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龍虎山

“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哐......”

“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哐......”

“尋聲赴感太乙救苦大尊，哐......”

“板——板......”

聽著耳中抑揚頓挫的鐘鼓之聲，張景玄昏昏沉沉地醒來。

“板——板......”

這是......道門的「過坩錘」？

鐘鼓文化在華夏的歷史很久遠，是古代的兩種打擊樂器。

根據文字記載，黃帝與炎帝交戰時，曾擊鐘鼓以助士氣，但真正用之廣泛，卻在制禮作樂的年代。

道教十方叢林裡講究的“鍾板常住”，是講道教叢林以鍾板為號令，召集道眾以及報時、安排日常生活事務。

鍾板交接有嚴格的定製，名曰：「過鉗錘」。

“我不是在鳳鳴谷麼？為什麼這裡會有道門「晨鐘暮鼓」的禮樂規範？”

張景玄十分困惑地從桌子上爬起來，下意識地揉了一下睡眼惺忪的眼睛，下一秒就突然愣住了。

不可思議地看向自己的雙手，十根指頭靈活地併攏又分開，他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呼！”

他怪叫一聲從紅色發亮的實木椅子上彈起來，看向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間年代久遠裝飾古樸的房間裡。

老舊的傢俱由於刷上了一層新漆顯得閃閃發亮，桌子上一盞有些褪色的「銅錯銀絲壽字紋獸耳爐」上面飄著青白色的檀香菸氣，如同無數條雲龍一般遊弋在這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房間。

這是...龍虎山天師府內門弟子的偏房！

而此時哪裡還有什麼鳳鳴谷，哪裡還有什麼雉族和奇奇怪怪的黃鼠狼！

“我這是做了一個夢嗎？”

張景玄狠狠扇了自己幾個巴掌，感受著大腦中傳來的強烈眩暈和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他忽然開始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我就說嘛！什麼己酉雞年，什麼公雞黃鼠狼的，這些怎麼可能是真的！”

“......板——板。”

“......”

“......板——板。”

隨著門外傳來夜巡弟子敲擊摧板的聲音越來越近，張景玄房間的門忽然就被推開了。

一個全身被寬大蓬鬆白色羽絨服包裹的嬌俏身影出現在房間門口，她手中端著木製餐盤，明媚笑容化開在她清麗脫俗的臉上。

“景玄師兄，什麼事情笑的這麼開心呀？”

是...婉兒小師妹？

重新看見青梅竹馬長大的意中人，張景玄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咳咳...沒什麼，師兄剛才做了一個噩夢？”

婉兒將裝滿豐富菜餚的木質托盤放在桌子上，疑惑道，“師兄做了噩夢為何會發笑？”

這話倒是把張景玄給問住了，對啊，自己做了噩夢為什麼要笑呢？

或許是那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他差點以為那就是現實再也回不來了。

“不說這個了，師妹這麼晚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餚，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

“明天就是景玄師兄的天師傳度大典了，婉兒特地備了一些酒菜，想要跟師兄慶賀一番。”

低頭思考了一下，張景玄忽然想起自己馬上要接任下一代天師之位的事情，真是一場怪夢把日子都差點過迷糊了。

他轉身從櫥子中取出兩副碗筷，遞給婉兒一副，在桌前坐下之後發現下腹中有些鼓脹沒有什麼食慾，看來是晚上吃多了。

可是自己晚飯吃了什麼呢？

為什麼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見張景玄愣著不動筷子，婉兒好奇問道，“師兄怎麼了？是婉兒做的東西不合口味嗎？”

“不是的，怎麼會呢......師兄最喜歡婉兒做的菜了。”

張景玄趕忙夾起兩根細長的菠菜填進嘴裡，然而嚼了幾下發現口感十分怪異，沒有蔬菜的那種清脆纖維的質感反而是黏糊糊的有些粘牙。

硬著頭皮嚥下去之後胃裡很快便傳來一陣抗議，連忙端起手邊的茶水喝了一口，入喉之後發現這茶水已經涼透了，甚至似乎將自己的整個食道都給凍上了。

“婉兒，你這蒜蓉菠菜火候好像有些大了。”

婉兒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疑惑，她夾起一筷子嚐了一下說道，“不會啊，脆生生的很可口啊，不過好像鹽放少了。”

她說完神情忽然一陣沮喪，低下頭自責的說道，“師兄對不起，都是婉兒不好。”

“婉兒這是說的哪裡話。”張景玄見狀緊張起來，“師兄今晚可能是東西吃多了，胃裡有些不舒服，所以你千萬別往心裡去。”

他說完又連著吃了好幾口，嘴巴里鼓鼓囊囊的，忍受著各種奇怪的口感和混雜著土腥氣的味道，張景玄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你看看，師兄吃的多香，嘔......”

然而打臉來的卻是比爽文小說裡的情節還快，饒是他運起半步元神境強大的修為都無法將這陣噁心壓下，側身扶著桌腳開始劇烈地嘔吐起來。

“慘了慘了，這下把婉兒給徹底得罪了......”

出乎他的意料，婉兒似乎並沒有生氣。

她端著酒杯在張景玄面前蹲下，溫柔地說道，“來，霸天，喝一口壓一下。”

“謝謝。”張景玄接過酒杯喝了一口，可是下一秒就噴了出去。

這什麼玩意兒？

沒有半點酒味也就罷了，怎麼喝起來這麼稠膩，就跟過期了的咖啡一樣。

視線向著酒杯看去，脊背忽然升騰起一片涼意。

這裡面...哪裡是酒......分明是一杯......粘稠的血液！

再看向自己吐在地上的東西，他的心裡巨震。

只見那團黏糊糊的黃色白色的東西正在緩緩的蠕動，各種不知名的扭曲的軟體蟲子的器官伸進伸出，身體打結纏繞成一攤不可名狀的噁心物體。

看著這令人作嘔的五顏六色的如同生蛆一般的線條，張景玄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東西是從自己胃裡吐出來的。

驚恐抬頭的瞬間，一股強烈的眩暈向著自己襲來。

掙扎著看向靠近自己的婉兒師妹，他一下子便愣住了。

對方此時已經將白色的羽絨大衣脫掉，裡面什麼都沒有穿，露出了大片白花花的肉體。

她雪白的玉足踩在那團蠕動的嘔吐物上，半跪在地上滿臉羞紅地說道。

“景玄師兄，你把婉兒要了吧。”

“師兄明天就是天師了，婉兒今天晚上就給你，都給你......”

看著眼前這荒誕的場景，張景玄心裡根本生不出其他的想法，反而是有一陣寒意，“師妹，你，你別這樣......”

下一刻，婉兒師妹姣好的臉上忽然多出來一條豎向裂紋。

“嗚嗚嗚...原來師兄你...不喜歡我呀......”

她分明在詭異地笑著但卻是發出了哭聲，接著她整個腦袋便像是西瓜一樣裂開成兩半，一個表情陰篤的中年人的腦袋從中間緩緩升起。

張景玄再也忍不住大聲叫起來，同時手腳並用迅速向後退去，那中年人看著他笑眯眯說道。

“師弟原來你在這裡啊，大師兄找你找的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