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眼神泛冷看著衝上來的劫匪首領,不閃不躲,沒有眾人預想的慌亂躲避。
劫匪首領看著柳玄冰冷的眼神,動作一滯,竟心生退意。
反應過來後,他不免惱羞成怒,不過一個文弱書生,砍下他的頭還不是輕而易舉?
想著,劫匪高高揚起手中的大刀,用力向下一揮……
侍衛長瞳孔一縮,似乎已經預見了柳玄頭顱高高揚起的場景。
突然眼前一花,有什麼圓滾的東西從他眼前飛過。
完了,完了,自己的侍衛生涯到頭了。
侍衛長定睛一看。
嗯?!
這哪是柳藩司那顆形狀飽滿,長相俊逸的腦袋,這分明就是劫匪首領面目猙獰的腦袋。
他下意識扭頭看向柳荊,只見他目光幽深,點點血色猶如梅花綻開在白淨的臉上,周身氣勢肅殺,就像從地獄爬上人間的玉面羅剎。
侍衛長一怔,收起了心底對柳藩司細微的輕視,他大喊道:“寇首已死,剩下的匪寇速速投降!”
劫匪們看到地上首領的頭顱,動作遲緩一瞬,下一刻猛地加強了攻勢。
正拼命突圍的侍衛長驚訝,按理來說劫匪首領已死,剩下的劫匪也應該陣腳大亂,鬥志全無才對,怎麼這群劫匪反而加大了攻勢?
他感到自己彷彿捲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當中。
孃的!
早知道就不應該為了升遷接下這個任務,到時候連命都丟了還談何升遷?
到底是經過訓練的,除了剛開始劫匪們攻勢迅猛讓侍衛們有些手忙腳亂外,在經過有條不紊的配合後侍衛們成功將劫匪斬殺刀下。
柳玄隨意擦了擦臉上的血漬,走到劫匪首領的屍體前,他抽出劍撥了撥劫匪首領的衣裳,果不其然,毫無發現。
“休整一下,一刻鐘後出發。”
柳玄說完便轉身回到了馬車裡。
侍衛長看著劫匪首領頸部平整的切痕,有種風雨欲來的預感。
接下來的路怕是不太平。
*
“馮嬤嬤,你說本宮是不是做錯了?”
鳳寧公主躺在座椅上,神色疲憊,她想到最近鬧絕食的女兒,心裡又痛又惱。
痛的是女兒鬧絕食,已經兩三天不吃不喝,身形消瘦,看得她心裡像剮了肉似的痛。
惱的是自己是為了女兒好,那楊蕭性子軟,長得也不差,與女兒在一起正正合適,女兒鬧成這樣,難道她還能害了她不成?
正在給鳳寧公主按摩的馮嬤嬤心裡暗自叫苦,鳳寧公主和安樂郡主之間的事豈是她這個奴才可以評說的。
她思索片刻,斟酌說道:“公主也是為了郡主好。楊少爺溫文爾雅,素有才名,且楊家與陛下關係親密,有陛下做靠山,想必郡主能在楊家過得恣意些。”
稍頓,馮嬤嬤又道:“不怕公主您笑話,奴才看著郡主長大,郡主什麼性子奴才也是清楚的,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
“郡主年紀輕輕,容易被人矇蔽,再正常不過了。但年輕人嘛喜新厭舊,等出嫁了過一段時間哪還記得什麼柳小姐。”
鳳寧公主細想也是,忽然,她出聲問:“那柳荊來了嗎?”
馮嬤嬤心裡一提,“聽門房說一刻鐘前來到公府,現在應該走到夏荷苑了。”
榮安公府水榭池塘眾多,夏荷苑尤甚。
鳳寧公主冷笑,“如意為了那柳荊要死要活,本宮實在憋不下這口氣,如意不好那柳荊也別想好!”
她想到女兒蒼白的小臉,心痛的同時對柳荊的恨意也愈發強烈。
要是早知道會如此,鳳寧公主說什麼也要在兩年前把柳荊遠遠打發了。
馮嬤嬤手下動作不停,她想著鳳寧公主吩咐的事,心裡有些不安,這真的不會弄巧成拙嗎?
這時,楊嬤嬤走了進來,對鳳寧公主道:“公主,李廠公來了。”
鳳寧公主皺起了眉,不得不收拾一番前往前廳。
對於他們這些皇親國戚來說,李廠公是一個令人十分忌憚的太監。
是的,太監。
即便這個太監把持著東廠這個令所有官員都深深忌憚的機構,即便這個太監鬥倒了大內總管榮昌盛,即便這個太監深受永和帝信任,但又如何,一個太監罷了。
在皇親國戚們看來,太監不過是一條討人歡心有用的狗,沒用了隨時可以丟棄,不過是卑劣低賤的存在罷了。
湖面開闊,殘荷稀疏的夏荷苑裡,柳荊行走在長廊裡,不知為何心裡惴惴。
跟在她身後的兩個丫鬟並不是她熟知的碎月和凝霜。
她試探道:“我知道如何去郡主的院子,就不勞煩二位帶路了。”
兩個丫鬟中較為年長的客氣說道:“柳小姐客氣了,這是奴婢們的本分。”
見她這麼說,柳荊也不好拒絕。
來到分岔口,柳荊下意識往右邊走,年長的丫鬟制止道:“右邊的過道的欄杆斷了,柳小姐還是走左邊吧。”
柳荊並未多想,她換了個方向朝左邊走去。
未走多久,柳荊突然有些心慌。
她低頭看著旁邊暗綠的水潭,好似看到一個張大嘴巴等待她掉入的巨獸。
心跳加速,她只想快些走過夏荷苑。
走著走著,柳荊腳底突然打滑,身子一歪朝湖邊摔去,身後的兩個丫鬟呆愣原地,似乎是被突發的意外嚇到了。
柳荊想著湖邊有欄杆,心下稍安,不想當她摔倒在欄杆上時,欄杆斷裂,連帶著柳荊一同掉入水中。
大量湖水湧入口鼻,柳荊胸口窒息,她想冷靜下來,等身體浮上水面,腳腕卻好似被什麼東西死死拉住。
長廊上的兩個丫鬟靜靜看著柳荊在湖水裡沉浮,神情詭異。
湖裡的柳荊掙扎漸弱,碧綠的湖水淹沒了她的視線,耳朵被湖水包裹,只聽到水波晃動的聲音。
絕望之際,柳荊模糊間看到湖面上一暗紅色的衣角,她使盡力氣喊道:“救……我。”
而後眼前發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