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空明月懸,光彩露沾溼

夜晚的街道上,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人群攢動的夜市,熱鬧非凡。

陌風和虞清歡兩人在街道上閒逛。一般到中秋佳節時,街上就會人山人海,很多平時不常見的活動慶典就會出現。

而今年的中秋,街上出現了百姓組成的班子在準備著打鐵花的活動。

許多百姓都只能在遠處圍觀。只因鐵花棚建在一座石橋上,橋下是條河,兩邊都圍水,怕誤傷百姓,所以才不許百姓近處觀看。

就在虞清歡想過去湊熱鬧時,只見兩個穿錦衣華服的姑娘從遠處急急忙忙跑至石橋中間。

正當眾人好奇時,只見那姑娘與打鐵花的百姓起了爭執。

只聽那姑娘身邊的姑娘大聲呵斥道:“豈有此理,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誰嗎?我家小姐可是江家二小姐,我家小姐願意到你這來學打鐵花,也是看得起你,你們這群賤民可不要不知好歹。”

世人皆知,繁州江家的二小姐江柳兒最是刁蠻跋扈,任性妄為,但也知,江大當家也就是江二小姐的兄長江玉松是個寵妹狂魔,最是心疼妹妹,若得罪了江二小姐,不管是誰,江玉松可都不會讓他好過。

一位年過半百的男子猛地跪倒在地,他慌忙解釋道:“二小姐啊,真的不是小的們不教啊,只是這打鐵花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傳男不傳女啊,祖師爺的規矩不能壞,所以,還請二小姐多多諒解啊!”

男子因不敢得罪江柳兒,他解釋時害怕的連聲音都在顫抖。

聽完解釋後,江柳兒身後的丫鬟出言越發惡毒,她怒罵道:“你這賤民,還敢頂撞,給你臉了是吧?”

丫鬟話音剛落,只聽見“砰砰砰”的三聲炸響。

金花四濺,如天女散花般漫天璀璨,將漆黑的夜渲染成一片金色,流光溢彩,絢麗奪目。

這場磅礴大氣的盛世美景叫百姓看的移不開眼,眾人驚歎,火樹銀花,美不勝收。

待絢爛多彩的金花燃盡後,只見虞清歡站在鐵花棚上,待大家看清她是女子時,眾人才七嘴八舌,議論不止。

“女子怎能上去打鐵花呢?”

“但她這鐵花打的確實也不比男子差……”

“誰說女子不如男,你們就是太歧視女子了……”

“只要肯給女子機會,他們也不一定比你們差……”

“男子做的事,女子也做像什麼樣子……”

大家越討論越激烈,漸漸的,場面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但這時,站在鐵花棚上的虞清歡卻開口,“諸位,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雖說打鐵花是祖輩傳下的規矩,傳男不傳女,但眾人不給女子一次機會,又怎知女子會比男子差呢?”

虞清歡語畢,臺下觀看的女子紛紛拍手叫好。甚至還有些女子覺得虞清歡說的頗為有理,覺得這世間就是對女子太過苛刻。

還不待眾人多想,只聽見“砰砰砰”的幾聲炸響,空中又是一陣鐵花雨綻放。

燦爛如花綻夜空,流星似雨匯江河。

這是一場極致的美,一場宏偉的慶典,鐵花雨散落夜空時,表示祛邪納吉,祈求福澤。

鐵花飛舞,似火如霞,一場連一場,看的百姓們目不暇接。

只可惜這場盛世美景如轉瞬即逝的煙火,來去匆匆。它的美雖只能震撼人們一時,但記憶確是一世的。

打鐵花的活動結束後,虞清歡施展輕功離去。但出了風頭的虞清歡已經引起了江柳兒的注意,她沒再跟男子計較,而是攜帶丫鬟緊緊追了出去。

虞清歡來到一條黑魆魆的小巷中,只見陌風和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並站。黑衣人察覺到了虞清歡,便立刻施展輕功,飛速離去。

陌風更是嚇得轉身向虞清歡雙膝跪下。

虞清歡學過一門武功,踏雪無痕,這是天下第一的輕功,練此功者,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很少有高手能識破這門輕功。

還不待陌風解釋,只見虞清歡一個移形換影,瞬間來到陌風身側,她將陌風從地上拉起後,將他往後一推,陌風后背撞在牆上,虞清歡一下湊到他面前,貼在他身上。

陌風心跳加速,身體也越發緊張。虞清歡將嘴湊到陌風耳邊,她呵氣如蘭,語氣曖昧道:“有人跟蹤我們,正在偷窺呢……”

陌風心領神會,他有些木訥的點點頭。虞清歡在陌風那薄如蟬翼的唇瓣上親了親,笑著說道:“又在和沈洛羽私會啊?”

陌風不想虞清歡誤解,他急忙解釋道:“沒有……”

陌風一時情急,道出,“主子,屬下沒有。當年屬下的娘被沈洛羽威脅,所以才會在兩國之戰背叛您,可屬下真的已經很盡心在贖罪了。主子,如今屬下的娘已死,今日沈洛羽的人雖來,可屬下已和他們說明,從此和他們一刀兩斷,絕不會再受他們威脅……”陌風哀求道:“主子,求您就再相信屬下一次吧……”

陌風說的誠心十足,虞清歡見陌風雙眼微微泛紅,那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配上將哭未哭的桃花眼,還真是美的勾人心魄不自知啊。看的虞清歡欲罷不能,虞清歡伸手抱著陌風那盈盈一握,嫩滑纖細的腰後,直接吻上了陌風那紅的滲血的唇瓣,淺嘗輒止後,又是一輪深品細嘗。

那軟糯香甜的唇讓虞清歡吻到了痴迷的境地,虞清歡腹誹,還真是個尤物啊!

一番纏綿後,兩人才慢慢拉開距離。陌風微微喘息,好半天才平復下來。

虞清歡將頭枕在陌風肩頭,言語蠱惑道:“千觴,抱著我!”

陌風從不會違逆虞清歡的話,他伸雙手圍在虞清歡的腰間,不敢抱得太緊,以免唐突了虞清歡,惹虞清歡不喜。

虞清歡笑道:“千觴,江家二小姐來了。”

陌風應道:“主子……唔……”

話音未完,陌風被虞清歡親了一口打斷。

陌風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改口道:“浮生,我知你剛才上去打火花,是想引起江二小姐的注意,浮生,你想結識江家……”

虞清歡的手在陌風那軟若無骨的腰間輕輕一捏,“嗯~”陌風忍不住悶哼一聲,虞清歡笑的得意,還誇讚道:“真是聰明,一點就通。”

江柳兒本是想跟上去學習打鐵花的,但不曾想竟看到這樣的風月場景,便想著不再打擾,剛準備離去時,只聽虞清歡的聲音響起,“江二小姐跟都跟來了,為跟我,這一路勞累辛苦,不一起吃個飯再走嗎?”

江柳兒剛準備上前,只見面前突然多了一人,江柳兒抬頭一看,正是虞清歡。

只見她一身素衣,皓月下,宛如隔世仙人,不染凡塵。

江柳兒心中驚歎,這個女子可真好看啊!好看到連她這個女人都有些嫉妒了。

正當江柳兒看虞清歡有些入神時,江柳兒身側的丫鬟卻不合時宜的大聲呵斥道:“放肆,我家二小姐身份尊貴,豈是你們這些平民百姓能近身的。”

丫鬟說著,還擋在江柳兒身前,生怕虞清歡碰到了江柳兒,髒了她的衣衫。

虞清歡往後退了兩步,嗤笑一聲,一臉玩世不恭的樣子應道:“是是是,二小姐尊貴無比,不是小的們這種凡夫俗子能近身的。”虞清歡行了一禮,以示歉意,“方才貿然上前,真是唐突了小姐,還請小姐原諒。”

江柳兒對虞清歡並不討厭,反而對虞清歡還有點好感。江柳兒笑道:“無妨,姐姐,方才我見你在鐵花棚上打鐵花的樣子好漂亮啊,姐姐,你可以教教我嗎?我也想學打鐵花,可是那群學習打鐵花的賤民說著什麼傳男不傳女,死活不肯教我,所以,姐姐,你能教教我嗎?”

聽著江柳兒的話,虞清歡才知,原來這江家二小姐表面刁蠻跋扈,實則涉世不深,說話沒有一點腦子,且好糊弄,便決定逗逗她。

虞清歡好奇道:“二小姐乃是貴族女子,身份尊貴無比,怎麼會想起要學打鐵花呢?”

江柳兒一時嘴快,出口應道:“因為軒哥……”

江柳兒身側丫鬟見她說漏嘴,及時止損道:“小姐……”

江柳兒經丫鬟提醒,她戛然而止,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本小姐就是一時興起,想學打鐵花,所以才來學的。”

虞清歡看著江柳兒那蠢蠢呆呆的模樣,一時忍俊不禁。

江柳兒看著虞清歡從忍笑變成了大笑,不悅道:“刁民,你笑什麼?”

虞清歡腹誹,還真是個藏不住事的笨丫頭,隨便一逗弄,就喜形於色了。

虞清歡乾咳了兩聲,才將笑忍住,解釋道:“沒笑什麼,對了二小姐,初到平莞,還沒嘗過平莞的菜餚吧?不若今日我做東,請小姐吃一頓飯,可好?”

江柳兒冷哼一聲,傲氣凌人,“呵,本小姐可是江家二小姐,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會稀罕你這平莞菜嗎?”江柳兒說著話鋒一轉,又變了語氣,軟了幾分,“不過,看在你這麼誠心誠意請本小姐的份上,本小姐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虞清歡心裡有些好笑,只覺這江二小姐真是單純又有趣。

虞清歡帶著江柳兒來到了平莞城街上,陌風和江柳兒的丫鬟緊隨其後。

虞清歡和江柳兒隨意閒聊起來,虞清歡問道:“二小姐,平莞乃年年戰亂之地,此地危機四伏,您一人來此,家兄可知啊?”

“自是知道的,這次我就是與哥哥一起來的。”

虞清歡“哦”了一聲,她還故意將哦字拖了長音,有些意味深長的點頭,“既如此,在下就放心了。”

虞清歡話音剛落,只聽“砰”的一聲響起。

原來是兩把長劍相碰撞的聲音刺入眾人耳膜。

江柳兒和她的丫鬟轉頭去看,只見陌風與一白衣男子打的火熱朝天。

而這男子正是江柳兒的兄長——江玉松。

傳聞江玉松他不僅掌握著江家,做了江家的當家人,他還有經世之才,文武雙全,而對妹妹江柳兒更是寵愛有加,疼入骨髓。

虞清歡不想和江玉松糾纏,便冷聲命令道:“千觴,我們走!”

虞清歡轉身,便施展輕功離去。

陌風見虞清歡離開,也沒多做糾纏,只見他收劍時,銀光一閃,恍如白晝,刺痛了眾人的眼。

陌風轉身,長袖一揮,飛身離去。

江玉松並不關心陌風和虞清歡的離去,他將長劍收起後,立馬上前,詢問江柳兒是否受到了驚嚇。

可江柳兒並不把江玉松的關心當做一回事,他現在滿心滿意滿腦子都是方才與江玉松打鬥的陌風。

陌風雖身著黑衣,可是那張臉仿若要傾倒眾生,與她心愛之人沈洛軒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虞清歡和陌風剛走沒多久,一長相俊美的男子施展輕功,從天而降。男子紅衣華服,氣質高冷。膚若凝脂,面似堆瓊,身形頎長清瘦,長髮飄飄如柳。

當真是恂恂公子,美色無比。

而來人正是江柳兒的心上人,沈洛軒。

江柳兒雖愛沈洛軒,但畢竟也是江家小姐,身份高貴,再加上自小就養尊處優,所以從記事起,她就喜歡四處蒐集面首,陪她聊天解悶。

但不管是怎樣的面首,都不會抵過她心中最愛的沈洛軒。

待沈洛軒落地時,江柳兒笑著迎上去,殷勤打招呼道:“軒哥哥!”

沈洛軒對眾人永遠都是一副冷冰冰的姿態,所以江柳兒也習慣了他對自己的不理睬。江玉松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御王!”

沈洛軒問道:“玉松,你方才可看清楚了那把劍?”

江玉鬆解釋道:“何當凌雲霄,直上數千尺。那把劍是凌雲霄,當年天下第一虞清歡的貼身佩劍。”

沈洛軒冰冷的眼神中有幾分動容,如萬年寒冰化作涓涓流水,暖和了幾分。

沈洛軒心底苦笑,清歡,自那一別後,我們五年不見。這五年我找你找的好苦,沒想到讓我在平莞城找到了你。

沈洛軒在心底暗暗發誓,清歡,這一次,我不願再放過你,即使得不到你的人和心,但我也決不能再讓你逃出我的視線。

沈洛軒想著,眼中的狠戾溢位,那眼神彷彿在說,清歡,這次你逃不掉了。

這狠戾的眼神將江柳兒嚇得不輕,但就在江柳兒準備上去關心一番時,沈洛軒卻一揮長袖,施展輕功,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