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腹黑瘋批初顯現

許念安一心想著出去，注意力全集中在手頭上的事，就導致他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正虎視眈眈盯著他的人。

彼時，墨硯塵只怔怔地注視著身前的人——哪怕是在滿地碎玻璃的情況下，許念安也沒有一點停頓，踩著碎玻璃越過落地窗直衝陽臺……

霎時間，他所有的執著，皆化為泡影。

那響亮的一錘，打碎的不只是玻璃，還有他僅存的一點留下許念安的念頭。

安安，你就這麼不想待在我身邊嗎？

“念安。”墨硯塵輕喚，視線始終在許念安身上。

哪怕前路遍地玻璃渣，他也沒有關注，徑直朝許念安走去。

除了隱隱作痛的心，他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

安靜的房間突然響起那道日思夜唸的聲音，許念安怔了怔，腳下的步子就此頓住。

時間滯停了半刻。

回過神來，許念安遲鈍地扭頭。看到墨硯塵，他的眼中有種說不出的情緒……

是他嗎？

許念安直勾勾盯著墨硯塵，直至眼前人與記憶中那張模糊的臉慢慢重合……

許念安才情不自禁走近愛了兩世的人。

短短几步，仿若撕碎了陰陽兩個世界；

寥寥幾步，讓他與墨硯塵之間，不再是最遙遠的距離。

一陣刺痛襲來，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反覆蹂躪。

那是種說不出來的疼——錐心刺骨，一度蔓延至指尖，讓許念安的身體有些發顫。

大機率是剛哭過的緣故，許念安的聲音少了幾分柔，聽起來有些啞：“墨硯塵……”

顫抖的幾字，包含太多言不盡道不明的感情。

讓他幾秒，又溼了眼眶。

“真的是你嗎？”許念安揉了揉模糊的雙眼，想再看清楚些眼前的男人。

“別哭，我放你走。”聲線已聽不出一點溫意。

失了暖意的嗓音，讓許念安慌了神。可落在不明事實的墨硯塵眼中，是許念安不相信他這句話的表現。

“這次，不騙你。”話音落盡，聲音也消失於嘴邊。

怕自己反悔，墨硯塵別回頭不再看許念安，轉身出門。

未曾想，許念安比他更快一步，沒管地上的殘渣，衝上前拽住人，來到墨硯塵身前。

“別走。”許念安急迫地請求道，害怕墨硯塵消失，他利索地環住墨硯塵的脖子，後又嫌摟墨硯塵太緊，猶豫著把雙臂放在墨硯塵腰間。

淚水沒有因許念安貼近墨硯塵而停止分毫，他埋在墨硯塵肩頸，嘴上的嘟囔，無不表達自己上一世的歉意，

“都是我的錯……”

“求求你…別離開我，你…怎麼樣都行，就是別離開我……別再離開我了……”

“墨硯塵，我愛你，從始至終，從小到大。”

非常非常愛。

愛你到痴迷，愛你愛到，快要迷失未來方向。

對眼前一切，墨硯塵是震驚的。

這個好像生怕他一眨眼就消失不見的人，言語間盡顯焦灼，讓他不由得懷疑，這……

真的是他的安安嗎？

還是隻是他臆想出來的。

“我真的，好愛你。”

墨硯塵陷在猜測不知所措，但許念安摟他之緊，力度之大，讓他緩緩明白——

這是真的。

可就在他放鬆下來想回抱懷中人時，地上散落著的零零碎碎的玻璃渣，讓墨硯塵如夢初醒，停下撫慰動作。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若想和你在一起，又怎麼會要逃跑。

一隻手垂在身側，另一隻手不知所措地僵在空中，墨硯塵臉上沒有半點欣喜之色，只一動不動，任由許念安抱著。

待許念安情緒略有緩和，墨硯塵才輕柔地推開悶頭靠在身上的淚人。

許念安不悅地哼唧幾聲，轉手又扣住墨硯塵脖頸，踮腳在人額前落下蜻蜓點水般的吻。

這一吻，他欠了他兩世；

吻淺愛深。

這短淺一吻，蘊含了他對墨硯塵兩世的愛。

上一世，他愛得隱忍，愛得小心，他不敢告訴墨硯塵自己的真實想法。

他不想當墨硯塵的累贅。

所以，與其說他不敢，不如說他不配。

所幸，他還有從頭來過的機會——這一世，他萬不會再隱藏分毫對墨硯塵的愛。

他要讓墨硯塵及身邊人都知道——他愛墨硯塵；

他的愛一直都在；

他的愛濃烈深沉。

“念安。”墨硯塵藉此機會拉開許念安，“你這樣…”

我會捨不得放手的……

算了，墨硯塵垂首嘆氣，他見不得許念安落淚。

所以這次，他選擇妥協。

“你不是想走嗎？去收拾東西吧，我在樓下等你。”說完剛要走，又捕捉到了許念安腳邊的一些玻璃殘渣，

“我不會放傷者離開，所以你，小心點。”

“等等……”許念安慌亂中拽住墨硯塵的衣角，墨硯塵就此停步，擔心自己又反悔，他剋制著自己不轉身。

“你不要我了嗎？”

滿是委屈的話語脫口而出，猜到墨硯塵這次或許真要放手，他的哭聲又大了些。

鬆開墨硯塵，許念安失落地垂下頭，手順勢落下，雙腿沒意識地發軟，整個人半跪在地上，“你說過要帶我回家的。”

“你說你不會再讓我離開你半步……是你親口說的，你不會放我離開，你要把我留在身邊一輩子。”

墨硯塵心亂如麻，許念安這番話，讓他心中泯滅的希望又有了點點復燃的跡象。

許念安每句話，皆說於他內心深處。

他不想放手。

從他和許念安重逢，從他把許念安帶回家，他就沒想過讓許念安離開他一步。

可這件事，從來不是他說了算的。

許念安不想和他在一起。

哪怕他對他再好，都沒法改變他的心意。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是矛盾的——他想和他在一起，但他又不想他不開心。

他不敢轉身。

他怕了。

怕許念安說的做的，都是為了討好自己以便逃離這裡。

“墨硯塵，你食言了。”

“你食言了……”許念安哽咽著抬頭，見墨硯塵還是沒有轉頭，他歪頭，躺在地板上的玻璃碴子被他一掃而過。

眸底的狠戾漸漸顯露，許念安放緩呼吸，看了眼背對著他的墨硯塵，轉手拿起一塊有手掌二分之一大的碎玻璃。

在右手腕劃了幾下，他倉促地移到墨硯塵身邊，低聲下氣地詢問：“墨硯塵，如果我說我愛你，一直都愛，你…相信嗎？”

“換作是你呢？”墨硯塵閉了閉眼，轉頭俯視許念安，“你信嗎？”

“那要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許念安擦了擦殘留在眼角的幾滴淚，像平常墨硯塵問他意見時，溫柔道：“只要你相…”

“不用了。”墨硯塵甚至沒給許念安把話說完的機會，“我放你走，不騙你，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演戲，很累。”

“所以…”許念安仍不死心問：“你真的，要放我走嗎？”

“這不是你一直夢寐以求的嗎？”

“好。”許念安看出了墨硯塵的決絕，“臨走前，我想和你說最後幾句話。”

果然……

墨硯塵默不作聲，許念安繼續道：“對不起。”

“還有，我愛你。”

“之前那些傷你的話，都不是我心裡所想……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是愛你的……”

“啪”地一下，許念安言未盡身先倒下，墨硯塵終於還是沒忍住扭頭。

在見到許念安方才刻意隱藏在身後的手腕時，他第一次在許念安面前失了控。

“許念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