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董事長陪女秘看病

我身子一僵，臉色大變。

雖然娃娃準確預測了兩件事情，但我始終不願相信他有預知力。

預知力？太詭異了！

但比預知力更詭異的事情——靈魂互換，真實的發生在我和艾蒿身上後，我對娃娃的預知力確信無疑。

我衝到泳池邊，大聲問道：“誰會被殺死？”

娃娃雙手猛一劃拉，泳池掀起一片水花，將娃娃藏了起來。

我再次問道：“娃娃，你說的是誰？快告訴給爸……告訴給太姥爺。”

娃娃躲在水裡，不肯出來。

“孩子說的話，你也信嗎？”艾笑走過來推搡我，“艾老爺，你趕緊走吧，不要影響孩子休息。”

我還想繼續追問，突然聽到辛琴痛苦的呻吟聲。

她捂著胸口，斜靠在牆壁上，面色慘白，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

我連忙過去扶住她，“小琴，你怎麼啦？”

“我……我的心，”辛琴的聲音有氣無力，“像刀扎一般，痛得厲害。”

“我帶你去看醫生。”

來時，她攙扶著我這個老頭子，去時，老頭子攙扶著她。

兩名保鏢想要過來幫忙，我擺了擺手，吩咐他們好好保護小姐和兩個孩子。

我扶著辛琴進入我的專用電梯後，燈光突然熄滅，電梯裡一片漆黑。

辛琴猛地撲入我懷裡，“我……我怕……”

我後來才知道，辛琴從小就怕黑暗，並非藉機勾引我這個老頭子。

我拍了拍她柔軟的背部，“不用怕，電梯故障而已。”

突然，電梯猛地一顫，停止執行，一股陰風，不知從哪裡吹來，呼呼呼的聲音，像鬼哭，如狼嚎。

辛琴“呀”的一聲尖叫，緊緊抱著我，渾身抖若篩糠。

我頓覺有兩隻兔子，在我懷裡一下一下的顫抖，一顆枯萎的老心臟，竟然跳得像少年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電梯又是一顫，恢復執行，緩緩下降。

……

聖仁醫院，是聖醫集團的下屬醫院，也是這座城市最好的醫院。

秦志豪，是心血管內科最好的醫生。

他一見到我，臉上就堆滿笑容，“董事長，您哪裡不舒服？我來幫您檢查。”

我指著辛琴，“是辛秘書不舒服。”

秦志豪的臉上寫滿了驚詫。

——董事長陪女秘書看病，這事兒，以前從未發生過。

走廊裡，一群護士的竊竊私語，隱隱傳入我耳裡。

“肯定有一腿。”

“誰跟誰？”

“辛秘書跟董事長唄。”

“董事長老得路都走不動了，還有那種心思？”

“辛秘書騷氣蓬勃，誰頂得住呀？枯樹也會發新芽！”

“辛秘書的肚子估計也發了芽，董事長帶她來檢查胎氣哩。”

“董事長一直想要個兒子，如果辛秘書生了兒子，就母憑子貴囉。”

辛琴可能也聽見了屋外的議論，臉色十分難看。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小琴，身正不怕影子斜。”

辛琴道：“我倒沒什麼，董事長，就怕影響你的名聲。”

我笑了笑，“我活到這把年紀，早就油鹽不進了。”

……

秦志豪為辛琴檢查之後，道：“辛秘書，你的身體，沒有任何毛病，健康得很。”

辛琴問：“我的心臟，為什麼會痛？”

“現在還痛嗎？”

“不痛了。”

“你最近是不是經常熬夜？”

“是的，董事長眼睛不好，我常熬夜幫他閱讀檔案。”

“熬夜會引發心絞痛，辛秘書，今後不要熬夜了。”

“我現在可以出院了嗎？”

“我的建議是，你今晚留在醫院，再觀察一下。”

“爺爺還在等我回家，我不回家，爺爺睡不著。”

——辛琴父母雙亡，和爺爺辛苦相依為命。

我說道：“小琴，給你爺爺打個電話，讓他不要等了。”

辛琴拿出手機，接連撥了數次，都沒打通爺爺的手機。

當！遠處的鐘聲，從窗外飄進來。

宏亮、悠長的鐘聲，另我猛然聯想到“牛姚案”。

——鈴鐺父親牛衝刺死她母親姚竹籃一案，被稱為“牛姚案”。

我的心臟猛地收縮，看了一下腕錶，凌晨兩點。

過了幾分鐘，我的手機響了起來，“艾老爺，接電話啦，艾老爺，接電話啦……”

寂靜的VIP病房裡，鈴聲十分刺耳。

電話是太瓊打來的，她告訴了我一個震驚的訊息，辛苦死了。

手機從我手中滑落，掉在地上，螢幕粉碎。

……

辛苦的葬禮很隆重。

聖醫集團總部所有員工，以及許多工商界人士，都來為辛苦送葬。

辛苦的親友，只有一個，孫女辛琴。

很多人都跟我說，辛琴是個堅強的女子。

但從我跟她不多的接觸來看，她的堅強都是裝出來的，黑暗中，她會抖，葬禮上，她會哭。

葬禮開始時，她並沒有哭。

她穿著一身黑衣，站在爺爺的墓前，眼神空洞無物，彷彿整個世界都從她眼前消失了。

悼詞唸完之後，她才開始哭泣，起初無聲，只有淚，漸漸的，就抽噎起來，然後嚎啕大哭，直哭得昏天黑地，哀哀欲絕。

我的心裡湧起同情和憐惜，但在眾目睽睽之下，我不便於去安慰她。

辛琴是葬禮上最悲傷的人之一，“雷聲”是之二。

有一些人後來私下評論，新員工雷聲在葬禮上的悲傷是裝出來的。

只有我知道雷聲的悲、雷聲的傷。

辛苦從二十多歲起就跟著他，五十多年來，一直忠心耿耿、任勞任怨。

在“雷聲”心裡，辛苦不是下屬，而是最值得信任的朋友、最親密的老夥計。

老夥計永遠離他而去，他當然悲，當然傷。

葬禮結束後，天空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至，送葬人群陸續散去。

蒼老而年輕的雷聲，邁著青春而老邁的雙腿，蹣跚離去。

辛琴也走了，是我安排人將她強行送走的。

如果不將她送走，她可能會哭死在墓園。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我一個人留在墓園。

我的一群保鏢，按照我的吩咐，守住墓園大門，嚴禁任何人入內。

我留在墓園，並非我有多懷念辛苦，而是，我在葬禮前收到了他的一條簡訊。

“董事長，我還活著，不要告訴任何人，閱後務必刪除。”

辛苦有秘密，秘密可能就在墓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