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靈府已崩,除非從武徒開始重新修煉,否則無法再像武者那般自行吸納天地靈氣。”

“且因你有內傷在身,半步踏仙的靈體要全力抵抗傷勢用以維持生命,偏偏仙靈無新入靈氣滋補,只會透支你的血肉逐步枯竭,讓你比正常人死的還快。”

“若有充沛的靈植靈藥供養,住在山靈水秀之地,倒是可以暫時穩住你的仙靈不滅,和內傷對沖,叫你與常人一樣壽終正寢。”

“但要在靈力貧瘠之處,又吃常人的五穀雜糧,二十年殘生已是極致。”

……

“辰叔叔,我們不餓的,再換些肉食來給你補身體吧。”

“東家,家裡就餘半缸粗糧,我去村長那邊問問,再買兩畝稻田吧。”

“東家,今年一畝只產了兩百斤米,一共兩千斤要交出去六成,剩下的,我們也拿出來一半換粗糧去吧。”

“……”

一個個聲音,彷彿刻在君若辰的腦海裡,在這一瞬間,不停地翻滾著。

他看著茶盤裡那一粒粒晶瑩剔透,比尋常米粒要大上一倍的靈米,喉頭不住的滾動,靈力貧瘠的仙靈在體內瘋狂的吶喊著,就連生的也想一口吞下。

“靈米……她竟然能種出靈米。”

赤木神州以神龍庭為首,掌管天下,以武鎮乾坤,境內大大小小宗門派系,只要治理地方有功,都可以用功勞去神龍庭換來數年的稅貼。

但去年,原本統領清河郡的玄陽派掌門無故失蹤,群龍無首亂鬥起來,導致許多人渾水摸魚打著玄陽派的名義招搖撞騙,在犄角旮旯就冒出了一群群“玄陽派親傳弟子”拉旗而起的山賊劫匪。

銅錢幫就是其一。

他們拿著假冒的玄陽派稅貼到處亂收稅,其實收的就是保護費,弄得民不聊生。

不給稅就打秋風,給了稅人就得餓死,官府抓不過來,就放任不管,官逼民反,導致災民越來越多,劫匪也越來越多。

光是清河郡的混亂小賊,就得三五個立得住的幫派,所以真是說也說不清。

君若辰在這樣的環境下,苦苦撐著善堂,幾個孩子頗為懂事,讓他總覺得沒白養活他們。

可,他也沒銀子去給自己買靈植補充虧空,也沒銀子買靈藥療傷,導致身體越來越差。

再這樣下去,三年就是他的大限。

就在他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之時,老天爺或許不想讓他那麼早死,送來了一個仙靈體。

她能催生植物,催出靈荽菜,如今還拿了一盤靈米擺在他面前。

她真的是救他性命的神仙。

“以前的我非玄品靈米不食,而現在的我,普通大米也不能飽食。”

“饒是最低階的靈米,已經可以止住我體內靈氣潰散的勁頭。”

“要是能每日飽食這樣的靈米,我的仙靈不僅不再潰散,還能再活上幾十年高壽。”

“她的出現竟然美好到這樣的程度。”

“我或許,不用那麼早死了。”

君若辰一遍遍的看靈米在指縫間落下,再次感應到了自己窒息一樣的心跳。

……

“我睡著了?”

姜半夏揉著眼睛坐起身,感受著周身圍繞的暖被和暄軟褥子。

嗚嗚,誰懂啊,好久沒睡過正經床,真是太舒服了。

不對,哪裡來的被褥?

姜半夏的意識在一張放大的俊臉面前徹底甦醒。

“君、君先生?”

就見君若辰就坐在她的身前,面龐低下靠近,正饒有趣味的看著她。

“這麼吃驚做什麼?你在我塌上睡的如此香甜,叫我都不忍心喚你起來。”說著直起身,面龐上竟然多了一縷她之前沒見過的輕鬆愜意。

“對不起。我實在是太累了。”

姜半夏面露疲憊之色,君若辰正了正神色,帶了些許憐惜的望著她:“呂獵戶家的事,讓你受驚了。”

“誰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到來。對了,我的靈米!君先生,我給你拿來了一斤靈米,你看看,對你的身體有幫助嗎?”

君若辰用眼神撇了一眼倒在茶盤裡的靈米:“在那邊。我見你用衣衫裹了一個球,開啟發現竟是靈米,就幫你倒在茶盤上了。”

“嘿嘿,這不用我的氣味遮一遮,怕直接倒出來,會被外面那頭熊聞到味道。”

“還算你機靈。這靈米不錯,但只有一斤的話,只能阻止我的身體在食用靈米期間,進一步惡化。”換做別人,靈米作用自然很大,可君若辰知道,自己體內靈力匱乏許久,這點靈米,只能嚐嚐甜頭。

“只有這樣嗎?”

“一斤靈米,這般效果還想怎樣?如此,姜姑娘,謝謝你,君某已經感激不盡。”

姜半夏微微蹙眉,靈米的效果對君若辰的身體幫助竟然沒那麼大?

她還當是像在家鄉看小說時那種,喝了靈泉吃了靈米,瘸子全癱都能飛來飛去,竟然只是維持身體不再惡化嗎?

她連忙道:“君先生,你食量如何?每日一斤不夠,那二斤呢?三斤呢?你若能吃上四五斤,不出十日,我就能供應上。能恢復嗎?能打死外面那頭猛熊嗎?”

二斤?三斤?

五斤?

她在說什麼?

誰能一下子弄出那麼多靈米?

雖說他以前振臂高呼,高品靈米也是普通貨色,可現在他只是連普通人都不如的“民”。

靈米都是按“兩”來算錢的,像姜半夏催熟的最低階的玄品靈米,一兩米也需十兩銀,能換十石普通大米。

這一斤可就是一百兩,五斤五百兩,她當真捨得靈米給我吃?

那為何不拿靈米去換幾位高手來殺熊?

看著君若辰變幻不定的神色,姜半夏道:“君先生,能嗎?”

君若辰沉吟片刻,問:“我可以拿幾斤靈米去郡城替你請來一位一品武者來獵殺猛熊,你確定要用這些靈米換我一個不中用的人?”

“君先生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把我有靈米的事告訴外人?這靈米可是關乎我身家性命的秘密。難道不會有人直接綁了我,讓我天天催熟植物,把我關起來嗎?或者不催熟不給飯吃……想想就很可怕。你不會告訴外人我的事吧?”

“為什麼告訴我?萬一,我就是那個想把你關起來的人呢。”君若辰再次湊過來,仔細看著她的眼睛。

“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欠你的,要真是你,我認了。”

“……姜姑娘,你的思維總是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有點……”

像是從盛世出生泡在幸福裡身懷感恩長大的人,從未遇到過人心險惡窮山惡水和刁民,天生地養出來的一股子傻傻的天真。

“怎麼?”

“沒什麼。有點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