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告訴她,他說的結婚,不是哄騙她的玩笑,他是真的打算跟她結婚。

他也一直在和顧氏家族抗爭。

雖然席晴履歷優秀,學歷高,性情也好,但顧言辭的母親向來看重門當戶對。

顧母不同意、也不允許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進門。

顧母心目中的兒媳人選,是真正的世家名媛,身份上足以和顧言辭匹敵的女子。

這件事,席晴並非不知情。

在她和顧言辭在一起一年後,有一次去顧氏老宅,她就發現了顧母對她的態度。

只不過那個時候,她全心全意愛著顧言辭,願意為了他,忍受顧母層出不窮的刁難和嘲諷。

……

顧言辭和席晴的這個孩子,兩個月大的時候,顧氏公司股票呈現斷崖式下跌。

為了穩住公司形式,顧言辭不得不離開別墅。

就在他去了公司後,顧母帶著她心目中的好兒媳人選,利用顧夫人的身份,強行支走別墅外的保鏢,對席晴冷言羞辱。

現在的席晴對顧言辭沒有半分感情,對待他的母親,她自然也不會向從前那樣逆來順受。

骨子裡教養讓她不和一箇中年女人對罵,只全程無視顧母的話,更是看都不看她身旁那位趾高氣揚的千金名媛。

兩分鐘後,席晴煩了這種潑婦罵街的場面,起身往樓上走。

見她敢無視她,顧母心裡竄起一肚子火。

在席晴踏上了四五階臺階後,顧母沉著臉,快步走到樓梯口,攥住她手腕,硬是將她用力拽了下來。

席晴反應不及,再加上被她拽的重心不穩。

在顧母往下拉的力道下,小腹差點撞上了樓梯口的護欄拐角,但還是磕到了肚子。

霎時間,劇烈的疼痛從小腹散開。

溫熱的液體順著雙腿緩緩流下。

由於正值夏天,席晴穿的是裙子,白皙雙腿間的血紅異常明顯。

顧母驀地怔住。

不可置信地看向臉色頃刻間煞白的席晴。

她旁邊的那位名媛也嚇得一愣。

就在顧母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慌亂的聲音。

“小晴!”

接到保鏢的電話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別墅的顧言辭,剛一進門,見到的,便是快要暈過去的席晴。

顧不上旁邊急亂的顧母,他推開擋路的兩人,大步來到席晴身邊,快速將她抱進懷裡,命人開車去醫院。

顧母回過神,在後面急迫地喊著自己兒子的名字,可顧言辭連片刻的停頓都沒有。

樓梯扶手拐角那裡雖然並沒有明顯的稜角,但它質地堅硬,加上顧母那一下用的力氣大,席晴雖有防備,卻還是撞了上去,醫生說,還好送來的及時,不然孩子就保不住了。

……

一天後。

席晴臉色蒼白地醒來。

病房中,顧言辭坐在床邊,眉眼中,愧疚明顯。

不等他開口,席晴便扯了扯角,聽不出是傷心還是高興,問了句:

“孩子沒有了,是嗎?”

顧言辭牙關咬緊,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席晴全程沒有看他,短暫的沉默後,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嗤笑評價:

“不該來的孩子,強留怎麼會留住。”

顧言辭下顎繃緊更緊。

他死死攥緊拳,心口痛的快要將他淹沒。

“小晴。”他聲音很輕,帶著明顯的啞,“你就這麼不願意給我生孩子嗎?”

“不願意。”席晴甩開他的手,語氣冰冷。

她轉過頭,醒來後,第一次目光落在他身上。

“顧言辭,你應該早就能感覺到,我不愛你了,現在孩子都走了,放我離開吧。我真的沒有多餘的精力陪你耗下去了。”

她話中的疲倦和厭棄,聽得顧言辭心口發慌。

“小晴,孩子沒走,那是我們愛的結晶……”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席晴在醫院中休養了快兩個周,許繁星來看過她,安慰了她很久,還指責了顧言辭。

出院後,顧言辭再次將她關在了那棟別墅中,這一次,任何人都沒辦法再進來,就連傅斯寒都不行。

席晴的生活中,除了一個顧言辭,再也沒有任何東西。

一連好幾個月,她從未呼吸過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也從沒有見過,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個人。

席晴開始變得厭世、抑鬱。

甚至嚴重的時候,出現了好幾次自殺傾向。

但哪怕如此,顧言辭也不肯放她離開半步。

許繁星想帶著小月亮和小星星來看她,都被顧言辭拒之門外。

一個又一個的深夜中,顧言辭總是不厭其煩地摟住汗溼的她,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強調:他不會放她走。

哪怕死,他都不會放她離開。

席晴從一開始的哭鬧崩潰,漸漸成了整日不說話,哪怕顧言辭不斷找話題想讓她開口,她也不說半個字。

她以為他會厭煩,可他像是著了魔,寧死不放開她半步。

席晴坐在窗邊,抬手觸控著外界溜進來的陽光。

陽光很暖,卻化不開她周身的冰冷。

女子面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卻緩緩傾瀉出了一分轉瞬即逝的渴望。

對外界的渴望。

被關在這裡多少天了?

這個問題,席晴回答不上來。

但在這棟別墅中,她已經快度過了一輪春夏秋冬。

她摸了摸肚子,估計,快要十個月了吧。

深冬的一天,在席晴越發絕望時,上天終於給了她一個機會。

顧言辭需要去分公司出差,為期將近一週。

或許是怕她跑,他沒有多餘的精力時時刻刻看著她,便準備讓她待在別墅中,等她回來。

席晴沒有什麼反應,顧言辭也不再期望她能給他什麼回應。

只要她人在,就好。

臨走之前,顧言辭抱住她,對她說:“小晴,等我回來,你現在是待產期,不能隨便劇烈運動。”

席晴動了動眼皮,沒有回應。

在他離開的第三天,別墅中發生了火災。

別墅外面的保鏢雖然多,但他們進不來別墅內部。

火災發生之前,席晴鎖了別墅的所有門窗,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靜靜看著火舌越燒越旺。

外面亂成一團,保鏢的拍門聲,消防車的鳴笛聲,甚至,還有救護車的聲音。

席晴的意識,在火苗侵蝕下,逐漸消失。

昏迷的最後一秒,她想著,與其被他囚禁一生,這樣死去,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