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湊到泥偶前,赫然發現這些泥偶面貌變了,他挨個看過去,眼前六個泥偶全部都是十歲上下的女童模樣,而對面則是六個男孩子的泥偶,最小的看起來大約五六歲,最大的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有些泥偶手臂已經殘破,可以看到裡面露出的臂骨。
“這些是?”
孟章回答了美人的疑問:“泥偶裡面確實是幼童以及少年的屍骨,游龍舊村有將未成年因意外身亡的孩子做成泥俑供奉在神殿外的習俗,寓意有二,一為龍神送上童男童女護衛神殿,二則是希望藉助龍神的力量助他們早升極樂。”
“有一個壞訊息要告訴你們。”刑天突然插入一句,不知為何,美人聽了突然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這十二個泥偶我只成功超度了十一個,還有一個跑掉了。”
“跑掉了?”美人和孟章異口同聲地表達出自己的驚愕。
刑天到是不以為意,“如果他是亡靈自然逃脫不掉,跑掉的那個不是靈,更像是某種妖物,在我超度亡靈的一瞬間化成一道紅光朝正北方去了。”
“正北方?那不是冥界的方向嗎?”美人終於知道為什麼會心神不寧了,這算不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被超度的那些靈有沒有交代他們被人困在泥偶裡的目的?”孟章關心的是這一點。
美人聽到孟章這樣講瞬間緊張起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刑天,等著他的回答。
“沒有什麼複雜的理由,他們就是被捉來看門的。”
美人懵了,孟章愕然。
這還不復雜?他們給誰看門?是誰捉住了他們?讓他們看門的目的是什麼?泥偶腳底那些巨大的血管是做什麼的?
刑天當然知道孟章此時在想些什麼,於是一本正經地道:
“那些靈沒有給我太多訊息,但是有一條很重要,他們說,那個捉住他們的人在利用他們吸食人魂,他們負責將生人引來山裡,然後那些巨大的血管便會從地底鑽出深深扎入人的身體裡,吸食人的血液吞噬人的靈魂,最後會連人的骨頭都榨乾。”
“村長夫婦的兒子,就是召喚了美人的那個穿著中山裝的青年,他就是這樣死的,但他僥倖的保住了靈魂,正因為死得一乾二淨連塊骨頭渣都不剩,村長夫婦至今都找不到他的屍首。”
“他呼喚美人是希望能夠藉由我們之手得到解脫。他們還說,這套術法那個人用得並不是很熟練,似乎還在摸索階段,還沒來得及大力實施,神殿的主人,龍神,也就是孟章就回來了。”
“無奈之下那人只好躲進泥偶裡一直觀察外界的情況以便伺機而動,長在地底下的那些巨大血管也偃旗息鼓,不巧的是,今夜就被我淨化得一乾二淨。”
“那個逃走的妖物就是那些靈口中的‘那個人’,我猜想他應該是某個人的協助者,而這個人,此時就在冥界,他該是回去向他的主子求救去了。”
美人還是有些迷糊:“是因為他逃往了冥界的方向,所以你才覺得他的主子是冥界之人嗎?”
“不止,因為你體內的封靈針是冥界之物,冥界之物不會那麼容易流傳到人間,我只是將這點和妖物逃走的方向稍加聯絡而已,雖然我是覺得這一系列事件和冥界脫不開干係,不過現在還不能確定。”
“對於那些靈提到的‘吞噬靈魂’你是不是也聯想到了什麼?”這次開口的是孟章。
刑天點點頭,道;“游龍舊村,也就是‘殭屍村’裡的‘行屍’,我曾說過與其說他們是屍厥症患者,不如說他們看起來更像是丟了命魂,但是附身在泥偶裡的妖物,以他奪魂的方式那些人斷不會活命。”
“他手法很殘暴,用的是邪術。而殭屍村裡那些人,命魂到很像是被某種法寶吸走的,應該不是同一人所為。”
“刑天,聽你一分析我怎麼覺得越來越混亂啊?”美人一顆頭快變成兩個大,他果然不適合思考太複雜的東西。
“你不需要了解,現在我們回密室,我把你體內的封靈針逼出來,本來人就夠笨的,再沒了靈力,就只剩下被欺負的份了。”刑天拉著美人的手往神殿走。
美人笑嘻嘻地拉著刑天的手搖啊搖,“刑天,你怕我被人欺負啊!”
刑天毒舌地回他一句:“被人欺負也就算了,被鬼欺負就太蠢了!”
美人瞬間有種想要哀號的衝動。
孟章心想:你就死鴨子嘴硬吧!
順便白了刑天一眼。
冥界
三途川岸邊有一座秀雅的神殿,神殿上方雷雲密佈,紫色的閃電在雲層中穿梭。
神殿內裝飾並不華麗但很素雅,正廳內有四棵神柱支撐,柱子上各嵌有一顆巴掌大的夜明珠,廳中的翹首案上燃著淡雅的薰香,左右兩側垂下朦朧的輕紗,隔出書房和廂房。
這裡是黑將軍冥玄攸的妻子葉靈的居所。
一個身著西裝的青年男子於大廳中跌落傷重的身軀,如果此時美人在場就會發現這個人正是他第一次靈魂出竅時遇到的那十二個附著怨靈的泥偶中的其中一個,也是唯一個一個穿著西裝的,不小心被他撞到後就開始凶神惡煞襲擊他的那個泥偶,同時也是刑天口中逃走的那個“妖物”。
“你怎麼沒有被淨化掉?”
一個半透明狀的女人身上裹著團黑霧優雅地走到他的身邊,以無比輕柔的嗓音諷刺道。
男子勉強站起身倚靠在身邊的神柱上,喘了幾口粗氣,慚愧地道:“大人,對不住,是我辦事不利。”
女人挑起姣好的眉毛,笑了一聲,道:“好,我給你時間,讓你說說你怎麼個辦事不利法。”
男子苦笑,被湧上喉頭的血液嗆到,捂著嘴巴咳了許久,定了定心神,才道:“是我大意了,早在火車上我就感覺那個眼睛下有顆淚痣的男人不一般,但是沒能繼續追查下去。”
“所以神殿的正主回來了,你措手不及,你發現你們之間的力量相差懸殊,又不甘心放棄神殿,啊!對了,現今的游龍山也只有那座廢棄的神殿是最好的陣地,因為游龍舊村在你的苦心經營下已經變成了鬼村嘛!”
“你原本的目的是把那些丟了命魂的人丟進舊村轉移村裡苗巫的注意力,這樣就不會妨礙你在山裡做真正要做的重要事情。”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你算來算去萬萬沒有算到神殿的主人會聞風而動,更沒有算到會有外界的天師參與進來,所以你的障眼法除了唬唬游龍村的村民以外,最大的作用就是把X組織的首席驅鬼師引了過來。”
女人冷嘲熱諷地代男人把話說完。
男人愕然,“大人,您認識那個天師?”
“我認不認識他不重要,現在,我們接著說你,你不是要告訴我你是怎麼失敗的嗎?那你聽聽看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美麗的鳳眼像猝了毒了針,無聲無息地紮在男人身上,讓男人背脊生寒。她素手輕抬,一顆拳頭大的明珠浮現在她的掌心中,許多影像過電影一般快速由明珠裡閃過:
“你不想放棄神殿,所以就冒險躲進泥偶裡企圖伺機而動。為了強健自身,你把血管扎到地下,用那巨大而扭曲的血管吸食了不少人的血液,卻發現的得到的力量也只是微末。”
“你還妄想吸食人血液的同時能奪人命魂,但是以失敗告終,然而並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你琢磨術法失敗的原因,因為神殿的主人——青龍神君打算淨化泥偶了。”
“所以他藉助了X組織那個天師的力量,泥偶裡被你強行拘來的靈全部被超度昇天,你也只能狼狽的逃到我這裡尋求庇護。”
男人被說得冷汗直冒,女人瞥他一眼,道:“怎麼?你還想隱瞞噬魂珠被偷的事多久?你的搭檔呢?”
她的聲音輕柔無比,臉上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意,男人卻可以感覺到她溫柔的語氣下隱藏的徹骨寒意。
聽她提到搭檔,他的心裡咯噔一下,硬著頭皮道:“我無心隱瞞噬魂珠被偷之事,就算大人不提我也會如實稟報。我的搭檔……紗紗和她的娃娃小遙離開了,是她偷走了噬魂珠。”
女人笑了起來,甜美的笑聲卻讓男人背脊生寒。
“你緊張什麼?我說的搭檔當然是紗紗,不然,你以為我說的是哪一個呢?讓我想想啊!嗯……是那個戀弟情節的千年死靈嗎?”
男人聞言膝蓋發軟,心臟噗通噗通直跳,原本就傷重的身體此時正微微顫抖,“葉靈大人,恕我斗膽,自從上次事件以後您便對鳳堯的事情隻字不提,您可以告訴我您是打算放棄他了嗎?”
女人,也就是神殿的主人葉靈伸指點上明珠上定住的畫面,美眸半眯,“我現在感興趣的是他。”
男人看向明珠,畫面定格在一張放大的雌雄莫辨的絕美容顏上——是那個叫美人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