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從唐府回來後,柳荊有些心神不寧,手上抄著佛經,腦子裡早就神遊天外。

她回想著那天的場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找不出不對勁的地方。

嘆了一口氣,柳荊只當自己負了好友的約而感到歉疚,更何況繡繡出嫁前只是希望能再見自己一面,這樣簡單的要求自己都做不到,實在不應該。

她打算找機會問清楚繡繡的夫家,過後再遞上道歉信。

想到嫁人,柳荊手上的動作一滯,離她及笄也沒幾個月了。

永樂王朝的女子及笄後開始準備婚事,孃家人要替女兒相看,定下婚事後女方就要待在閨中繡好嫁衣,向母親學習如何掌管中饋,相夫教子。

柳荊不喜歡刺繡,對相夫教子也不感興趣,她只想春日踏青,夏日泛舟,秋日賞菊,冬日看雪。

困於深宅,抬頭只能看到四四方方天空的日子,只要想象一下,柳荊就感到窒息。

她一點也不想嫁人生子,一點也不想。

思緒迴歸,桌上的宣紙已染了一大團墨漬,柳荊吐出胸中的鬱氣,將宣紙扔進了廢紙簍裡。

“小姐,外邊有小廝稱韓小姐找您。”

榕兒託著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是一壺新泡的茶。

韓謹柔?她來找我做什麼?

柳荊對韓謹柔莫名有種懼意,她本想一口回絕,但想想還是算了。

她想找她說清楚,讓她以後不要再牽扯到自己。

柳荊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韓謹柔是她不應該招惹的存在,儘管韓謹柔外貌柔弱可欺,但越是弱小的人,越是不能小覷。

換好了一身裝扮,柳荊不讓榕兒跟著,自己一人從後門偷偷溜了出去。

走出後門,只看到一個蒙著臉的女人,看著有些眼熟。

柳荊皺眉,問道:“你家小姐呢?”

那女人不答,只是快步走到柳荊跟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

柳荊掙脫不開,漸漸地動作弱了下來,最後暈了過去。

女子解開面紗,赫然是柳荊去靜心寺遇到的梁秋月。

梁秋月冷眼看著暈倒的柳荊,她吩咐生子系統:“系統,你快把柳荊挪到我們佈置好的地方,並想辦法將信給韓謹柔。”

生子系統:“你決定好了?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梁秋月只催促道:“快點!等會被人發現就不好收場了。”

眼看任務遲遲完不成,梁秋月急了,見到過萬千世界,她可不想留在一個小小的古代世界。

更何況梁如意出嫁後就輪到她的婚事了,鳳寧公主對她不滿已久,又怎麼會費心替她籌謀。

果不其然,她派系統偷聽了鳳寧公主跟楊嬤嬤的談話,那個老女人竟然要把她嫁給一個日日留宿青樓的紈絝子弟。

她又氣又急,只好劍走偏鋒,想出了這個法子。

生子系統跟梁秋月的想法不謀而合,它也不想被送去銷燬,只不過它更理智而已。

“萬一女主不來怎麼辦?”生子系統問道。

梁秋月閉了閉眼,在睜開眼時眼裡則是森森冷意,她聲音淡漠:“女主不來那就祝柳荊一切平安了。”

這怎麼可能,那種地方就是奔著毀掉女子清白去的。

生子系統對梁秋月的這副模樣見怪不怪,它在繫結梁秋月之前也是有過幾任宿主的,無論宿主性格之前如何,在經過千千萬萬個世界後都是這般,自私自利,冷漠無情。

它耗盡最後的能量,將柳荊挪到安排好的地方,最後將信放在了韓謹柔的屋子裡。

能量耗盡,下一秒就要陷入休眠的生子系統,發自內心希望梁秋月能成功。

女子重新蒙上了臉,消失在了巷子裡。

另一邊,韓謹柔走進屋內時,腳步一頓,她發現了桌面上的信封。

跟在她身後的輕羅顯然也發現了。

輕羅毫不猶豫跪下,請罪道:“屬下辦事不利,請小姐責罰。”

韓謹柔沒有說話,在輕羅磕得滿臉都是血後輕飄飄道:“下去吧。”

輕羅心裡一鬆,知道這事算是過去了。

她將門合上,離開的時候百思不得其解,這段時間院子守衛森嚴,按理來說不該出現這種錯誤,可偏偏出現了。

輕羅神色一厲,看來手底下的人做事還不夠周密,到整頓的時候了。

韓謹柔仔細檢查了一遍書信,方才開啟,只看了幾行字,她的手忽然緊緊攥住書信,手背上的青筋若隱若現。

輕呼一口氣,韓謹柔放下帶有深深褶皺的信紙,做了一個暗號,隨後出了門。

傍晚時分,隨著最後一縷夕陽消失,韓謹柔悄悄來到了一處狹窄的院子。

耳邊是放浪形骸的調笑聲,淫靡的音樂飄蕩在周邊,無端添了幾分曖昧。

韓謹柔神情有片刻凝滯,隨後若無其事走進了院子。

一進到院子,毫不意外看到了梁秋月。

“韓小姐,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吃驚。”

韓謹柔不答,反問道:“阿荊呢?”

梁秋月捂嘴笑,笑意不達眼底:“叫得真親密,真讓我嫉妒。”

嘴上說著嫉妒,可梁秋月看起來一點也不嫉妒。

韓謹柔失去了耐心,有什麼東西在伺機掙開囚籠。

正要下手,下一刻梁秋月轉身走進一間又黑又小的屋子裡。

韓謹柔走上前,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衣衫凌亂的柳荊。

好似知道韓謹柔的想法,梁秋月捏著繡帕,像小女兒懷春一樣,嘴巴里吐出惡毒的話語:“對不住啊,韓小姐來遲了,那男人說柳姑娘的滋味不錯,他說下一次還讓我找他……”

梁秋月說著,沒有注意到韓謹柔的不對,若是她再湊上前一點去瞧,就能看到此時韓謹柔表情森冷可怖,活似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她滔滔不絕講著,下一刻毫無徵兆摔倒在地,韓謹柔鬆開雙手,手掌心裡是掐出來的血印。

她沒有看出現在房中的手下,只緩緩走向柳荊。

手下有眼色地將地上的梁秋月扛了下去。

韓謹柔伸出手,猶豫了一下,隨後剖開了柳荊的衣裳。

衣衫像花瓣般滑落,露出了玉白的凝脂。

沒有看到痕跡,韓謹柔不知為何深深鬆了一氣。

她本該將柳荊的衣裳繫好,卻遲遲沒有動作,雙手重若千鈞,動彈不得。

昏黑的房子傳來壓抑的喘息,伴隨著細微的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