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

“鬼啊!”

尖銳的叫聲把茶菩從睡夢中吵醒,她隨手拿起了一個枕頭,使勁的丟了出去,怒吼一聲:“吵死了。”

那些吵得她不得安寧的聲音遠遠的消失了。

她有些煩躁的睜開了眼睛,打算教訓一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侍衛,可入眼的卻不是侍衛,而是一片狼藉。

那半張的眼睛猛的睜開了,她整個人彈簧似的從那髒得不行的床上坐了起來。

“這是什麼鬼地方?破破爛爛的,我怎麼沒在我的寢宮裡?”

帶著疑惑,她赤裸著雙腳下了床,因為注意力都在觀察著周圍,就沒有注意到自己那雙佈滿黑色青筋的腳。

怒氣一個勁的往上漲,這鬼地方放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空氣中還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她皺了皺眉,壞心情也不可抑制的跑了出來,“究竟是誰把本花神放在這種破地方的?活膩了吧?”

才說完這句話,她就看到對面銅片裡露出來了一張恐且扭曲的臉。

“鬼啊!”

她下意識的往後跑,才跑兩步,她就停了下來。

“我堂堂天界花神,怎麼會怕一隻小鬼呢?”

說完,她又折了回去,要去滅了那隻鬼,就發現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她動,那鬼就動,她停,那鬼就停,這銅片,反射出來的就是她自己。

因為銅片有些凹凸不平,才顯得她的臉很扭曲。

心,一下子就慌了起來。

一些記憶猛的衝進了她的腦袋裡。

她才知道,這具軀體是一個叫作阿草的僕人的。

阿草的父親是一個僕人,母親是一個娼妓,他之所以叫阿草,是因為人類認為,名字取得越卑賤,越好養活。

阿草從出生開始就長得醜陋不堪,而他的父母也在他出生不久後就雙雙死亡,阿草父親的主人家心地善良,念在他父親服侍他們多年的份上,就收養了阿草,給他一口飯吃。

因為長得醜陋,又沒爹沒孃,他理所當然的成了所有人欺負的物件。

就在前不久,他被另外兩個僕人強行灌了一些不該吃的東西,給弄死了,結果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就跑到了他的屍體上面去了,還動了幾下,就讓那兩個僕人誤以為是鬼。

茶菩哀痛的低下了頭,若說這阿草的身份有多卑賤,那她的身份就有多尊貴。

她是花神,父親是天帝,母親是天后,上面有五個哥哥,分別是太陽神,水神,火神,夜神,風神,各個都寵她的不得了,而她則是天界唯一的公主,還享有六界第一美人的稱呼,不僅如此,她的法術也是六界第一。

她很厲害,從出生開始,她的修煉就暢然無阻,步步高昇。

在天界,歷劫代表法術提升,那些個神仙們幾百年才歷一個劫,每次歷劫,就像一隻腳踏進鬼門關裡,非死即傷,而她,基本上每隔一個月就要歷一次劫,就跟玩一樣,除了法術提升,什麼反應都沒有。

除了歷劫,還有應劫,不過應劫的很少,而應劫的人基本上都沒有活下來的,天帝天后他們都還沒有應劫,茶菩就已經推算出要在天界最隆重的節日秋明節那天應劫。

基本上,擔心她的人少,一方面,她的實力強,不需要擔心,一方面,她的脾氣差,很多人都巴不得她去死。

茶菩在那低頭苦思,應劫和歷劫都是打雷,只是應劫要比歷劫高階一點,傷害要大一點,怎麼就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了呢?

倏忽之間,她就想到秋明節那日,鳥族的王后千淺在她的酒杯裡投放了他們鳥族的劇毒——殤,她看到了,因為過於自信,再加上自己百毒不侵,便認為這毒毒不了她,所以她就毫不猶豫的喝了下去,沒過多久,就昏睡了過去,在醒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茶菩使勁的拍了一下腦袋,即後悔又自責,若是平時,肯定沒事,可那天,她要應劫啊,早知道,就聽母后的話,安安心心的在寢宮裡應劫,不要去湊那秋明節的熱鬧,就算去了,也不要喝下那投放了劇毒殤的酒。

茶菩後悔之餘,看到了手腕處有一個小小的,銀白色的圈,電光火石之間,她想到了在天界的藏書閣裡,她所看到的那本古書。

古書裡記載,應劫分兩種,一種就是平時的打雷,劈幾下就好,還有一種是情劫,就是穿到一個人類的身上,有那個人所有的記憶,然後在用那個人的身份,找一個相互喜歡的人,就算應完了情劫。

但是情劫有一個特點,就是不能說出自己是天界的神,變成人類時,手腕上會有一個銀圈,銀圈會在任何時候變紅,只要變紅,人界的他就會昏睡,天界的他就會醒來。

醒來後的他,在沒有應完情劫之前,是不能告訴任何神她人界的事,更不能說情劫的事,也不能和人界的他有任何交集,銀圈消失,則代表應劫成功。

還有,不管是人界的他還是天界的他,任何一個死亡,兩個都會死亡,等同於一命兩屍。

茶菩當時看到這個記載時,還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從出生開始,她就沒有聽過情劫這回事,要是真有情劫,應劫的神仙就不會死那麼多了,可現在,她卻笑不出來了。

為了證明是否真的在歷情劫,她先是在沒人的地方說了一句:“我是花神。”

沒有什麼反應。

又匆匆的跑了出去,看一個正在掃地的家僕,她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就說:“我是……”

花神二字還沒有說出來,心臟的周圍就像長滿了刺一樣使勁的扎她,讓她疼的連氣都吸不上來。

好不容易緩了過來,那個掃地的僕人一掃把打在了她的身上。

“你個死怪物,拉我幹嘛?”

茶菩使勁的瞪著他,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對她大不敬。

剛想教訓教訓他,卻卑微發現,她現在沒有任何的法術,完全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了弱者,然後,她被吊打了。

那人走了後,她灰不溜秋的回到了她住的那裡——柴房。

她指著上天怒罵:“你個破天,就跟我過意不去是吧,是不是嫉妒我法術高強,所以才來故意整我,讓我來應這個破情劫,你信不信我恢復後,放狗咬死你……”

胡亂發完火後,她對著蒼天卑微的說道:“就算是應情劫,你好歹給我個漂亮的臉啊!沒有漂亮的臉就算了,這臉還那麼醜,若只是長得醜,我也能忍了,可你為何要給我一具男人的身體啊!”

喊累了,才低著頭蹲在柴房門口,她已經確定,現在是在應情劫。

若是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她還是要被人弄死,到時候,可就是一命兩屍了。

胡亂的思考著對策,腦子裡亂哄哄的,怎麼都想不出來。

就在她自暴自棄的時候,一個雪白的饅頭遞到了她的跟前,拿著饅頭的手,修長又好看。

她抬起了頭,看到一個溫文爾雅的人,從記憶中搜尋了一下,他想起了這個人的名字,白冥,白行世家的公子,她現在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