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沉默,火把燃燒的聲音混著滂沱大俠喘氣聲,震耳欲聾。
“這……究竟是為什麼……”緩了很長時間後,他結巴地說道。
“至於為什麼……我也不知道”,女王緩緩說道,“那天在城門口第一眼看到你,我和現在的你一樣震驚。”
滂沱大俠從地上狼狽地爬了起來。
“你是從哪裡發現的?”他驚魂未定地問女王。
“說來話長,幾年前我帶人馬去北山採藥時突遇暴雨和滑坡,路被堵住,不得已往一個很深的洞內打探,沒想到此處別有洞天,我們闖進了一個冰冷刺骨之地,在天然的寒冰洞內,發現了他……”女王指了指水晶棺。
“我們無法判斷此人生存的年代,看來他留下過書信,但是年代久遠早已風化,用手觸碰便成了漫天飛屑。可惜……”女王嘆息道,她接著回憶,“之所以要把他運回來,是因為我留意到了洞內牆壁上殘留的資訊……”
“殘留的資訊?”滂沱大俠不自覺開口問。
“嗯……也許很久很久以前,這個像你的人來到此地,留下了資訊”女王望向水晶棺,“現在看這些資訊更像……預言。”
“預言……”滂沱大俠喃喃重複著,他置身這冰冷的寒意中,回憶著踏上這片大陸以來的故事。
女王不急於表達,他在等待著滂沱大俠情緒慢慢平復……
“那……為什麼他又出現在這裡……”滂沱大俠指著水晶棺。
“原因眾多,實際上把他完好無損地轉移到這裡花費了我很多精力”,女王開口道,“我看到洞內牆壁上的資訊,也許他考慮到了把資訊記到紙上的風險,萬一很長時間沒有人發現他,紙張也會隨時間風化成粉末,所以他在洞內刻了很多文字……”
她暫停了一會兒調整情緒,然後接著說道:“很可惜,很多東西是打敗不了時間的,我們發現他時,大部分洞壁都塌掉了,很多重要資訊都不得而知。而且……那個洞也搖搖欲墜……”
“所以,你把他接到這裡來……”滂沱大俠說道。
“說來奇怪,紙張都風化成了粉末,但是他的軀體,卻基本是完好的,屍體除了變得幹了些,其他的好像都沒變質。”女王回憶。
滂沱大俠回想起剛才看到的一幕,確實是完好的屍體,至少自己能一眼辨認出,那個人和自己如此相像。
“這……是為什麼……”他也感到迷惑。
“我懷疑是洞內的環境,那些寒冰的作用……”女王回答,“趕在洞塌方之前,我派了大批人馬,製作了水晶棺木,取了洞內的寒冰,又派人記錄下了洞壁上所有殘餘的資訊……”
“那些資訊……現在在哪裡?”滂沱大俠問。
“都在女人國,它成了最高機密,因為洞已經塌了……”女王說道。
“這幾年女人國也是跟大陸上的部落征戰無數,因為有人走漏了風聲……”她接著說道,“有些洞壁上的預言被傳了出去,開始大家都沒當真,直到那些預言都成真,大家才開始恐慌……現在各個部落都想得到他,彷彿他身上帶著解決一切問題的答案……”
女王指向了水晶棺。
“那……為什麼不公開洞壁上的內容呢?也好儘可能減少這片大陸上的傷亡。”滂沱大俠問。
“其實,洞壁上殘留的預言所剩無幾,關鍵資訊都被時間沖刷掉了,那所剩無幾的災難預言已被我散佈出去,但他們總是以為我有所保留,所以想來搶走機密……並且他們所有人恐懼的,其實那個流傳在整片大陸,最終的預言……”
“最終的預言……那是什麼……”滂沱大俠問道。
“毀滅……”女王乾脆地答道。
“毀滅?”
“整片大陸即將迎來最終的毀滅……”
長時間的沉默中,滂沱大俠想到了自己的部落和那片大陸,想到了大雨國王和那場洪水……
“然而無力的是……”女王又開口道,“當我發現第一個預言的災難發生時,我曾竭力去挽救,直到第二個……第三個……儘管我做好了所有的預防和準備,它都準確的發生了……就像月亮會在今夜升起一樣。它高高升起,不會因為大地上一個孩子的哭鬧而耽擱半分……”
“真的一點也改變不了?”滂沱大俠問道。
“也不是……至少我覺得,或者說那天我看到你時,我覺得這不是巧合,也許,你能找到答案……預言中說一個從海上漂泊至此的背劍少年,可能會拯救一切……”女王說道。
滂沱大俠神情凝重,他現在還不確認躺在水晶棺裡的那個人跟自己到底有什麼關係。
“對了……”滂沱大俠走到水晶棺跟前,“看下他的手背……右手手背。”
女王持火把照亮水晶棺,兩人同時俯下身看向屍體的手背。
“果然是……我。”滂沱大俠倒吸一口冷氣,“我手背上有個形狀奇特的胎記……可……這究竟是為什麼……”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你知道這裡的秘密了,這裡太冷,我們先上去吧。”女王想換個環境平復各自的心情。
畫著鳳凰的牆壁慢慢合攏,重新站在大殿中的二人心情複雜。
“你知道我三個女兒吧……”女王開口道,“最小的女兒叫安,在山洞發現秘密的那天,我竟然在洞壁上發現了她的名字……”
“什麼……”滂沱大俠震驚道。
“預言中……她會首先消失……”女王仰起臉默默地說,“這也就是為什麼會對她嚴加保護的原因。”
……
滂沱大俠無言地向門外望去,霧色越來越濃了,像是千絲萬縷的霧線纏繞成一個難以開啟的球,擱在了他的心裡。
“安……”他輕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