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6日,星期六

這幾天真是糟透了。斯派克說他要去中心城辦事,想順便帶我參觀一下暮暮以前在中心城的住處,我答應了。但是回來的時候,我卻得了嚴重的感冒,一路上不停地打噴嚏,還經常頭暈。回到圖書館的時候,甚至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斯派克把我攙扶到二樓,讓我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按照斯派克的說法,我現在的身體狀況還不適宜看書。可是沒有書對我來說可是個不小的打擊:沒有書,什麼興趣也沒有。我的大腦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對任何事情都無法集中注意力。這個時候,我開始回想起一些我來到小馬鎮以前的經歷……

來到小馬鎮之前,我一直在獨角獸天才學校學習。在老師們的印象裡,我留給他們的,一直是一個膽小、害羞的形象。有一位老師記得非常清楚,那時她是一點陣圖書管理員,而我是圖書館的常客。那次我在一個角落鑽研《古代魔法綱要》,一匹平時十分頑皮的小公馬走過來騷擾我。那時很多小馬都被他騷擾過,但他從不會仗勢欺馬。可這次不同,他抬起蹄子,輕輕推了一下書。我受到了驚嚇,抬起頭一看是他,我低下頭問他:“呃,嗯……請問……你有什麼事嗎?”他突然氣勢洶洶地喊道:“哼,是不是你拿走了我的書?”“你……你的書嗎?可是我……”

“別狡辯了!快把書交出來!”

“我……我從沒見過你的書啊~”我帶著哭腔解釋道。

“你這個白屁股!除了書就是書,你什麼也不記得!”

“我不是白屁股,我有我的可愛標誌。”雖然我很不解,但聲音還是輕柔的。

“是嗎?切!反正你一無所長,看書學不到什麼東西!”他一把打翻我蹄子上的書,“讓我來好好教訓你!”說著他就開始用力拽我的鬃毛。每匹小馬的鬃毛特點都是不同的,我的鬃毛的特點是長而柔順。他拽的很用力,這讓我感到很痛。我開始抽噎著哭泣,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我小時候就很愛哭,甚至遇見陌生小馬離自己太近都會哭。哭歸哭,但是我從不會嚎啕大哭,我一直覺得那樣很失禮。

他還在揪我的鬃毛,而我的哭聲因為很小,又處在角落,如果不仔細聽的話,周圍的小馬都會誤以為是他在唸著書上的字。見我不停地在哭,他十分生氣,又開始欺負我的尾巴。為了趕走他,我只能適當增大哭聲的響度,這樣才引來圖書管理員的注意。她得知事情原委後,她覺得我太害羞了,其實我一直都是這樣。

我的爸爸是一位管絃樂隊的長笛手,他是管絃樂隊的核心;媽媽是一位著名的鋼琴家,能彈出許多種不同的曲風。雖然我不會演奏樂器,但我是很喜歡聆聽音樂,尤其是貼近自然的聲音。同學們都對我的愛好嗤之以鼻,他們都非常喜歡流行音樂。其實在我看來,喜歡什麼樣的風格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尊重其他小馬的愛好。

因為我的害羞,許多同學都想了解我的家室。怎麼說呢?我的家族是一個音樂世家,歷任皇家樂團的指揮、大提琴家、鋼琴家等要職,即便到我的父輩仍然地位顯赫。可不同的是,雖然身為貴族,我的家族可以說是最沒有貴族氣質的一家——從來不會高昂著頭、從來不會氣勢凌人地說話,雖然收入頗豐卻堅持簡樸的穿著。總之,我們家族是最不像貴族家庭的貴族家庭。

如果說家庭成員,一定要說說我的妹妹——銀光。她和我一樣是白色的身體,但是有一頭淺藍色的鬃毛。她還沒有可愛標誌,我覺得可能是她總挖苦我的緣故。在家中我是話最少的,有時回答父母的話也只是點點頭,然後“嗯”一聲。妹妹則是熱情地和父母打招呼,藉此博得父母的歡心。她總是向我炫耀:“姐姐,你又被爸爸媽媽冷落了!要不要我教教你?”我能做的,也只有反駁她:“不會的!我,我又不像你那麼開朗……”聲音變得越來越小。其實我覺得妹妹還是很懂事的,除了挖苦我,她絕不會那樣傲氣十足地和其他小馬溝通。

平時家裡的其他小馬都很忙,通常只留下我和銀光。爸爸媽媽作為樂團的核心,自然沒有時間經常陪伴我們。我喜歡安靜,漸漸地喜歡上了書籍。天文、地理、歷史、科技……幾乎凡是與知識有關的書我都喜歡。妹妹銀光不一樣,她每次看見我讀書,總會嘲笑我“書呆子”。我自然是很傷心的了,她不應該這樣說自己的姐姐,起外號是對其他小馬的不尊重。銀光聽了我的教導,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還誠懇地向我道歉。我當然要欣然接受了!

最近頭痛很嚴重,有時候連續幾天都會有精疲力盡的感覺。暮暮不想讓斯派克太累,好讓他悉心照顧我,她主動讓斯派克在我痊癒之前放假。我也多麼希望自己能快些痊癒啊,減輕斯派克的負擔。唉……

我現在才覺得,斯派克真的可以稱之為最佳小助手:他為了不打擾我休息,早上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敲打鍋碗瓢盆,而是輕聲叫醒暮暮;在我休養這段時間裡,他每天都會去集市看看,有沒有什麼緊缺的食材——他每天早上都會和我一起做早餐,經常看著我嫻熟地做好一份豐盛卻不失造型,美味又不失營養的早點。他的廚藝雖然不是很好,但也已經算很不錯了。他還主動為我梳頭髮呢……我的鬃毛一般都是自己整理,它能一直保持著修長、柔順,一定少不了我的悉心照料。其他小馬一般碰一下,我都會把臉藏在頭髮裡,更不要說讓別人給我梳頭了……他輕輕用梳子梳理鬃毛的時候,我害羞地滿臉通紅。我也試著懇求他停下,但是他拒絕了。他說:“銀星,你現在病成這樣,根本沒力氣梳理鬃毛。再說了,你的頭髮一亂,該不漂亮了~”我還能說什麼?只能等著他梳理過鬃毛後離開,再繼續沉沉地睡去。生病以來,我睡眠的次數和時間都要比以往多許多。

啊~我真的覺得好累。上面的內容都是斯派克幫我記下的,我真的需要休息一下。

暮暮看著筆記,淚水卻止不住地留下。她真的不敢相信,銀星的筆記記錄著許多她都不曾注意到的一些事。她感到很惋惜,不是因為她用了數千年的時間的沒有了解真正的銀星,而是因為她的離開太突然,猝不及防。她只記得,那天她從中心城回來,家裡不見銀星的蹤影,卻在她和銀星經常一起讀書的那張桌子上找到了一張紙條,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話:

暮暮:

不要傷心,我會回來繼續陪伴你,請給我一些時間。

她不明白,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算起來到今天,銀星離開已經半個月了。暮暮很擔心,害怕失去這位陪伴自己時間最長、感情最深厚的摯友。沒有她,自己根本走不到現在……

曾經美好仍留在心間

放眼今天我卻想流淚

物是人非已不再熟悉

這一切我已不適應

望向藍天我感到寂寞

想著前路卻倍感迷茫

唯一的依靠不知在何方

餘下的路又該怎樣走~

不知是何時,但是我相信

你會再出現

一起流過淚,一起有過痛

為何要離開

相伴幾千年,不願再孤單

等待你歸來

唯有舊筆記,喚醒老故事

何時再相見

真的,她不想再回憶那段時光,最快樂的時光……

但是她做不到。

不去回憶,只會讓她的心感到更煎熬。

8月12日,星期五

這真是個奇蹟!才不到兩天,我的重感冒就完全痊癒了。也許這和我最近長時間的休息有關。為了整理學習過的知識,我總是睡得很晚。可能就是這樣才使我體質變差了,然後得了感冒……我想真的應該多注意休息了。

今天早晨一直都是豔陽高照的,看得出來小飛馬們真的很用心地打掃了一遍天空。但是今天很反常啊:天雖然是藍的,可是天上一匹飛馬都沒有,好像整個小鎮只有我和暮暮一樣寂靜。“她們都去哪兒了?”我好奇地問。

暮暮看了看四周,然後回答:“他們……可能呆在自己的家裡吧。”

突然,我聽見一個微弱的聲音好像在招呼我們:“暮暮,銀星!快進來!”我回頭一看,發現萍琪藏在糖塊屋裡讓我們快進來。大街上空無一馬,這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現在正好印證了我的猜想——小馬鎮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情。

屋子裡沒有開燈,非常昏暗。我剛走進屋子,明顯感覺到非常壓抑和擁擠。在黑暗中,我又看到了幾雙眼睛——是朋友們的。我不禁好奇地問:“今天的天氣這麼好,你們為什麼不出去呢?”瑞瑞抱怨道:“哦,得了吧!我們可不是不喜歡好天氣!”我有些不解,又問道:“難道……你們是在躲誰?”阿杰回答:“沒錯。我們是在躲——她。”順著她的蹄子所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匹身披斗篷的馬。她似乎察覺到有誰在看著她,向我們所在的方向看去。我剛想說話,阿杰立刻捂住我的嘴,然後壓低我的身體,好不被“她”看見。在我看來,那只是一匹馬而已,最多不過是一位訪客——比如吉爾達。

我放下阿杰的蹄子,然後問道:“這個她是誰?你們好像很怕她的樣子。”

“銀星,你知道嗎?那是澤科拉!一匹住在無盡森林的馬!”一個稚嫩的聲音向我解釋。她有著黃色的身體和櫻桃紅一樣的鬃毛,上面還繫了一個蝴蝶結。“嗯……那個,請問你是誰?”雖然她看上去比我小,可是禮貌是不能少的。暮暮向我做介紹:“這是阿杰的妹妹,小蘋花。”

“哦,嗯……你好。”我向她打招呼。

“嘿!她把帽子摘下來了!”雲寶驚呼。我一直在和小蘋花說話,都忘記觀察澤科拉了。雖然無法看到她的面部,但是我能肯定,她是一匹斑馬。斑馬國是小馬國南部的一個國家,但是兩國之間沒有領土接壤。我以前從未在小馬國境內見過斑馬。只是我很好奇,她究竟來這裡做什麼?

難道是……

“嘿!你們看!她好像在挖什麼東西!”萍琪大叫。我定睛一看,還真是。她的蹄子在不斷地做一個刨地的動作,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我……我還是覺得,只有看一看,才能知道她真正的意圖。”我正準備離開,阿杰卻一把拉住我:“不行!她那麼可怕,我不會讓你受傷的!”“可是……”瑞瑞接道:“我同意阿杰說的,親愛的。我們誰都不想受傷,對吧?”“可是……可是……”我望向其他朋友,她們都點點頭,表示同意阿杰和瑞瑞的說法。無助的我又把目光投向暮暮,她也只是嘆了口氣。顯然,她還無法拿定主意。

“咦?有誰看見小蘋花了嗎?”阿杰問道。我們找遍了整個一層,都沒有她的身影。雲寶檢視了二樓,也沒有她的蹤跡。看來她應該是聽到我的話後去追澤科拉了。

“姑娘們,我們走!”暮暮果斷指揮大家出發。我被暮暮留下來,等小蘋花回來。其實想想對我的安排,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合理呢……無盡森林的深處決不止她們現象的那麼簡單——那裡面有一片被稱為玩笑毒草的植物,它們的特點就是隻要有生物觸碰到它們,第二天身上就會有奇特的變化,感覺就像自己的身體在對自己開玩笑一樣。如果她們誤碰了這些毒草……我真的不敢想象。

玩笑毒草的藥效很強。今天早上我就發現暮暮的角有些不正常。她的角看上去……軟軟的,連魔法都不能使用。雖然現在我很想笑,可是急促的敲門聲卻不斷地干擾著我。我的猜想是對的,她們一定碰了那些玩笑毒草。最先衝進來的是萍琪,她的舌頭明顯比之前長了許多。“霖心!幫幫我!臘個勒頗拉詛咒了我們!”“我……我真的很想幫忙,可是我並不知道這種毒草的解毒方法。第二個是雲寶,她一路撞進圖書館,書都被震到了地板上。看來毒草讓她變得飛行失控了。接著進來的是瑞瑞,但是她的鬃毛……呃……看上去一團糟。接著是小蘋花,但是我沒有看見阿杰。“喂!銀星!看這裡!”她向我揮蹄示意,這時我才在小蘋花頭上見到縮小的她。小蝶最後進來,但是她一言不發。我問她:“你也有什麼地方變了嗎?”她點點頭。“那麼……你想說出來嗎?”她搖搖頭。但是阿杰等不了。她不耐煩地叫道:“好了!快說,你到底怎麼了?”她看著大家疑惑地目光,終於開口了:“我……我真的不想說這個。”那聲音低沉、嘶啞,完全不同於小蝶輕柔、甜美的聲音。聽起來真的不會覺得,發出這樣聲音的會是小蝶……

“那麼……你們是想讓我想辦法治好你們的異常?”我問。

“不!我們是來和暮暮商討怎麼對付澤科拉的!”瑞瑞一把推開我,向暮暮走去,“如果沒有她的詛咒,我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詛咒?那是什麼?”我很好奇。據我所知,小馬國從來就沒有什麼詛咒、巫術之類的法術,只有魔法。我真的不敢相信,她們居然認為是澤科拉讓她們變異常的。可是……就算我說出真相,又有誰會相信呢?那一刻,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完全聽不進去她們在爭論什麼,一直到斯派克被噪音吵醒,走下樓梯為止。他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有些疲倦地問我:“暮暮去哪兒了?”“嗯……她……她去找澤科拉了。”我膽怯地回答。“啊~我想一定是關於詛咒的事吧?”他又問。

“是的,但是那不是詛咒,只是她們碰到了一種叫做玩笑毒草的植物。至於解藥嘛……只是用一種小馬鎮特有的草藥泡澡或是將它的提取液稀釋後飲用即可。”我向他解釋。

斯派克想了一會兒,然後若有所思地說:“這樣啊……要等她們回來的話,還是先去水療館等待吧。”“嗯,沒錯,”我點點頭,“所以你今天早上需要自己做早餐。”

“好……什麼?喂!銀星~”說到休息和工作,如果工作已經完成的話,我當然要選擇休息。無論斯派克怎麼喊,在她們回來之前我都不會回去的~

啊……真的好舒服。我從來沒試過放鬆自己是什麼感覺。泡在溫水裡,閉上眼睛,做一個小小的夢……多麼愜意,多麼輕鬆!

也不知道澤科拉的住處離小馬鎮究竟有多遠。我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十一點二十分。“吱呀”一聲,門開了。是暮暮!我在水裡揮蹄示意:“暮暮!快來呀!”“銀星?”她吃驚地問,“你是什麼時候預測我們將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哦,是這樣。其實玩笑毒草只是一種易使其他生物產生像玩笑一樣的中毒反應……”聽過了我的敘述,暮暮對我說:“銀星,這次是我錯了。你能親自寫一封信給塞拉斯蒂婭公主嗎?”她一邊說,一邊把工具飄到我身旁。

……

啊~洗完澡真舒服,這次事件也讓我想到了許多。我覺得,即使是其他國家的成員,也應該以誠意對待。畢竟,這才是友誼的宗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