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荊和榕兒回到府上時,為時尚早,孫芸並未回來,頓時兩人心中的石頭落了地。
一回生二回熟,榕兒利落地翻過矮牆,她小聲翼翼喊道:“小姐,快些!”
“知道了!”
柳荊應了句,雙手抓住牆沿,用力撐起上半身,剛要翻過去,不想小肚子卡在了牆上,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好一會才成功翻了過去。
一路上,兩人走得謹慎,但不約而同地神遊天外。
榕兒想的是堂堂安樂郡主竟然想要我家小姐當寵物貓,這什麼癖好,幸好小姐嚴詞拒絕了。
柳荊想的是當寵物貓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便乾脆利落拒絕了,幸好那安樂郡主並沒有不悅,竟然還讓她吃完了剩下的半碗餛飩,不得不說這公府的師傅廚藝驚人,那美妙的滋味至今還在她的唇舌流淌。
只是在她提出告別時那富貴雀說道:“既然不想當本郡主的貓兒,就當本郡主的玩伴吧。”說完還給了她一盒子點心。
當時柳荊早就歸心似箭,神遊天外,根本沒聽清梁如意說了什麼,只胡亂地點了點頭,接過點心盒,便帶著榕兒馬不停蹄地離開了公府。
想到這,柳荊樂滋滋地摸著點心盒外表繁複的花紋,心道這郡主真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
碎月:嗯?你確定?
接下來的日子柳荊縮在家中沒有跑出去,由於她反常地沒有央著孫芸帶她出去逛,孫芸還疑心她是不是病了,被柳荊插諢打科矇混過去。
柳荊的畫稿子也有了回覆,隨著硯香閣掌櫃書信而來的還有一屜銀子。
掌櫃在書信上說道起初柳荊的畫稿因為風格奇特,並不受歡迎,直到硯香閣試探著把畫稿當做添頭送給常來買話本子的夫人,誰知夫人的孩子無意間翻到了畫稿,一下子就陷進去了,找那孩子玩的其他公子哥們也迷上這畫稿,搶著要借閱。
這下子柳荊的畫稿就出名了,加上這畫稿雖看著奇奇怪怪,但形象生動,風趣詼諧,大家一窩蜂地跑去購買,導致畫稿供不應求,硯香閣只能加急印製。
信的末尾,掌櫃希望柳荊要是還有大作還望繼續跟硯香閣合作,價格好商量,並說道那屜銀子就是這次的分紅,接下來如果畫稿賣得好的話分紅還會有。
讀完信,柳荊眼神放光看著那屜銀子,果然,我就是個俗人,柳荊心道。
這時榕兒欲言又止,“小,小姐……”
“有什麼事快點說吧。”柳荊只顧低頭看銀子。
“安樂郡主那邊又邀請您去府上做客了。”
聽到這,柳荊發了愁。
她躲在家中已有兩個月,這兩個月來安樂郡主時不時派碎月請她去做客,當柳荊知道碎月竟找到家中的那處矮牆時,她屬實被驚到了,要知道她可沒說自家在哪。
轉念一想梁如意是郡主,手下辦事的人多的是,能知道她家在哪也不奇怪了,可她怎麼會派碎月到那處矮牆找她呢?
這樣想著,碎月再次找過來的時候她就問了出聲。
碎月當時並未回答,只道回去詢問郡主。
當碎月又一次來的時候,她面無表情地複述梁如意的話:“小矮貓也就只能翻矮牆了。”
柳荊只覺頭皮發麻,恨不得在牆邊打個洞鑽進去。
往事暫且不表,她不情願說道:“跟碎月說我不去。”
榕兒沒有像往常一樣不再作聲,而是憤憤不平道:“那碎月說如果小姐您下次元旦的花燈節不應郡主的約,郡主只能給夫人下拜帖了。這郡主也欺人太甚了吧!”
對於大多數京城貴人趨之若鶩的拜帖,柳荊並未覺得榮幸,她只感到麻煩,一想到如果阿孃拿到拜帖,必會詢問她怎麼回事,阿孃知道後肯定會……
柳荊屁股一疼。
她懨懨答道:“我去就是了。”
越想越氣,她鬱悶地捶了捶桌子,木盒裡的銀裸子跳躍了幾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
很快到了元旦,柳荊跟家人吃了一頓家宴後便馬不停蹄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身後的孫芸失笑,“這孩子多大了還是那麼急性子……”
柳家因為柳玄快要春闈,元旦並沒有額外搞什麼活動,這才讓柳荊有時間赴梁如意的約。
她像是做賊似的,左右看了幾下,而後放心地翻過了牆,榕兒也緊隨其後。
一跳下牆,就看到梁如意抬頭看著她。
夜晚星月璀璨,煙花初綻,明燈點點,富貴雀的那對桃花眼裡燦若銀河,明明是一雙多情的眼,此刻卻只容得下她一個人。
柳·直女本直·荊:“郡主,您忘記眨眼啦。”
富貴雀氣笑,一把牽著她的小肥手,把一個狸貓面具戴在她臉上,“叫我如意。”隨後也給自己戴上了一個狐狸面具。
“哦。”柳荊從順如流。
兩人來到嘈雜的鬧市,街上盡是兩兩一對的情侶,顯得柳荊和梁如意的組合如此奇怪。
不過兩人還不到開竅的時候,一個心裡只有吃吃喝喝,一個只想和剛認下的玩伴遊玩,一時間氣氛竟融洽起來。
“如意,你看這個狐狸花燈。”
“買!”
“如意,你喜歡吃糖葫蘆嗎?”
“買!”
“如意,那個陶人好可愛。”
“買!”
……
兩人逛了幾條街,身後的隨從的手都快拿不下了,幸虧梁如意帶的侍從多。
柳荊看著那堆東西,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她對梁如意道:“如意,等我一下。”一溜煙地跑開了。
梁如意示意碎月跟上去,碎月福了福身,快步跟了上去。
等候在街道旁,人潮洶湧,梁如意從未覺得元旦的花燈節如此有趣。
不一會,柳荊跑了過來,她穿了一身喜慶的襖裙,頭上紮了兩顆花苞朵,左右兩邊的髮帶尾各吊著一顆雪球,隨著她的跑動,雪球一甩一甩地,格外喜慶。
梁如意莫名覺得手癢,想揉,這樣想著,在柳荊跑過來後她趁機摸了一把。
柳荊不明所以,她將雙手攤開,是兩個戴著面具的陶人,一個戴著狐狸面具另一個帶著狸貓面具。
“如意,我捏的,送給你!”柳荊殷勤地看著梁如意,面具下的兩顆貓眼水汪汪的,浸滿了期待。
“醜死了!”話是這麼說,梁如意動作卻不慢,接過陶人後不動聲色地塞進自己鑲了銀狐毛的寬袖裡,銀白色的毛邊被陶人蹭髒了一塊,她卻毫不在意。
碎月:……
我就知道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