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劍鳴一聲,暴綻的劍光將空氣切開。

步入築基境的許平安,反應力和拔劍速度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劍出鞘,擋住了長刀的攻擊。

右手騰空,左手接劍。

劍刃纏繞在長刀之上,轉劍花。

刺!

一套連招乾淨利落。

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門外突然偷襲的刀客便死在了許平安面前。

直到他倒下時,許平安也沒來得及看清他的面容。

殺了一人後,許平安周身洋溢著猩紅的殺意。

持劍看向了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男孩,沉聲道:“小子,你挺壞啊!”

男孩露出驚恐的表情瞪著許平安,手裡死死握著一柄小刀。

男孩此刻像個啞巴,除了惶恐一言不發。

見狀,許平安瞥了眼死在門口的刀客,中年男子,鬍子潦草,身上的衣服滿是汙垢只怕是有兩個月沒洗澡。

揹簍裡的中年婦女奄奄一息,還沒死,但離鬼門關也不遠了。

至於男孩,從眉眼上倒是能看出和中年婦女有幾分相似。

是母子倆,八九不離十。

但男孩和刀客之間是什麼關係,許平安摸不準。

於是問道:“小子他是你爹?”

許平安沒想到,男孩無比激動的大吼道:“他不是我爹!”

許平安眉毛微皺,又問:“那他是誰?你小小年紀不學好,為什麼要幫壞蛋害人?”

“為了救我娘!”男孩理直氣壯的大聲道。

“救你娘…你可以找醫師,我就是醫師你大可以白天上門求醫,不至於要殺我。”

聞言,男孩像個受驚的兔子,睜著佈滿血絲的大眼說道:“我沒錢,他說你家醫館生意好,你賺的錢多。殺了你,他就拿錢給我娘治病。”

我去!

這他娘是什麼鬼邏輯,治病不求醫,殺醫奪財再求醫?

TNND,要殺的還是這玄黃要塞裡醫術最好的人?

許平安一陣無語,隨即拿劍戳了戳涼透了的中年刀客,道:“小子,他和你很熟?”

男孩回道:“他和我娘生下了我。”

“那不就是你爹?”

男孩再一次被許平安的話觸動,立馬激動大吼道:“他不是我爹!”

“好了!”許平安受不了男孩的一次次大吼,怒喝一聲。

“不想死就給老子把嘴閉上!”

話畢,許平安起身不準備再理會男孩,轉身走進醫館。

中年刀客的屍體有些礙事,隨即他猛的一腳將其踹到十米開外。

落在大街的正中央。

城裡面突然出現具死屍不是大事,根本不足為奇。

明個天一亮,負責打掃的夥計便會將屍體和血跡弄得一乾二淨。

許平安每個月的清潔費可不是白交的。

許平安扭頭對蜷縮在角落裡的男孩說道:“小子,滾蛋!”

隨即,砰的一聲房門緊閉。

……

月落天白。

清晨的平安醫館外最為熱鬧。

新一天求醫問藥的病人早早排起了長隊,隊中的每一個人要麼席地而坐,要麼搬了張矮凳,無論以怎樣的姿勢排隊。

每個人的相同點都是不急不躁。

等著!

平安醫館的規矩,開門營業的時間不定,什麼時候許平安睡醒了,什麼時候才開門。

日上三竿。

醫館的門從裡開啟。

許平安第一眼就看到了昨夜的男孩,他排在隊伍最前方。

許平安聲音裡摻雜著些許不悅:“你怎麼還在這兒?!”

男孩瞪著疲憊的眼睛,哀求道:“我想求您救救我娘!”

“掛號費十枚下品靈石。”許平安淡淡道。

男孩垂眉,支吾道:“我…我沒有錢。”

許平安負手於背,冷漠道:“小子我這是醫館,不是善堂。沒錢,就治不了病。”

玄黃要塞的五年,教會了他一個道理。

不做善人,不做聖母。

他人的生與死,和自己無關。

世間萬物和紅塵世間的運轉都有著一套相似的規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許平安從不做免費救人的虧本買賣。

一旦破了戒,救了一個。

那麼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看不起病的人接踵而來。

旁人若是見許平安不給錢也能治,那對於那些花了錢治病的人不公平。

他們會心理不平衡。

一來二去,就沒有人再甘心花錢治病了。

到時候不僅是平安醫館,乃至是城中數百家醫館就都離關門不遠了。

“我知道!”

男孩激動道,“醫師大人,我不會不給錢的,只要您救我娘。我可以給您幹活還債,也可以給您立下欠條,等我有錢了我一定還給您!”

男孩的話讓許平安覺得他很天真,笑了笑:“我憑什麼信你?”

聞言,男孩陷入了沉思。

是啊,憑什麼相信他。

昨夜他還騙了醫師大人,醫師大人差點就死了。

要是真死了就好了,給娘治病的錢就有了。

可是……

聽後面排隊的人說,平安醫館的醫師醫術最為高明,不管什麼病都能藥到病除。

就在男孩沉默之際,後邊隊伍中有人為他說情道:

“許大夫,這小娃娃看著怪可憐的,你就大發慈悲給他娘治治吧。”

“就是啊,許大夫,何必為一點小錢斤斤計較呢?”

“治吧。”

越來越多人為男孩求情,聽到這些話許平安依舊不為所動。

冷漠的抬眸看向那些人,說道:“可以,他娘看病的錢就記在你們頭上。你們點頭同意,我就收下他,可行?”

此話一出,萬籟俱寂。

先前為男孩說情的人頓時閉口不言。

說情可以,讓他們掏錢絕不行。

隊伍中的人識趣的不再多言,許平安的眼神從男孩的身上挪開看向他後邊兒的病人,道:

“進來吧,你第一個。”

“得嘞!”排在第二的病人興高采烈的上前,從男孩身邊匆匆走過。

此時,坐鎮分診臺的來福早已準備就緒。

“狗爺,這是掛號費。”

……

醫館的一天,過得極快。

許平安又因救下了三位差半步就死的人,而積攢下了許多陰德。

陰德有用嗎?

沒用,反正他又不會死。

準備打烊關門時,男孩依舊在門口跪著。

只見他小臉煞白,但看向許平安的眼神中卻始終充滿了堅韌和不屈。

至於他揹簍裡的母親,依舊昏昏欲睡,半死狀。

見此一幕,許平安不想管,準備去金龍寶行換靈石。

可來福卻死死站在原地,怎麼叫也不動。

看明白了,來福是想讓許平安救男孩他娘。

見狀,許平安心裡一陣輕嘆,隨即對來福說道:“你要我救的啊,他的掛號費從你的零花錢里扣。”

來福咧著嘴:“汪!”

“你要幹嘛!”

見許平安走向母親,男孩警覺的站起身來質問道。

許平安繼續為揹簍裡的女人號脈,同時回道:“你不是要我救你娘嗎?我不看,怎麼救?”

片刻後,他看向男孩:“你娘得的是寒熱症,拖得時間太久了才如此嚴重。每日取一兩黃芪,三兩祛毒草,三兩苦丹花,外加山泉水熬煮兩個小時,分三次服下。三日內,藥到病除。”

“多謝醫師大人!”男孩鼓起淚花激動的磕頭。

許平安沒有理會,帶著來福緩緩離開。

病,他看了,給出了治癒之法。

但沒錢,他還是不免費提供藥材。

醫館前,男孩還在磕頭。

額頭紅腫,直到滲出血絲。

男孩依舊十分賣力的磕。

就在這時,男孩耳邊傳來了許平安的聲音:

“要謝就謝這條死狗吧,我說的那些藥材在百獸山脈都有。不知道長什麼樣的話,進門右手邊的桌上有本藥材全錄,上面都有。”

“門,沒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