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過飯。
我們結伴一起回學校。
趙猛等人走在前面，我和何萱走在後面，並肩往前走著。
目光掃到她臉上的傷痕。
早上何洪波毆打何萱的畫面再度湧入我的腦海。
我雖然沒有父母陪在身邊。
但我也見過許許多多有父母的孩子。
可即便這些孩子犯錯也沒見過哪個父母會把自己的孩子往死裡打。
而那時的我還不知道何洪波的下場。
我只想著，不能叫這件事繼續發展下去，不能叫這個廚藝好、會做家務、很安靜很乖的小丫頭在未來的某一天被她那個無良的父親給打死。
忍了好一會，我還是沒忍住，開口問她：“你今晚是要回家，還是繼續去我那裡住？”
見何萱疑惑的看向我。
我心裡發虛，連忙解釋說：“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怕他還會打你。”
何萱眨了眨眼睛。
她那雙似小鹿一般的瞳眸裡的湧動著異樣的光彩。
“你還願意繼續收留我？”
“是啊！”
“我之前不是說過。”
“只要你可以做飯做家務，你想在我哪裡住多久都可以。”
我看向她：“難道你忘了？”
那一瞬。
那小鹿眼神裡湧現出的光彩開始變得複雜，有錯愕，有緊張，還有驚喜。
“沒忘，我沒忘。”
何萱好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道：“只要你肯收留我，叫我為你做什麼都行！”
她這是答應了？
我的心裡，沒來由的開始欣喜起來。
“既然你選擇了住我家，那往後你就得聽我的。”
“有問題沒有？”
“可以！”
何萱答應的很痛快。
“首先，我們講講規矩！”
我說的認真，何萱聽得也很認真。
“衣服必須得每天洗，鞋子至少一週一刷。”
“以後出門，不論如何也不能再穿的破破爛爛的。”
我恍然想起什麼，問道：“對了，你家裡還有沒有衣服要取過來？”
“還是算了。”
“那些東西就別回去取了。”
“等過幾天放假，咱們一起進城買一些新衣服新鞋。”
說到這裡，我又想起她剛才喝水充飢的樣子，補充道：“從今往後你吃住都跟我一起，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吃什麼，你就跟著我吃什麼。”
“如果你不想跟我吃一樣的也可以。”
“我每個月會給你五百塊生活費，應該足夠你吃中飯的了。”
“等上了高中上了大學後，我們還可以給你付學費。”
我看著她說：“而作為回報，你從今往後，要承擔全部的家務，還要給我做飯，洗衣服，可不可以？”
“這個……”
何萱臉色越來越白，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眼神也開始飄忽不定。
我也知道，她猶豫並不是因為她不想給我做家務做飯。
而是我後面說的那些話。
我能看得出來，她是一個很要強的女孩。
她也和我一樣一直都在竭盡全力保護著自己那顆已經瀕臨破碎的自尊心。
在看見她猶豫後，我立馬和她說：“你不是說過要好好讀書，然後離開這個地方麼？”
“是。”
何萱低下頭說。
“可是考大學也需要一個好身體。”
“你連飯都不好好吃，將來拿什麼考大學？”
我循循善誘：“而且你要知道，我們現在上學，是國家出錢讓我們上，但等到上了高中之後，我們就要開始交學費了，這就更別說未來的大學，每年光是大學的學費更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些事情，你都考慮過麼？”
何萱低垂眼簾。
好看的眸子也黯淡了幾分。
她顯然也意識到，她的某些夢想對她來說遙不可及。
她讀書讀的再好，沒有錢作為支撐，她也根本沒辦法繼續下去，從而利用讀書逃離當下的處境。
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如果你是擔心我供不起你的話，那完全沒有必要。”
“我比起你還是要幸運一些，我父母雖然沒有陪在我的身邊，伴隨我長大。”
“但他們每個月都會給我很多錢做生活費，而他們給的錢，足夠我們兩個上學和生活用了。”
見她又開始習慣性的咬嘴唇，我連忙道：“你如果實在邁不過去心裡那道坎，就把這些當做我借給你的，等你將來大學畢業上班賺錢了再還給我就好了。”
我最後還半開玩笑的說了一句：“我相信你不會賴賬！”
何萱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我。
她的眼眶紅紅的，眼睛裡似乎也有一層水霧正在湧動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摸著眼角，哽咽著對我說：“謝謝，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聽見了她的回答。
我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其實，更應該說謝謝的，應該是我。
在奶奶離開後。
我失去了前進的動力。
生活與生命皆對我毫無意義，甚至在某一個時刻想過去死。
但想到奶奶臨終前，那個好好長大的囑託，我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努力生活。
可即便如此。
我也仍舊貪戀黑暗，不願意走出黑暗，更不願意看見陽光。
但她出現之後，我沉寂的心，似乎有了一絲波動，開始有了對陽光的渴望。
最初的幾天。
我每天都會不自覺的去想，她晚上做了什麼好吃的。
更忍不住去猜，我回家之後還能不能看見她坐在沙發上等我。
她的行為，她的舉動，讓我真正看見了光。
而在看見了光明後，我本能的開始懼怕黑暗。
我害怕她會離開。
也害怕重新回到黑暗之中。
好在，這個讓我看見了陽光，讓我想要奔赴向陽光的女孩，最後還是答應了！
……
下午放學。
我拒絕了趙猛一起去網咖的邀約。
趙猛開始還想勸勸我，但見我走向一班。
這貨臉上表情就變得幽怨起來。
“老五。”
“你這是重色輕友你知道不？”
我懶得理他，徑直來到一班後門。
這時候。
何萱正在收拾書桌。
“何萱！”
我小聲喊她的名字。
何萱回頭朝我看來，面帶疑惑。
我：“你速度搞快一點，我們回家前先去市場買點東西。”
“好！”
何萱點點頭，小聲應了一句。
“我去車庫取車，你快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