍的觀察能力，大概只有高階一點的才會被他吸引過來。

西服喪屍在蘇祁前面突然站定，一抬手，熱水壺呼啦地飛了過來。

蘇祁敏捷地躲過投擲攻擊，趁著喪屍收手調整位置的時間側身跳到了它身後。

——“根據喪屍的身體結構，最脆弱的地方是後頸。用菜刀直接砍進去是最有效的攻擊方式。”

出發前關啟唯是這麼說的。

蘇祁反手握緊菜刀，在喪屍的拳頭擊中左臂的同時，右手毫不猶豫地往喪屍後脖子戳下去。電火花伴隨著細微的電流噼啪聲閃過，喪屍應聲而倒。

蘇祁呲牙咧嘴地活動了一下左手，小臂的地方明前青了一大塊。

低頭一看，這個看起來高階的喪屍很不符合設定地爆了個空飯盒。蘇祁隨手把飯盒撿起來，貼著地扔到後面不遠的關啟唯的位置。

解決掉西服喪屍之後，蘇祁順利進入了203教室，從教室裡面繞過三班門口被喪屍堵住的路，然後從203的後門出來直接跑進二班教室。

教室裡面關著窗簾，課桌上堆滿了課本、練習冊和其他小東西，黑板上還有粉筆寫下的運動會資訊。

初中樓建造的時候不知道誰腦袋缺了根筋，建成了中空的井字形，裡面是一個基本沒有什麼用處的天井。一二樓的窗戶都安了防護欄，避免學生翻出去天井玩。

蘇祁掀開窗戶，被撲面而來的灰塵嗆的一通咳嗽。在內心比了箇中指，蘇祁探出半個身子偵查情況。

雖然防護欄做的和低檔小區一二樓的樣子一樣，但質量還算勉強過關。蘇祁一隻腳踩在防護欄中間和窗臺形成的窄小平臺上試了試，覺得自己應該掉不下去，便開啟飛簷走壁模式。

初中樓教室小，樓也擠，窗戶之間捱得像是要打架一樣。蘇祁爬上二班窗戶的防護欄之後輕而易舉地就跨到了三班的窗沿上。窗戶地方小，蘇祁一腳踩著窗臺，另一隻腳搭在防護欄的邊緣上，俯下身看了一眼教室裡的情況。

——還真有人。

看起來十四五歲的短髮少女縮在寬大的校服裡，背對著他坐在教室中間的課桌上。教室的門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打手死死推住，任憑喪屍怎麼擠也紋絲不動。

蘇祁想了想，隔著窗戶揮了揮手。看教室裡的人沒反應，又敲了敲窗戶。

這一敲壞事兒了。

許微薇原本集中精力堵著前門的喪屍，乍一聽敲窗戶的生意以為有喪屍要從外面爬進來，嚇得趕緊從桌子上跳下來去防守後方。

“嗨。”蘇祁本來想掀窗戶進去，但是許微薇轉過頭來之後所有窗戶都被神奇地封上了。

許微薇看著眼前笑眯眯的人氣的想吐血。

“你……”一句話沒說完，許微薇就痛苦地發現之前辛辛苦苦堵住的喪屍因為自己走神一下子都衝進來了。

“滾開啦！！！”許大小姐發飆了，掄起椅子就開始砸。

“哈哈哈哈哈哈！”

蘇祁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進來之前他就注意過了，門口的喪屍長得都很低調，除了之前解決掉了的那隻以外全都是最低階的小怪。雖然數量多，也不一定解決不了。

絲毫沒有危機意識的蘇祁掀開解鎖了的窗戶拎著菜刀就上了。

根據之前關啟唯的推測，這個世界應該把身體的各項指數數值化了。不僅進入之後會有提升，而且數值還會隨著消滅喪屍的數量逐步增長。蘇祁之前沒怎麼體會到，現在砍瓜切菜一樣的打怪的時候是發現自己好像真的進化了。雖然離武林高手還有點距離吧，打喪屍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由於喪屍數量眾多，教室裡又沒多大地方給他發揮敏捷屬性，蘇祁深刻的體會了一下什麼叫蟻多咬死象。

“啊啊啊！！！”原本應該是個戰鬥力的許微薇一邊尖叫一邊上躥下跳的躲。

蘇祁也沒好多少，剛彎腰躲開喪屍一號的九陰白骨抓，就看到喪屍二號的一張大嘴，只能就地一滾，還壓到了之前被打青了的地方。

“嘶……”蘇祁呲牙咧嘴地朝門口喊：“關啟唯你再不來幫忙我們可要喂喪屍了啊。”

“我讓你從窗戶看，又沒讓你進來。”關啟唯說。

在喪屍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和桌椅推推搡搡的聲音下，蘇祁根本聽不見關啟唯在說什麼。

“救命啊！！！”許微薇看見門口有人，又開始放噪音。要不是隔著大半個教室和一群喪屍，她都要飛撲過去了。

蘇祁眼疾手快地把許微薇從喪屍嘴邊拉下來，“大小姐咱們能不能專心點躲？”

“你！”許微薇都要哭出來了，“要不是你瞎敲窗戶我能把喪屍放進來？”

蘇祁剛想順口道個歉，就看見前面強光一閃，一小撮喪屍已經被燒焦了。

關啟唯拿出個裝著一小塊金屬的小玻璃瓶，倒油倒水扔出去一氣呵成。

“哪來的炸彈？”許微薇臉上還掛著麵條一樣的眼淚，驚訝地不知道該作什麼反應。

蘇祁短暫地思考了一下：“我覺得應該是來自化學實驗室。”

由於有了熱兵器（？），接下來的戰鬥十分輕鬆。結束之後，蘇祁和許微薇清點戰利品。

喪屍爆的東西各式各樣，整理出來大概有兩個類別：學校裡面本來就有的各種小物件，包括礦泉水文具盒練習冊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以及殺傷性武器類，包括菜刀匕首鏟子扳手。不過武器類的看起來也不是不可能出現在學校裡。比如說蘇祁那個已經被砍得捲刃了的菜刀就很有學校食堂大師傅的風格。

倒也有怎麼看都不像是X中裡的出來的——蘇祁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銀光閃閃的子彈頭。就是不知道能怎麼用上。槍都不知道在哪找呢。

鑑於三班教室充斥著各種汙染眼球的場景，於是三人遷徙去了隔壁的小教室吃午飯。

“你們倆叫什麼啊？”許微薇坐在小教室裡靠前的椅子上，把吃的往桌上一攤。

“蘇大眼，”蘇祁一本正經地說。

“啊？”小姑娘沒反應過來，一口礦泉水差點嗆進去。

關啟唯很無奈：”那我是不是應該叫關大頭？“

“可以啊！”蘇祁十分贊同。

心寬的不行的許微薇跟著邊吃邊樂，差點噎著。蘇祁往前看了一眼，許大小姐也是真不在意，喪屍旁邊撿起來的小漢堡吃的很起勁。

三個人一邊吃著學校小賣部出產、喪屍爆出來的食物，一邊商量接下來的計劃。

蘇祁沒什麼想法，反正有關啟唯全程carry。關啟唯這個人人品不一定靠得住，但是智商一定是沒問題的。

許微薇倒是很興奮地說了一大堆，一會兒說是穿越到了未來的平行世界，一會兒又說肯定有遊戲升級系統，再一會兒又開始自我安慰。

“我說，我們現在這個地方看起來可怕，其實也沒那麼可怕。一般開場就是喪屍啊怪獸啊什麼的都是熱血升級漫，虐不起來的。”許微薇拿著雙一次性筷子指點江山，“要是那種看起來一片和諧美好的那種，就慘了。肯定三集斷頭十集團滅。”

“剛才嚇得直哭又是誰？”蘇祁問。

“是我是我就是我。”許微薇厚臉皮地說。

“是他是他就是他，他的名字叫哪吒。”蘇祁跑調地哼了兩句。

許微薇和蘇祁的歪樓能力令人欽佩，一頓飯的時間全給許微薇開腦洞了。

關啟唯等的花兒都謝了，用食指敲了敲桌子：“停。”

“你說停就停啊？”許微薇習慣性地懟了一句，才想起來對面坐的是X中的都市傳說，趕緊坐直：“不是，我聽話我閉嘴。”

“咱們要組隊的話，約法三章。”關啟唯豎著三根手指：“首先，蘇祁，服從命令聽指揮。”

蘇祁坐在小教室滿是塗鴉的桌子上，腳踩著前面的椅背：“我覺得這一點我做的還是沒有問題的。”

關啟唯沒理他，目光轉向習慣性抱膝少女許微薇。

“在！”許微薇舉手。

“你的腦子不是黑洞，妄想症是病得治。”關啟唯誠懇地說。

許微薇委屈：“我怎麼了？”

關啟唯繼續說：“最後，小隊成員不能以任何意義互相傷害。同意的話，就組成隊伍。”

“來啊來啊，互相傷害啊。”蘇祁打岔。

許微薇很給面子地笑了幾秒鐘。

“同不同意？”關啟唯挑眉。

“同意同意！”許微薇抱著膝蓋猛點頭。

怎麼覺得這個場景這麼中二呢。蘇祁摸摸下巴想。

三人把沒用的戰利品往教室裡一堆，拿著亂七八糟的武器就去了操場。蘇祁拎著把菜刀，許微薇搶了蘇祁之前撿的匕首，在操場上假冒偽劣的草皮上走的昂首挺胸。唯一看起來正常點的關啟唯雙手插兜走在前面，帶頭走向了操場正中央的木頭箱子。

“誒喲這遊戲還有寶箱呀？”許微薇很高興。

“你別誒喲，”蘇祁看了許微薇一眼，“牙酸。”

“誒喲誒喲誒呦呦！”

蘇祁很順手在許微薇腦袋上扇了一巴掌。

關啟唯在木頭箱子前面四五步的位置停下了。

——這個箱子，有不好的預感。

關啟唯的直覺告訴他。

當然，如果是來到這裡之前，相信科學的好少年關啟唯一定不會在意。不過在這個不能用常理判斷的地方，預感已經變成了“科學”的一部分。與其說是直覺，倒不如說是類似於超能力的存在。面對未知的事物，甚至不需要更多的資訊，潛意識的推理會自然給出答案。甚至根據不同程度的“危險”，預知的感覺也會有著微妙的區別。

比如說現在。比起害怕、警覺的情緒，孤注一擲的興奮顯然佔了上風。

即使是危險的。即使是要逼近黑暗的。

即使要開啟夢魘的。

也想要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