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派長老們回來了。

但糟糕的是,去了十三位長老,回來的包含路月樓、陸今安在內只有五位長老。

正一宗長老會議再次召開,這次參會的長老們終於嚴肅許多。

“魔門那邊有個十分強大的女子,不僅我宗多位長老折於她手,據說其他幾大宗門的長老也折損許多。”

“我們如今沒人是她的對手。”

“是否要請出閉關長老們?”那位抱貓女長老再次提出這個話題。

“不可,這不符合規矩。”陸今安立馬反駁。

對於陸今安的話,年江曲點表示贊同,其他長老們也沒有同意女長老的建議。

上一代長老們為宗門奉獻了太多,如今壽數將近,閉關衝擊,非宗門存亡時刻是絕對不能去打擾他們的。

這也是修仙界每一個宗門的規矩,年輕一代長老們正式上任後,老一代長老們就可以閉關專心修煉,不再插手世俗事務。

“我們這一代接手宗門才多久?難道就要因為沒有能力解決眼下小小的危機,去叨擾閉關的老人家們嗎?這就是我們天下第一宗的能力?”陸今安的一番話,讓在場的長老們心中嘆氣。

他們這一代其實遠遠比不上老一代長老們的實力,當年人均修為元嬰期就因為急迫的形勢匆匆挑起大任了。

直到如今,宗門內主事的長老中修為最高者年江曲,也不過是大乘後期。

而如今還在閉關的老一代坐鎮長老們,前段時間因為走火入魔仙逝三位,如今僅僅剩下六位而已,其中修為最高的長老已經化神後期,正全身心衝擊最後的階段,以求飛昇。

這種宗門實力,幾乎已經很難維持天下第一宗的名頭了。

平日裡還好,而今一旦碰上這種危機時刻,他們的綜合實力就顯得捉襟見肘。

宗門內,根本沒有能夠以一己之力挑起大任的絕對強者。

唯一值得稍微鬆口氣的是,此次各大宗門都元氣大傷,暫時沒有人會關注其他的。

“此次魔門之人比我們想得更要來勢洶洶,甚至妖族也來湊熱鬧,”年江曲臉上依舊一片雲淡風輕,“我認為我們需要召開六宗會談。”

眾長老思索幾番,均點頭表示同意。

“宗主大人,您覺得呢?”年江曲恭敬詢問。

這到底有什麼可問的,她這個宗主完全被架空了,有任何主意他年江曲拿主意不就得了。

“當然,就按年長老說得辦吧。”李愛柳點頭。

會議結束,允知樂逃也似得離開了現場,自從那日撕破了真相,他就再也沒去找過李愛柳,平日裡也不再出現,就算碰見了,也會如此時一般見鬼了般逃走。

連眼神都不敢與李愛柳對上。

準備走向李愛柳的年江曲被商弄影喊住了。

“允瘋子最近這是怎麼了?他居然完全放棄了和你的爭鬥?你幹了什麼?”商弄影好奇詢問。

年江曲神秘掃了遠處的李愛柳一眼,笑著回答,“我也不知道允師弟怎麼了,可能突然想通什麼了吧。”

“他終於放棄折磨他那個師姐了?”說到這裡,商弄影隱晦地審視著遠處站立不動的李愛柳,“其實她也怪可憐的,就因為當年那個預言,如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是啊,上一代老東西們就喜歡信那些可笑的預言。”年江曲眼裡閃過幾分狠厲,又飛快消失,恢復成往日的笑眯眯老好人模樣。

“你信麼,她是禍世之人的預言?”

商弄影臉上出現糾結之色,“我倒是還好,這世界毀不毀滅的無所謂,只要我能美到最後一刻就行。可當年全修仙界都信啊,鬧著要殺了她。”他又看了李愛柳一眼,語氣有些懷念,“其實到底師兄妹一場,多少有點感情,可到最後,居然只有允瘋子一人拼死也要維護她。”

年江曲沒接話,笑看著商弄影接到傳音後唸叨‘哇定製的新衣服到了’然後匆匆告別離開。

雖然他們設立了隔音陣法,但李愛柳的耳朵還是靈敏到無視隔絕聽完了全程。

看來那些長老不搭理她似乎也不一定就是討厭她,可能還有避嫌的成分。

“你把我叫住,有什麼事?”李愛柳之所以傻兮兮地站在這裡等,就是因為年江曲的心念傳音。

“我有東西要給宗主您。”年江曲拿出一盒精美的點心遞給她,語氣溫柔,“這是門下弟子帶給我的,說是三洲某個城池的特產,我想您應該會喜歡。”

李愛柳滿臉怪異地接過來,雖然這糕點一看就美味的不得了,但是在這種都要開戰了的要緊關頭,把她叫住就為了說這個?

“你這是想要我主動把宗主位讓給你的意思嗎?你可以直說的。”

賄賂,這絕對是賄賂。

年江曲臉上的表情停滯幾秒,隨後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要的話,您會給嗎?”

雖然宗主之位的交接絕不是李愛柳一個被架空的虛假宗主可以決定的,而是要經過其他長老的投票,程式複雜。

但如今以年江曲的實力和對宗門的掌控力,只要他想,那就絕對可以得到。

甚至可以說,這兩年李愛柳幾次差點被剝奪宗主之位,都是年江曲在背後暗中阻止的,雖然她本人對此完全不知情。

李愛柳無所謂一聳肩,“為什麼不給,你想要我就給唄。”

她並不在乎這於她而言沒有任何作用的宗主之位,就算失去了,她還有一個允知樂親傳弟子的身份可以繼續使用。

但這句話落在年江曲耳朵裡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聽到她肯定話語的一瞬間,年江曲那顆心猛然一顫,‘咚咚’、‘咚咚’心跳聲在他耳朵裡隆隆作響,什麼宗門事務、急迫形勢、復仇,此刻統統如風遠去,眼裡只剩下她美麗的面龐,以及那雙如月般明亮動人的眼眸。

他陶醉望著那雙眼眸,欣賞裡面倒映出自己的樣子,他認為對方此刻眼裡只有自己。

從他有模糊記憶開始,他想要的東西,例如一杯乾淨的水、一碗不那麼稀的飯、一塊靈石...每一樣都需要他豁出性命去爭取,沒有人會輕易給他。

甚至在來到修仙界後,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為了某個東西而拼命爭取,如今竟然有人願意把一樣東西就這樣輕飄飄送給他,不需要他付出任何代價。

況且是這高高在上的、天下第一宗的宗主之位。

那這是不是說明,他終於得到了早已被他刻意不去想的、那種被稱之為‘愛’的東西。他聽說只有‘愛’,才能讓一個人無條件為另一個人付出、退讓。

所以,她愛他?

得出這個結論的年江曲垂在身側的手控制不住顫抖起來,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在他的心裡開始燃燒,他遲疑著把手放在那個位置,感受著自己的奇妙反應。

這股滾燙的熱流逐漸蔓延至他的五臟六腑,簡直要把他融化。

“額,你還好嗎?”看著此刻表現詭異的年江曲,李愛柳擔心詢問,懷疑對方是不是突然走火入魔了。

年江曲火熱滾燙的視線從剛才就一直黏在李愛柳臉上,此刻聽見她的話,下意識靠近了兩步。

她在關心他。

沒錯,她一定愛他!

“我...”常年溫潤和煦的聲音變得暗啞異常,連年江曲本人都被自己這聲音驚了一下。

“你這是過於操勞,導致身體不堪重負啊,”李愛柳只想趕緊走人,年江曲現在的狀況實在太詭異了,她可不想背上‘謀害宗門長老’的破名聲,於是她大方拿出一瓶大還丹放到年江曲手上,“你快回去休息休息吧,我房子著了,先走了啊。”

李愛柳留下一句,利落御劍跑路了。

她居然這麼關心他,讓他休息。

年江曲將那瓶丹藥死死攥在手裡,望著李愛柳離開的背影,面上揚起奇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