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收起爆陽符,從百寶囊中取出一個陶罐,將小佳人和她的‘倀’都收了進來,順手貼上封禁符籙。
危機是我進步的階梯。
因為抱陽道長受傷的刺激,我最近研究符籙和法器上癮,做了許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抱陽道長一定會喜歡,這種能夠收納實體的罐罐,比他所有的罐都強百倍。回去寫個使用說明,除了不能收納活物,其它都可以試試。
我又檢視了一下附近的環境,設定預警,如果有人來此,我就能感應到。
按傳承記載,由巫鬼引誘祭品來此獻祭,但是我一直沒有看到巫鬼的蹤跡,想必不是沒有,而是藏了起來。
我現在沒時間去翻找它,收了“活屍”,等他們來找我也是條路子。
下山,比上山快得多,我從生態林裡一走出來,就看到譚震與鮑宇一站一蹲等在路邊。
譚震見我安然無恙,明顯鬆了口氣:“我已經通知了警方,他們馬上到。”
鮑宇看到我出來,高興的跳起來:“姐姐,你沒事,太好了。那個鬼爪子怎麼解決的?”
我板著臉:“你是不是受刺激,記憶產生混亂了。哪有什麼鬼爪子?明明是你昏迷在樹下,我和譚震把你救醒了,帶你下的山。”
“姐姐,肯定有的,我都看到了,灰白的手,還有烏黑的指甲。不信你問他,他也看到的。”鮑宇激動的拉扯衣角,手臂揮舞指向譚震。
譚震眼神幽深,故作疑惑道:“什麼鬼爪子?不是我先帶你出來,晴晴跟在後面的嗎?”
我安慰地拍了拍鮑宇:“沒事的,不用害怕,冷靜冷靜。森林裡那種幽暗的環境,眼花看錯了也很正常。”
我朝譚震點點頭,又問鮑宇:“你們學校最近幾年有沒有失蹤學生的案例?”
鮑宇蹲在地上,像個垂頭喪氣的哈士奇:“姐姐,我就是那個失蹤的學生。”
想想問他也無用,三四年前,他還是個小學生呢。換個問題:“說說你為什麼離家出走?”
鮑宇抬頭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逗他:“先練習一下說謊,不然一會兒怎麼應對一群叔叔——你親叔叔,花剛叔,還有警察叔叔。”
隨著鮑宇吞吞吐吐的講述,我聽到了一個讓人無奈又氣憤的校園霸凌故事。
“所以你是看到同學被欺負,主動去伸張正義,然後被那群人欺負?得到你幫助的同學,不但不幫你,反而跟別人一起欺負你?”我無語的問。
鮑宇哭喪著臉:“姐姐,為什麼啊?我幫他,他居然跟欺負他的人一夥,反過來欺負我。他比那些壞人更壞。”
我摸摸可憐的“大狗子”鮑宇:“你問問譚震,青少年心理、犯罪心理學什麼的,我懂的不多。”
譚震不願多說,只冷冰冰道:“受害者抓住機會就變成施暴者的事情,並不罕見。你想起訴嗎?我是律師。”
鮑宇恨恨地瞪著譚震,激動道:“你們律師都這麼冷血嗎?”
“你反抗不了欺負你的人,所以把怨氣發洩在不會傷害你的人身上。你與你的那個同學,有什麼差別?”
鮑宇被譚震問的僵住了。
譚震繼續發問:“你會原諒那個不識好歹的同學嗎?”
鮑宇有點不知所措:“我不想原諒他,懦夫。”
“你有不原諒的權力。”譚震堅定地說,“讓我來猜測一下,與你一同出走的四個同學,其中三個是欺負你的,一個是你幫助過的,對嗎?”
鮑宇瞪大眼睛看著譚震:“你怎麼知道?”
譚震:“留書出走,那封信是你寫的嗎?”
鮑宇:“他們寫的,讓我照抄。”
“嗯?照抄,原文呢?”
“被小光撕掉,扔垃圾筒,我偷著撿回來了。”鮑宇翻兜找出一個紙團,展開來是七零八落的字型。
譚震沒碰紙團,問:“原文是誰寫的。”
“小光寫的,是個富二代,出手挺闊綽的,他是這幾個人的頭,他們都聽他的。”鮑宇解釋。
“把紙條儲存好。”譚震冷靜道,“給你個建議,如果想透過法律途徑解決問題。保護好你自己,一會兒警察做筆錄,你要實話實說,前因後果都交待清楚。不要想著幫誰隱瞞什麼。”
鮑宇眼神驚訝,好像在問,你怎麼知道我剛剛有說謊?
我心裡呵呵,連我都能聽出其中的矛盾和漏洞,你個小屁孩,憑什麼覺得譚震這種邏輯縝密的律師聽不出來呢?
不過別人家的孩子,輪不到我來教育。
我電話通知花姐,鮑宇找到了,現在正準備去警局做筆錄。他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去警局接鮑宇。
鮑老闆和花姐見到鮑宇激動一番,又是訓斥鮑宇,又是向我們和警方道謝。
折騰到下午四點多,我和譚震才從警局出來,譚震開車送我回三易閣。
明天要去便宜旅館加固陣法,看著花姐情緒穩定的樣子,我順勢提出請兩天假。
有點疲憊,我躺在副駕上:“譚震,能不能查到鮑宇所在的學校,三四年前有沒有什麼失蹤案?”
譚震開著車,沉聲道:“怎麼,鮑宇的事情,還有什麼隱情?”
“確實有點麻煩,回三易閣我再跟抱陽道長和譚師叔商量。”
“我們律所聯合市教育局,正在組建青少年法律援助中心。如果鮑宇想要走法律途徑,可以找我。”
“我跟花姐溝透過,看鮑老闆和花姐的決定吧。不過,我觀察花姐的態度,大機率是給鮑宇轉到國際學校,學習個兩三年,然後申請國外的大學。”
譚震冷聲道:“飲鴆止渴。”
我撇撇嘴:“很正常,大部分人都不願意沾染官司,尤其還是孩子被霸凌這種事情。名聲又不好聽,孩子承受的心理壓力更大。
“剛聽警方說,那個叫小光的孩子,不僅是富二代,好像還有點其它背景。再說鮑宇還活蹦亂跳呢,以鮑老闆的性格,和氣生財嘛!可以理解。”
晚餐後,我與譚師與、抱陽道長站在三易閣的地下室裡。
我設定好結界,放出罐中的小佳人和‘倀’。
‘活屍’被我貼了封印的符籙,不過天生的陰寒戾氣還是瞬間充滿結界,‘倀’無意識的在結界中亂飄。
抱陽道長嘶的一聲:“這玩意也能被你碰到。馬上要活過來了啊!”
我點頭:“今天正午最後一祭,被我打斷了儀式。現在起了‘屍變’,只能燒掉,一個控制不住就是無差別攻擊。”
譚師叔皺著眉頭捋鬍子:“普通火葬場不行吧,這要是煉人爐燒起來,動靜可不小。”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有朱雀的太陽真火,燒個‘活屍’問題不大。”我思考著措辭。
“只是它的身上穿的校服,與鮑宇身上的類似。譚震打聽到,四年前,學校確實有學生失蹤案,消失的女生叫馮希,迄今為止沒有任何線索。我看了傳過來的照片,基本可以認定是她。”
抱陽道長沉默片刻:“你是想查,誰想復活她?”
我講了“屍祭”的規則和條件,才道:
“疑點一,現場沒有見到巫鬼,我在事發地設了警戒,要是有人過去,會觸發預警。可是直到現在都沒有訊息。
“疑點二,不知道鮑宇怎麼走到祭祀地點。我是循著靈引找過去的。按理來說,山裡林木眾多,有人走過,多少都會有痕跡的,但是我跟譚震沿途跟開荒一樣,什麼痕跡都沒有。
“疑點三,巫與巫之間是有感應的,如果是其他大巫設定的祭壇,我進入那裡,對方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譚師叔捋著鬍鬚嘆口氣:“晴晴,明天把這具‘活屍’帶去便宜旅館,我們跟鍾前輩商議一下。這具‘活屍’的真實身份也是一條線索,讓特事處去追查。最近特殊事件頻發,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抱陽道長:“譚師叔說的是,九州結界異動,各大宗門,得加強警戒才好應對突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