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殊回家時,已是酉時一刻。

因楊家被滅門,所以楊昭年攜帶著楊殊和蔻華還有三十九萬鬼騎軍躲在豐都城外。三十九萬鬼騎軍人數太多,數目太大,所以,楊昭年命他們扮成平民百姓,四散開來。而沈洛軒也派人出錢出力將他們的住處給安頓好了。

沈洛軒怕引人注意,便給楊昭年,楊殊和蔻華三人單獨置辦了一間不起眼的小屋,屋中桌椅床榻,琴案桌案一應俱全,只是從外面看小屋,平平無常,屋子也不大而已。

楊昭年正在院中,看他著急忙慌的樣子,好像是趕著出門一般,見到楊殊,他才停下腳步。

楊昭年關心道:“殊兒,你去哪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楊殊一臉抱歉的解釋道:“我在城中多玩了一會,所以回來晚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楊昭年沒有多心,長舒一口氣,“玩倒是其次,我就怕你出事了。你現在沒事便好。”楊昭年笑道:“蔻華已經把飯做好了,走吧,跟我進屋吃飯。”

楊殊點點頭,便隨著楊昭年一道進屋。

因顧寒舟開出的條件好,他很快就在襄州替沈洛雪招募了十萬人。顧寒舟怕這十萬人回豐都後太過引人注目,便寫了一封信飛鴿傳書回豐都,送去了公主府。

信鴿飛得很快,不過半月時間就飛進了京畿公主府。

公主府的暗衛攔截下鴿子的信後,便將信件拿進主屋,交給沈洛雪。沈洛雪接過後,開啟信條,信條上寫的是,幸不辱命,招募了十萬百姓,但為了不讓人懷疑,還請殿下派發銀錢,就在襄州建造囤兵練兵的地下室,派心腹來襄州看守訓練這十萬人。

沈洛雪不緊不慢的走到桌邊,她拉出桌邊抽屜,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火摺子,她將火摺子吹燃後,一邊不急不忙的焚燒信紙,一邊命令道:“來人!”

兩個影衛走了進來,他們對著沈洛雪行了一禮。

沈洛雪命令道:“你們倆去庫裡取銀三十萬,兌換成銀票後送往襄州交給駙馬。去了後,就留在那裡聽從駙馬調遣,但是,切記,若他有異心,便除之後快。”

兩人行了一禮,“是!”

兩人語畢,便退了下去。

朝堂上,文武百官身穿官袍,恭恭敬敬的站立在自己的位置上。

林蓋上前,行了一禮,“陛下,自古娘娘薨逝,大多舉辦國禮,加以厚葬即可。實在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去建醉夢樓,畢竟,在宮裡搭屋建樓,其一,國庫空虛,已經沒有多的銀錢可以實現此項浩大的工程,其二,此舉大興土木,勞民傷財,若長久下去,只會惹得天怒人怨。”

沈洛楓聽聞,勃然大怒,“真是豈有此理,朕的愛妃死無全屍,朕想為她建一座醉夢樓祭奠她都不行,太傅,你是存心與朕過不去嗎?”

林蓋是忠臣,忠臣自不會因君主龍顏大怒就為保性命曲意逢迎,退縮不前。

他還是苦口婆心,一字一字斬釘截鐵道:“陛下,老臣知您痛失愛妻,心痛不已,但是,國庫真的已經經不起消耗了,再無度揮毫下去,國庫就真空了。”

“國庫空了,你們就想辦法填補啊。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了,朕養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沈洛羽上前,行了一禮,“陛下息怒。陛下,既然國庫虧空,那臣有一法,可填補國庫。”

沈洛楓沉下氣,問道:“什麼辦法?”

沈洛羽應道:“重視農業,打擊商販。”

沈洛楓眸光微閃,“對呀,商人唯利是圖,動動嘴皮子就能賺大把的錢,但農民辛辛苦苦種植穀道,一年連餬口的錢都掙不到。這麼說來,確實應該打擊商販,重視農業。所以,不如就讓商人每月多上繳些稅銀,充實國庫。”

“陛下,先帝在時就曾下旨重農抑商,凡商人者,家中土地不得過百,不得衣絲乘車,犯者凌遲。而天下最大的商行莫過於繁州江家,江家富可敵國,什麼生意都做。但因得朝中勳貴庇佑,所以才會做大做強。可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一個小小的商人又怎有權利與陛下抗衡,所以,陛下可以下旨查抄江家,恢復當年先帝的旨意,重農抑商,然後再將江家所有的財產全部充公,填補國庫,以此來打擊天下所有的商人,讓他們不得不乖乖給朝廷繳稅。”

林蓋行了一禮,“陛下,老臣以為,三皇子此法可行。”

孔隸上前,行了一禮,“陛下,臣記得,宮裡有一批絲綢和一批布料都是去年進貢到宮中的,樣子雖老式,但上面的花樣繡工精湛,陛下可以下旨派人將這些布料絲綢拿到勉族以高昂的價格大賣一筆。”

沈洛楓只覺沈洛羽和孔隸說的都有道理,有了解決國庫虧空的方案,沈洛楓心情大好,他一揮衣袖,命令道:“二皇子,那查抄江家之事,就由你來辦。至於那批布料和絲綢……”沈洛楓看著已有春秋的林蓋,心裡打起主意,“太傅,布料和絲綢就勞煩太傅您帶去勉族出賣了。”林蓋好歹也是位德高望重的太傅,在朝中受人敬仰,面子也是要給足的,他目光瞥向狄克,“狄卿,去勉族的商船要多久才能建好一艘?”

狄克向前一步,行了一禮,“回陛下,慢的話兩月,快的話一月足矣。”

沈洛楓微微點頭,“好,那就一月後啟程,不得有誤。”

沈洛楓話音剛落,滿朝文武便知沈洛楓的意思,他這是要除掉林蓋。畢竟林蓋已到遲暮之年,若此時派他去勉族,這一路上跨山越海,長途跋涉,一路奔波下來,林蓋定是吃不消的。

可滿朝文武皆知沈洛楓的脾性,若此時出面為林蓋說話,必也會被他牽連,與其自找麻煩,還不如冷眼旁觀,明哲保身。

林蓋自知自己逃不掉了,沈洛楓本就嫌他多言囉嗦,多年的教育終是教了一頭白眼狼啊!

可他又能如何呢?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林蓋是忠臣,自不會違逆沈洛楓。

林蓋和沈洛羽行禮,異口同聲道:“臣老臣遵旨!”

早朝過後,百官散去。

華陽宮中,魏翎坐於上座,沈洛楓坐於一旁的高椅上。

自從沈洛楓以為唐淺去世後,他的性子就變得越來越殘暴。他好似一匹脫韁的野馬,如今已沒人能套住他半分。

至於殺人也在他的一念之間了。

魏翎解釋道:“陛下,您今日讓林太傅出使勉族,這是從心裡就想殺了他嗎?”

沈洛楓輕蹙秀眉,不悅道:“怎麼?母后是想給他說情嗎?”

魏翎淺笑,“怎會?哀家只是想說,皇兒思慮不周,若單單隻讓他出使勉族,他是決計不會死在路上的。”

沈洛楓見魏翎沒有阻止他,反而支援他,他緊蹙的秀眉才舒展開來,虛心請教道:“那母后可是有什麼好計策了?”

魏翎笑意加深,“其一,派禁軍看管攝政王府,並下旨,只要攝政王及府內人敢出王府一步,立即絞殺,不得放過。其二,派殺手埋伏在勉族境內,只要林蓋死在海上,皇兒不僅可以不用擔殺死忠臣的罪名,還可以反說勉族有造反之心,以此為由攻打勉族,屆時即可為寒國開疆拓土,又可掩蓋皇兒惡意殺死林蓋的罪名。一舉兩得。最後,再派攝政王出兵平叛勉族,待他凱旋時,就再一次下旨收了他的兵權,如若他抗旨不尊,便以謀逆罪處置,但若是他乖乖交出了兵權,這時也可看出他對陛下的忠心了。”

魏翎一席話說到了沈洛楓的心裡。本來一個魏翎他就夠煩了,現在又多出個林蓋。

林蓋以為自己教了他這個皇帝,就可以騎在他頭上說三道四,耀武揚威嗎?

不可能,這個天下還不姓林!

沈洛楓只覺這個主意不錯,他立馬就下了旨意,讓人帶著禁軍將攝政王府團團包圍後,又下令命皇宮裡九品或已到宗師的影衛立刻出發,去海上埋伏。

他派了十人,十人領命後,便離去了。

軒府中,虞清歡和沈洛軒對坐於蒲團前,中間的矮几上擺滿了虞清歡愛吃的糕點。

虞清歡坐了半天,沈洛軒一句話都不說。但卻還是細心的為她倒茶添置她愛吃的糕點。

虞清歡一邊吃著糕點一邊問道:“我聽說恆帝下旨,重農抑商,第一個就要朝江家下手,此事還派給了沈洛羽督辦。”

沈洛軒淡淡道了句,“與你無關的事,別管別問。”

虞清歡心裡無奈,又得哄。

虞清歡伸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熱茶。問道:“你今天怎麼了?誰惹你不開心了嗎?”

沈洛軒抿了抿唇,“別多想,我沒有不開心。”

虞清歡站起身走到沈洛軒身旁蹲下,她伸雙手去碰住沈洛軒的臉,裝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關心道:“軒哥哥,你這是怎麼了?”

沈洛軒剛想說話,眸光卻瞥見她手腕上的玉鐲。虞清歡也注意到了,她連忙想要收手時,沈洛軒突然抓住了她戴著手鐲的手腕,虞清歡心裡慌張,糟了,他現在正在氣頭上,這鐲子不會令他更加生氣吧?

這鐲子自陌風送她的那一日起,虞清歡就日夜戴著,從未拿下過。所以才導致她今日忘記將鐲子從手腕取下了。若放在平日沈洛軒沒生氣倒也無妨,可現在……

沈洛軒鬆開虞清歡的手腕,只輕聲道:“清歡,你不必用這招對付我,我不會再信你了。還有,我沒怪你,你就當是我自己發瘋好了。最後,清歡,江家的事與你無關,我能處理好。你別管了。”

虞清歡冷笑一聲,“沈洛軒,你若打不過玉安,就保不住江家。畢竟,沈洛羽他是有心要針對你,就算江玉鬆散盡家財,解散全府下人,自己攜家人逃命,那也總要有人留下來善後。而且既是針對,那就算是你有法子讓沈洛楓不殺江家人,可沈洛羽又怎會輕易放過江家。畢竟你沈洛軒只是不爭又不是無能,此刻若不借機斷你左膀右臂,又更待何時呢?再者,沈洛羽查抄江家對他也有利,畢竟江家財大氣粗,私下土地房產頗多,若不是江家人低調謙遜,人脈遍佈天下,又懂得收斂藏拙,再加上暗中又有你相助,恐怕早就被你父皇查抄了。而沈洛羽查抄江家,也是想著自己能分上一杯羹。”

沈洛軒以前的傲氣如今在虞清歡面前蕩然無存,他發現和虞清歡相處的越久,他就越不想在她面前擺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沈洛軒出奇的沒有回懟虞清歡,只是不解問道:“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虞清歡倒了一杯熱茶,端到沈洛軒面前。她滿身傲氣瞬間散盡,溫言細語道:“軒哥哥,喝杯茶消消氣吧。那晚是我錯了,不該對你說那麼多令你心寒的話。軒哥哥,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看著虞清歡笑容滿面,好聲好氣討好他的模樣,他頓時心疼不已。他的清歡不該是這樣卑微的,她應該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不染凡塵的謫仙,她怎麼能為了討好自己不惜給自己賠笑說好話呢?

沈洛軒伸手抱住虞清歡,虞清歡怔愣了一會,可手中的杯子卻因猝不及防的抱被打翻在地。

沈洛軒緊緊抱住虞清歡的腰背,雙手環緊到恨不能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虞清歡反應過來時,才用手撫摸他單薄的後背,沈洛軒埋頭在虞清歡頸肩,帶著微微哭泣的聲音傳入虞清歡耳中,那聲音晦澀犯苦,“對不起,對不起清歡,是我自己沒本事,護不住你,但這幾天我卻還怪你那晚將我點穴,不讓我陪著你去。其實我知道那晚就算我去了也是累贅,只會拖累你,但是清歡,對不起,我就是忍不住擔心你。我想和你同生共死,所以才不願把所有的危險都丟給你一人,讓你獨自面對。”

虞清歡輕聲安慰道:“傻瓜,其實我跟你一樣沒本事,你去了咱們只會互相拖累的。至於同生共死,軒哥哥,之前我就告訴過你,你若敢死,我會恨你的。”

“那我寧可你恨我,我也不要你出事。”

虞清歡笑意加深,“好,我不會再以身犯險了。”

“我才不信你。畢竟,你說的話也沒幾句能當真。”

虞清歡一臉無所謂的應了句,“那就隨便吧。”虞清歡正色道:“只是你此刻信不信不重要,但是你是不是得先把江家的事給處理好?”

沈洛軒從虞清歡的頸肩處探頭,但他雙手還是不願放開虞清歡,反而環抱的更緊。他正色道:“我想著,只要江玉松能保命,那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江家人少,江玉松帶著江柳兒兩人既好逃走也好藏身。”

虞清歡想了想,“若是能用兩具屍體騙過玉安?”

沈洛軒搖搖頭,打斷道:“其他人好騙,但玉安,有些難!”

虞清歡輕嘆氣,“那就沒辦法了,只能是場硬仗了。”

沈洛軒試探性問道:“那這場仗,你可不可以不參與?畢竟,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可以袖手旁觀的。”

虞清歡笑著點頭,“不可以!”

沈洛軒輕笑一聲,“我就知道。”

“那你還明知故問?”

“清歡,謝謝你這麼愛我。”

虞清歡出言調戲道:“你都知道我這麼愛你了,所以,你怎麼捨得讓我恨你呢?”

沈洛軒笑出聲,“清歡,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但是,你也要……”保護好自己。

虞清歡出言打斷,“放心,為了你,我會好好活著的。畢竟,你連我都打不過,我若是死了,日後誰來保護你?”

沈洛軒疑惑,“清歡,自古都是男子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子,為何到你這就不一樣了?”

“因為我比你厲害呀!”

沈洛軒一臉正經的辯解道:“胡說,你我武功本就不分上下,誰也不比誰強。否則,你怎麼會連玉安,韓蜇都打不過?”

虞清歡笑的一臉寵溺,“我說不過你,不說了總行吧?”

見沈洛軒沒做聲,虞清歡問道:“軒哥哥,你還要這樣抱我多久啊?”

沈洛軒想都不想,就一口應道:“一輩子!”

虞清歡不答只笑,她就這麼任他抱著自己。虞清歡騰出一隻手自顧自吃著糕點,兩人沉默了好一會沈洛軒才放開了手。

兩人又談笑言歡起來。

客棧隔間裡,沈洛雪一人端坐,她抬手開啟窗戶,樓下就是街道。

沈洛雪一邊悠閒自在的品茶一邊觀察著樓下過往的人群。

遠處,一輛馬車行來,這輛馬車趕的有些急速,馬兒在街上跑的飛快。

沈洛雪見此,將手中的茶杯放於桌面。她從樓上飛身而下,直接坐到駕馬的小廝身邊。

小廝見此,先是一愣,待看清來人後,嚇得後背發冷。

他舌頭似打了結一般,結結巴巴道了句,“殿殿殿殿下……”

小廝一走神,馬兒也跑偏了。馬兒在街上橫衝直撞,硬是將百姓的攤子給生生撞亂,百姓見到馬兒疾跑時落下的雙蹄,嚇得連連後退。

沈洛雪也不管主僕有別,她伸手從小廝手裡接過韁繩,只見她重重一拉,馬兒瞬間被她穩住,停在原地。

小廝剛要行禮,沈洛雪卻道:“不必多禮!你好好駕車。”

小廝行了一禮,“是!”

沈洛雪掀起車簾進去後,只見林思彤驚魂未定的坐在馬車裡,她見來人是沈洛雪,才將一顆砰砰亂跳的心平靜了下來。

沈洛雪上前關心道:“皇嬸,您沒事吧?”

林思彤坐正後搖搖頭,“無礙!”林思彤不解,“洛雪,你怎麼會在這?”

沈洛雪解釋道:“陛下已經瘋了,他想把滿朝忠臣,不論文武,都給屠殺乾淨。本宮又怎能袖手旁觀?”

林思彤不明沈洛雪來意,便問道:“所以洛雪,你來是?”

“當然是極力救我寒國忠臣,楊家沒保住是我寒國的損失,所以這次務必要保住林太傅。”

林思彤不解,“攝政王府已被禁軍團團包圍,你怎麼知道我會路過此處?”

沈洛雪解釋道:“公主府的影衛遍佈豐都,所以我知你今日在佛寺上香,沒回攝政王府。其實我也不確定你會不會來這,但是,我還是想賭一把,賭你知道了訊息,會趕往太傅家。”

“那若是我沒來呢?”

“如果等到天黑皇嬸都沒來,那就只能恕洛雪無禮,親自去林府登門拜訪了。”

沈洛雪一番話讓林思彤心中升起一股暖流,似陽光照耀冬雪,似黑暗燃起光亮,一時間,她落下淚來。

滿朝文武都知林家遭難,但沒有一個人肯出面施於援手。因為大家都知道沈洛楓是鐵了心要殺林蓋,所以大家都怕殃及池魚,於是對林家敬而遠之。

可沈洛雪卻敢冒著被沈洛楓降罪的危險幫林家,這對林思彤而言是天大的恩情。

此刻,千言萬語都表達不了林思彤對沈洛雪的感激之情,感激她此刻對人人都避之不及的林家伸出援手。

沈洛雪從袖中拿出帕子遞給林思彤,林思彤接過後,擦了擦臉上淚水。沈洛雪安慰道:“皇嬸,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只是這馬車太慢了,要不我帶皇嬸策馬去林府吧?”

林思彤點點頭,“好,那就策馬去。”

沈洛雪一掀車簾,命令道:“停車,解馬!”

小廝應道:“是!”

語畢,小廝將馬車停到一個小巷口後,沈洛雪下車,解開了馬連著車的繩子後,帶著林思彤策馬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