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在連續拐轉的泥濘道路上,那輛穿著虎紋睡衣的別克車司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我完全沒有聽懂,那是望州方言。
後來,蘇冰講那句話,“你們這是去的什麼破地方,沒有錢,瞎跑什麼”。
所以,蘇冰頭都沒抬,語氣冰冷得像天氣一樣,“不用你操心”。
我聽出來感覺,沉默地凝視著身邊這個高挑而瘦弱的女孩。
她還是隨著自己吃苦了。我內心的愧疚要從面板表層漲破出來。我只看得到以往那些她的冷漠,她的不聯絡,卻從不知道她的痛苦和悲傷。
而後來當我知道她一個人上大學從來不問家裡要錢,一直都是自己打工學習賺來的時候,我更是無言。
我自愧不如,並且我終於理解她說的她很忙是什麼畫面。
一年多來,她在我的印象裡,性格冷冽,寡言少語。
如果講話也更多地從客觀角度出發。我總是偷偷難過,她很少站在我的角度上去考慮問題。
並且她曾發過動態,並且用了粗俗的文字“去他大爺的生活,懶得去想。”
不過她也有溫柔的時候,那種對我致命的吸引力。儘管短暫,但是我很滿足。
而知道她的情況以後,一切矛盾和困惑,更是都解開了。
目的地是“十年民宿”,一處比較偏僻的老房子。經過改造,變成了一處民宿,只是囿於交通,知道或者來這裡的人還是極少。
放下行李,天徹底黑下來。
這間民宿非常棒,院落寂靜,只有雨聲。落在屋簷,窗子以及院子裡的兩個鐵皮桶上,發出季節特有的聲響。
靜謐,寥落。
雖然地方很偏僻,但是房間被主人佈置地極其溫馨。
主人是一箇中年婦女,帶著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兒,衣著樸素,但是舉止間雅態畢露,十分溫淑。
橘黃的暖光,窗外兩大盆滿天星,靠牆的地方,簇擁著魚腥草,溫馨的香氣瀰漫整間屋子。
另外還配了三個開關,每個開關管理著房間裡的一種琉璃光色,三個開關一起開,便像極了一個縮小版的婚禮現場,極致浪漫。
蘇冰在美團上點了一份黃燜雞米飯,配四味菜湯。
吃飯那一會兒,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配合著狂風,密集的雨點打在窗戶上,整個世界彷彿也被瘋狂地敲打著。
她似乎開朗很多,一下子講了很多話,都是關於學校裡的事情。偶爾也會吐槽一兩個討厭的同學,不過,臉上的微笑清晰可見。
那是我第一次聽她給我講那麼多話,幾乎把中間斷層的一年裡發生的事情都說給我聽。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見她笑得那麼多。雖然,我能隱隱感覺到她並不是那樣開心。
吃到一半,伴隨著一束明亮的光束,窗外轟隆一聲巨響,是凌厲的閃電。
房間兀自暗下來,是停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