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折柳回到皇宮,先換了一身衣裳再去見永和帝。

來到養心殿,他跪在地上給永和帝請安。

永和帝捏著毛筆在批奏摺,對於李折柳的請安似是未曾注意。

“起來吧。”永和帝放下筆,“榮安公府是怎麼回事?”

“奴婢不知,只知道柳侍中家的柳小姐無意落水,畢竟是官家小姐,奴婢撞見了自是要搭救一番。”李折柳起身,神情平淡說道,似乎跳水施救一事對於他來說不值一提。

永和帝不再多言,榮安公府的事他自然知道其中蹊蹺。

雖不知嫡姐為何對柳家小姐下手,但嫡姐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要陷害柳家的小姐也不會找個地方,非要在府上動手,平白落人口舌。這次若不是李折柳施救,也不知鳳陽長公主那邊會作何反應。

永和帝仔細打量了李折柳一番,瘦弱的太監始終恭敬低著頭,柔順地露出了脆弱的的脖頸。

永和帝心裡冷嗤,對於李折柳的話他沒全信,一個冷血的太監怎麼會突然跳水救人,看來養狗還是要多養幾條,做主人的才能放心。

柳荊……

人至中年的帝王沉思片刻,想不出柳家小姐到底有什麼值得李折柳甘願冒險施救。

既然想不出來,永和帝暫時按壓下疑惑,他淡淡道:“下去吧。”

“是。”

李折柳走出養心殿,行至御花園,一個粉衣宮女從拐角處走了出來,一不小心撞到了李折柳。

粉衣宮女害怕得跪了下來,連連磕頭,“公公饒命,公公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李折柳後退半步,看著額頭滲血的丫鬟,視線在那雙微圓的眼睛停頓片刻,而後道:“無事。”

說完便走回了院子。

來到房中,他拿出塞進袖口的紙條,展開後看到字跡時渾身一冷,隨後隨手將紙條燒掉。

灰色的煙霧升起,模糊了他雌雄莫辨的臉。

子時,熹貴妃的承乾殿暗潮洶湧。

“娘娘。”李折柳彎腰朝熹貴妃行了一禮。

熹貴妃眼眶微紅,美麗的眼睛裡盛滿了盈盈春水,她輕啟紅唇,聲音嬌媚:“李公公,喚我瑩兒。”

“禮不可廢。”李折柳淡聲拒絕。

女人美眸一閃,她一步步朝李折柳靠近,邊走邊道:“公公自小便入了宮,可有嘗過女人的滋味?”

李折柳不答。

“今兒個皇上去了淑妃那兒,公公不用擔心。”熹貴妃靈活地解下繫帶,衣衫猶如棲息的蝴蝶般滑落,露出她圓潤的肩膀和白膩的軟肉,“深宮寂寞,公公你說,瑩兒美嗎?”

熹貴妃唇部嫣紅飽滿,呼吸間盡是惑人的媚香。

李折柳閉眼,似是已經受惑。

熹貴妃心下一喜,伸出塗了蔻丹的手,就要解開李折柳的腰帶,誰知面前的男人睜開了眼,眸色冷漠。

他想到小時被權貴死死壓在身下,那權貴粘稠噁心的視線也如熹貴妃這般讓人如蛆附骨。

他避開女人的手,輕笑一聲,笑意不達眼底,“娘娘,請自重。”

說著,他將熹貴妃肩上的衣裳往上提了提,腕間的佛珠劃過女人的脖頸,讓她打了個冷顫。

提衣裳的時候,李折柳的手自始自終都沒有碰到熹貴妃的皮肉,輕拍熹貴妃的小臉,他語氣危險道:“娘娘,安分些好嗎,不然奴婢也不知皇上下一個寵愛的會是誰。”

說完,他轉身離開,厭惡地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而後扔下手帕,大步離開。

昏暗奢華的內室一片寂然,跪坐著的熹貴妃目光觸及到那塊李折柳扔下的手帕,突然起身將桌面的杯盞飾品掃落地上,清脆的破碎聲讓她的憤怒的心情稍微平靜一些,但遠遠不夠。

“啊啊啊啊!該死的太監!不過一個太監罷了!”熹貴妃啃咬著指甲,神色隱隱崩潰,“要不是,要不是……”

要不是最近皇上對她不再似以往那般寵幸,她何至於去勾引一個死太監。

熹貴妃幾年前還不是貴妃,只是後宮中一個普通的不受寵的嬪妃,直到李折柳找她合作,李折柳會想辦法讓她重獲盛寵,她則要迷惑永和帝,讓永和帝對李折柳放下戒心,輕視李折柳。

此外,李折柳還承諾若是她能再生下一個兒子,那麼他會扶持她的幼子上位。

熹貴妃心動了,答應了李折柳的合作,於是她順利地重獲盛寵,也順利地產下一子。

只是這段時間皇上對她頗為冷淡,不似以往頻繁來到她的承乾宮,熹貴妃受不得落差,自亂陣腳,想要透過勾搭李廠公進一步固寵。

想到李廠公嫌惡的眼神,熹貴妃心中暗恨,等她的二兒子坐上皇位了,總有一天她會讓他試試千人騎萬人壓的滋味!

微風吹動室內精緻的床幔,坐在床邊的美豔女人神色癲狂。

“就在此地休整。”

柳玄拉開車簾看了看地形,下令道。

“籲。”

車伕停下馬,身後的車隊也跟著停下。

侍衛長心中有些不妙,厚著臉皮湊到柳玄面前問道:“柳藩司,今夜可會安穩?”

柳玄瞟了他一眼,“這本官可不知道。”說著,慢條斯理吃著乾糧。

侍衛長一噎,愁著張臉跑到不遠處,他直覺跟在柳藩司身邊會安全些。

“老大,喝碗下火湯吧。”

手下捧著碗湯藥,討好道。

看著手下毫無危機感的樣子,侍衛長怒罵:“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撐死你得了!”

罵完,侍衛長一把奪過下火湯,幾口就喝了個精光。

手下委屈地撓撓頭,不明所以跑開了。

侍衛長摸了把油膩的臉,越往永州走天氣越乾旱,他們已經好久沒有洗過澡,連喝的水都要省著點喝。

車隊裡的屬官早就鬧開了,嚷嚷著要沐浴,還沒等侍衛長出手鎮壓,便見柳玄拔劍將叫得最歡的屬官一劍斬下,這下子屬官們就不敢鬧了。

一想到屬官們當時的鵪鶉樣兒,侍衛長呸了一聲,痛快罵道:“烏龜王八蛋子!”

永樂王朝向來重文輕武,文官瞧不起武官的粗俗,武官也看不起文官的裝模作樣。

屬官們都是文官,看到屬官倒黴,侍衛長自然開心,更何況裡面還有內鬼,不及時鎮壓到時候出了什麼差子大家都得玩完。

屬官們雖然當時嚷嚷著要上奏皇上說柳藩司濫殺無辜,但心裡可是瘮得慌,畢竟柳藩司身後站著皇上,鬧事的又是他們,且柳藩司的劍可是永和帝給的,於是就不敢鬧騰了。

夜色漸深,馬匹打著呼嚕,侍衛長眼皮打架,忽然聽到草叢踩踏的聲音,他一驚,立馬鯉魚打挺起身,猛吹口哨,眾人受驚紛紛拿起武器。

侍衛長喝道:“來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