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來,當初買木箱的那個老爺子八成知道戲服有問題,才只買了木箱。

但那老頭我並不認識,對方又沒有留下聯絡方式,所以我只能先從劉彩霞這邊找線索。

我將奶奶送回家安頓好後,就打車往劉家村趕。

路上我正想著一會兒,要怎麼打聽劉彩霞的訊息,計程車就停了下來。

“小夥子我就送你到這吧,車錢我少收點,你自己往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

司機並沒送我劉家村村口,而是在半路讓我下了車。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送我到村口,但看在他收錢還算公道的份兒上,我也沒太計較。

下車後我跟著手機導航,一路走到了劉家村。

劉家村屬於城中村,村口正對著主幹道的馬路。

以前我路過這兒的時候,經常看見七八個老人坐在村口的綠化帶裡嗑瓜子。

現在看著幾乎堵住半邊馬路的人群,我似乎明白那司機為什麼不送我到村口了。

這條路堵車堵得實在厲害!

聽著人群中心傳來的哭喊聲、哀樂聲、和警笛聲,我實在好奇人群裡面,是個什麼樣的情形。

抱著‘不想看熱鬧,只想進村的心態。’我果斷開口一邊唸叨著:

“讓一讓,讓一讓,踩到腳不管!”

一邊往人群中擠,在收穫一片大哥大姐的埋怨後,我總算擠到了靠前的位置。

我看見不遠處,有三輛私家車圍成一個圈堵在村口。

圈外面停了一輛警車,有個披頭喪發的女人躺在地上,拉著制服青年的腳,嘴裡喊著:

“還有沒有王法啊!我家的房子說拆就拆!還一分錢都不給,我連我媽的喪事錢都沒有啊!”

另外還有四五個人正圍成一小堆吵架,兩三個制服青年正夾在其中拉架。

我依稀聽到他們吵架的內容,大約是:“不要堵路”,“光你屁事兒”這一類的話。

圈裡幾個披著白布的女人,正跪在地上又哭又喊。

女人的身旁站了三個人,有兩個是奏哀樂的,還有一個男人抱著一張遺像。

遺像上是一個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沒睡好的原因,我總覺她在瞪著我!

我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著眼前的場面,忍不住感嘆到:

“嚯,這家人鬧什麼呢,路都堵了!”

剛感嘆完,我聲旁一個大姐就搭話說:

“還能鬧什麼,鬧錢唄!”

我一聽這大姐似乎知道什麼,便趕忙說:

“多少錢鬧成這樣?不至於吧?”

“你知道個啥,這家人在我們村兒可是出了名的老賴!”

隨後這位劉家村的熱心大姐,向我介紹了這家人的情況。

大姐一介紹,我才發現這老太太也叫劉彩霞。

“這劉彩霞前兩天才死,今天就被她子女連棺帶屍的拖出來要錢,真是作孽哦!”

大姐說著還搖頭了頭。

我聽完之後心裡一驚,連忙問大姐:

“是不是前兩天死在綠化帶裡,被環衛工人發現的那個劉彩霞?”

大姐一邊伸頭看著人群中心的鬧劇,一邊回答我:

“是啊!聽說人出棋牌室的時候還還好的,誰知道第二天就死了。”

我聽著大姐的說話聲,腦海裡回想起那天晚上,嘴角略帶笑意的紅唇女人。

如果劉彩霞是個老太太,那當晚來找我當戲服的女人是誰?

是我看錯了,還是那晚跟我交易的根本就不是人?

想到這兒的時候,我身上已經出了不少冷汗。

一旁的大姐還在叨叨絮絮的說著,劉彩霞的家庭情況。

我怕錯過什麼關鍵的資訊,只能拋開其他的思緒,專心的聽著大姐介紹。

按大姐的說法,劉彩霞家是有錢又出名的地主!

劉家落魄後,劉彩霞迷上了打牌賭錢,最後把僅存的家底也賠在了賭桌上。

好在她兒子以前藏了張房產證,一家人才不至於淪落街頭。

後來城中村改造,老劉家憑著那張房產證翻了身。

今天劉彩霞的四個子女在村口鬧這出,就是了城中村的回遷房!

熱心大姐說,當初劉彩霞一家和開發商籤合同時,只要了房子。

可現在開發商蓋的回遷房,成了爛尾樓,還拖欠了回遷款。

姐弟四個沒錢,這才來村口鬧事。

“這劉彩霞真不是人啊,都不給後人留活路!”

大姐聽完我的吐槽,冷笑了一聲說:

“呵,劉家的四個兒女,吃喝嫖賭一個佔一樣,留再多的金山銀山都不夠他們塞牙縫。”

沒等我回復,大姐又說了一句:

“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我弄清楚劉彩霞的事情後,就往人群外擠。

臨走的時候,我特意問了大姐,劉彩霞祖上有沒有出過梨園子弟。

大姐的回答是,她家祖上三代都是地主。

往回擠時,我重新整理了一遍劉彩霞和戲服的事。

首先,劉彩霞當戲服八成是為了上賭桌。

其次,這戲服肯定不是她家祖傳的。

畢竟舊時候對戲子的評價不是很好,一個地主世家不可能讓戲子進門。

最後,劉彩霞一死,這條線索就徹底斷了。

看來我還是得兒想辦法,找那個買木箱的老頭。

我剛從人群中擠出來,腳卻猛然疼了起來!

緊接著就出現了之前在殯儀館裡一樣的情況,有人拽了一下我的腳跟!

當即我就站在原地不敢在動,卻又在不遠處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那天早上找我問珍珠的小女孩!

她現在正站在路對面的樹下,一雙眼睛在樹蔭下亮的出奇。

我能清晰的感覺到,她正在看著我。

當下的情況,我既不敢往前走,也不敢往後退。

只能驚恐的站在原地,生怕稍不慎又惹上什麼麻煩。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站到太陽落山時,身後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隨後那人叫了我的名字:

“張期。”

我之前聽老人講過,拍肩膀叫你名字的不一定是人,也可能是髒東西。

因為人的左右兩肩和頭頂,有普通人的看不見的火,俗稱三把火。

髒東西怕三把火,所以叫你名字前,會先拍你一下。

等你一回頭,被拍到的火就會熄滅,之後髒東西就會纏上你!

想到這兒,我整個後背幾乎被冷汗浸溼,驚慌間我感覺自己另外一邊的肩膀,又被拍了一下。

“張期……”

那聲音幽幽悽悽,聽著…就像是在催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