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位的冊封在最後一天,到皇貴妃宮裡聽訓結束之後,常凝睩仗著住得近,穿著吉服快步跑了回來,拉著雙瑤嘴巴嘚吧個不停。

“姐姐,你終於封妃了,我可算能到處跑了,你是不知道,這些年我在這小小的四方院子裡待得有多憋屈。”

要不是有六阿哥逗逗樂,還有話本子看,她都要學著敬妃數轉,好好研究下紫禁城的建築構造了。

雙瑤哭笑不得,示意她坐下說,“怎麼,我從前拘著你了不成?”

“不一樣的,我從前只是個人微言輕的常在,如今好歹成了主位,姐姐又是四妃之首的淑妃,咱們二人相互扶持,不說在宮裡橫著走,總不會叫人欺負了去。”

“誰敢欺負你啊。”

“有些人明著不敢,暗地裡使壞怎麼辦?”

她的終極目標可是成為六宮街溜子,哪裡有瓜哪裡就有她,時刻走在各大事件前沿,掌握第一手資訊!

萬一能穿越回去,她定要把這些事寫下來,名字就叫《我在清宮混日子》,一看就有拍成電視劇的潛質!

說著,她一拍桌子,叮囑道,“姐姐,你可一定要讓你阿瑪多多保養,和皇上打好關係,這關係到咱們往後的快活日子呢。”

康熙可不是個能待住的主兒,後期基本上大半年不著家,從塞外到江南,不是在路上就是正準備出發,她可是一場都不想被落下,自然要抱穩眼前的大腿,體驗一把到處撒歡的樂趣。

嗯,從今天開始,勤鍛鍊,多舉鐵,免得水土不服病倒在半道上。

冊封禮過後便是新年,恍惚間,康熙二十一年悄然而至。

當今的天子還不到三十,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在他的威懾下,朝堂和後宮都穩得很,沒人敢表露出半分心思。

就連生下大阿哥的惠妃,也不敢口口聲聲拿著長子說事,畢竟太子是康熙一手教導,親自啟蒙,處處優待,比之天子都不差,儲君之位堅若磐石。

常凝睩得封嬪位,又有雙瑤作為靠山,初步恢復了本性,成了撒歡的哈士奇,一天到晚到處亂竄,很少待在承乾宮。

起初眾妃們還對此抱有警惕,覺得她想拉攏或是陷害,後來才漸漸發現她壓根是坐不住,純粹喜歡找人聊天罷了。

拋開爭鬥不提,後宮中的女人都挺無聊的,平時繡花看戲打發時間,能有個活潑話多的人陪著講八卦,倒是多了幾分趣味。

而且常凝睩多會玩啊?不管是聚會小遊戲類似狼人殺、大富翁和飛行器,還是各種各樣的神鬼誌異修仙玄幻傳說故事,她都信手拈來,似乎從來都不缺少樂子。

況且她沒有寵愛,味著和其他人沒有競爭關係,誰都不會得罪。

漸漸地,許多人都和她親近起來,就連隱隱對雙瑤有仇怨的幾位,和她也能說上幾句話,明面上的關係倒是好了不少。

這日,常凝睩剛從惠妃那邊遛彎回來,見到衛庶妃正抱著七阿哥在御花園散步,快步上前和她打招呼,“你今日興致倒好,七阿哥的面板真白,和你有些像呢。”

不愧是將來的大清魅魔,打小就可愛。

“我瞧著快要起風了,彆著涼了。”

衛氏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抱緊了孩子,勉強笑道,“多謝穆嬪娘娘提醒,嬪妾這就帶阿哥回去。”

看著她的背影,常凝睩無奈嘆氣,這人的社恐怎麼比姐姐還要嚴重,整日提心吊膽,生怕有人除掉她,抱走七阿哥。

她可真是想多了,七阿哥生母乃宮中最微,又不太受皇上重視,能抱孩子的都是嬪位,個個身後家世不凡,就是想抱孩子,估計是看不上七阿哥的。

聽說驍騎校昭格之女納喇庶妃有了身孕,怕是不少人都盯著她這胎,如今歷史已經有所改變,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生下來。

細細想來,之後幾年生的孩子,無論是兩個公主,還是九、十阿哥,生母不是貴妃就是妃位,難道這期間沒有妃子懷孕?可就是生不下來。

臨時一拐,她跑去了永和宮,碰見景仁宮的嬤嬤抱走四阿哥,對著德嬪頤指氣使,倒真有她主子的兩分囂張勁。

在門口遇到她,也是一副眼睛長在腦袋頂上的模樣,敷衍地行了個禮,都不待她說起,直接拽著四阿哥就走,絲毫看不出恭敬來。

常凝睩縱使不喜烏雅氏的手段,也不得不承認皇貴妃實在是太過分了,處理宮務的能力是有,但太過幫親不幫理。

養得底下的人也沒了分寸,恃勢凌人,胃口極大,不知貪了不少底下嬪妃的月例。

她未必不知,只是對於和她爭寵的嬪妃而言,她更加信任身邊人,當真可笑,都已經是皇貴妃了,還要拈酸吃醋,整日和庶妃爭寵。

她以為自己沒當上皇后是因為表哥不夠喜歡她,便越發抓緊寵愛。

可她看不出,作為皇后,寵愛是最次要的東西,為人處世不達標,不能撐起從前太皇太后的職責,營造出安穩的大後方,再多的寵愛都是徒勞。

她作為皇貴妃,到底名不正言不順,康熙未曾把宮務全部交給她,如今後宮有人協理還算安穩,要是她真坐上了皇后的位子,還不知要鬧出何等亂象。

走進寢殿,看到裡頭的佈置擺設,哪裡像個嬪位,比得寵的貴人都差,所幸德嬪有人在內務府能補貼一二,不然日子別提多艱難。

觸及她脆弱憔悴的臉,常凝睩嘆了口氣,不怪烏雅氏恨皇貴妃,換作是她,這樣的日子是一天都過不下去的。

“讓穆嬪見笑了,快坐。”

她換上了笑顏,招呼人給她上茶,常凝睩坐到她對面,“姐姐不必客氣,我年紀小,忝居嬪位,哪裡比得上姐姐德高望重,你稱我為妹妹就是。”

聽到穆嬪這個封號,她就覺得晦氣,對康熙的嫌棄更上一層樓。

他最小的兒子,二十四阿哥的生母陳氏,到頭了才是個沒名沒分的庶妃,等到雍正朝被尊為皇考貴人,早早亡故,乾隆朝才追封為穆嬪,命數實在算不上好。

她得了這麼個封號,當真是五味雜陳,有無數的罵人的話卻說不出口,實在憋屈得很。

就算封她為“賢嬪”,她都認了,可惜不是。

哦,別以為賢是個好封號,從前的董鄂皇貴妃初封便是賢妃,你品,你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