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原本躲在後面,見到自己被發現,只好走上前來。

“師父!”

幾人低垂下頭顱,面帶羞愧,向著林光遠拱手道。

“你們不用這麼叫我,我已經不是你們的師父了!”

林光遠冷淡的說道。

他自問之前對這些人也算是傾囊相授了,沒想到他們為了點銀錢就棄戲班子於不顧。

饒是再好的脾氣,也不可能對這些人有好臉色的!

“你們都不是他的徒弟了,還叫什麼師父?”

一旁的鄭萬出言冷笑道:“以後,你們的師父就是我,知道嗎?”

“師父說的對!”

就在這時,幾人中的一人突然抬起頭來。

他卻並不是朝著林光遠說的,而是對鄭萬說的!

“既然林光遠也不再認我這個徒弟,那從今天起,我和他的師徒情誼一刀兩斷!”

“我現在的師父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您!”

他繼續說道。

大師兄陳偉朝那人看去,臉色頓時又難看了幾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原來的二師弟,劉壇!

“你個狗孃養的劉壇,師父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對你那麼好!”

陳偉怒罵道。

要知道,除了他之外,林光遠就屬對劉壇最好!

結果現在,劉壇第一個跳出來欺師滅祖!

“哼,對我好?”

“還不是想讓我儘快成長起來,好給他掙錢?”

劉壇冷笑道。

劉壇第一個跳出來,其他幾人臉上的羞愧此時竟也都消散了。

“就是,你教我們唱戲,無非就是想讓我們給你賺錢,各取所需而已!”

“你看看你每個月才給我們多少工錢,哪有鄭師父大方?”

……

“你們……”

聽到他們的無恥之言,大師兄陳偉被氣的臉紅脖子粗。

但他向來敦厚,哪能說的過這些人?

“好了,小偉!”

“跟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林光遠打斷了陳偉,然後轉頭看向鄭萬,說道:“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你怎麼說?”

“不著急!”

鄭萬笑著說道:“既然是賭約,我們還是立個字據比較好!”

“免得到時候有人賴賬!”

“正有此意!”

林光遠點了點頭道。

他說的是實話,就算鄭萬不提,他也要提的!

而聽到他回答的這麼幹脆,鄭萬心中稍稍遲疑了一瞬。

不過很快,他就冷笑了一聲,讓人拿來了筆墨,將賭約寫在了上面。

看到賭約上寫著的“演出”二字,林光遠暗暗鬆了口氣。

緊接著,在眾人的見證下,雙方簽字畫押。

與此同時,林光遠拿出房契,鄭萬拿出三千兩銀子,同時放在了公證處。

看到賭約順利簽訂,鄭萬也鬆了口氣。

他不想再浪費時間,於是說道:“你們才剛來,不如稍作歇息!”

“我們來的稍早一些,就先登臺如何?”

鄭萬提議道。

“沒問題!”

林光遠點了點頭。

鄭萬再次跟齊元明對視了一眼,隨即帶著戲班子成員向著戲臺走去。

“要開始了!”

看到鄭萬等人登上戲臺,觀眾們頓時安靜了下來,紛紛豎起耳朵。

就在這時,人群裡突然擠進來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

這少年生的唇紅齒白,面相白皙,眼神靈動,引得周圍的小媳婦兒們頻頻側目。

少年衣著華貴,旁邊還跟著一個管家模樣的長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眾人不自覺給他們讓開了路。

“表演還沒有開始,總算是趕上了!”

“今天沒有白出來,還能看上這樣一出好戲!”

少年很是興奮的說道。

沒想到,他不僅人長的好看,聲音也很好聽。

“誒呦,公…少爺!”

“您還是少出來的好,要是被老爺發現了,老奴非得被打斷腿不可!”

“再說這裡人多眼雜,您要是有個好歹,老奴更是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一旁的長者卻是愁眉苦臉的說道。

若是此時有旁人聽到他說的話,會發現他的聲調有些尖銳。

“孫爺爺,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出了事,就說是我逼著你出來的!”

誰知少年卻拍了拍胸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就在這時,戲臺上的幕布突然被拉開,裡面的道具已經擺好。

緊接著,奏樂聲響起。

“咚鏘鏘,咚鏘鏘……”

然後,穿好戲服,畫好妝的鄭萬等人便緩緩登上了舞臺。

“開始了開始了,別說話了!”

少年趕緊制止了絮叨的長者,認真的聽起戲來。

“我本是臥龍崗散淡的人……”

隨著戲詞一出,眾人立即反應過來,這是唱的時下最流行的戲曲曲目之一,《空城計》!

其實,《空城計》不僅是大家都很喜歡的戲曲,而且還是鄭萬最拿手的曲目。

為了這一次賭約能夠萬無一失,他可謂是下足了工夫!

而從聽的如痴如醉的觀眾們這裡就能看出,他們是真的喜歡他表演的這出戏。

齊元明也在認真的聽著。

作為二流戲班子的班主,他的水平自然是要高於鄭萬的。

他能聽的出,鄭萬在不少細節和情感處理上都略有欠缺。

但總體來說還算湊合!

普通民眾欣賞鑑別度不高,只要他一會兒稍作引導,這些問題都會被大家忽略。

然而,這些人群裡卻有一個人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鮮衣少年!

“這唱戲的水平怎麼這麼低?”

“好好的一出《空城計》,讓他唱成了這樣?”

少年略顯不滿的說道。

“唉,少爺,早跟您說了,民間這些戲班子的水平,是沒有辦法跟您平時接觸的那些大家相比的!”

“依我看,咱們還是別聽了,趕緊回去吧!”

長者輕嘆一口氣,說道。

他平時接觸的也都是戲曲大拿,評戲的造詣也不低。

自然也聽得出來,這《空城計》唱的實在不怎麼樣。

“我不,不好聽我也要聽!”

誰知,鮮衣少年直接拒絕。

他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怎麼可能現在就回去?

再說,這戲雖然聽著不怎麼樣,但這裡的氣氛他還是很喜歡的。

不像在家裡聽戲的時候,聽個戲還那麼嚴肅!

見到少年還是這麼執著,長者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