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忐忑不安來到縣衙。
還沒落座,康知縣就說:“軍情緊急,叛軍就要打進隆昌了!”
聽知縣這麼一說,楊崇德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康知縣繼續說:“永寧宣撫司尤崇明帶兵造反,已經攻佔重慶,現在一路殺向成都。四川巡撫正在調集大軍,要求我縣先行做好城防,阻擋敵軍。今天召集大家來就是商議這件事情。”
康知縣又看著楊崇德說:“目前縣衙兵力不足,楊師傅以前帶領魯班會弟子打過仗,還仰仗你組織民軍,協助防守,越快越好。”
大家七嘴八舌議論開來,紛紛獻策。
林厚文提議:“若城防關死,不利於百姓生活。現在可限時短暫開放北門,其餘城關、小道都要派人值守,加強檢查。同時做好生活物資的排程。”
楊崇德提議:“敵軍若南來進攻,城南雲峰關是必經之路。那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我可帶三百民軍協助駐防雲峰關,在白塔山佈置滾石箭車,縱有千軍萬馬來犯,也可擋他數日。”
康知縣大喜,立即點楊崇德為將,撥了錢糧,派差役三十餘人協助楊崇德組織民軍駐防雲峰關。
楊崇德火速召集了三百餘名魯班會弟兄,匯聚南關。
魯班會的木匠又連夜趕製了三臺箭車、上萬支竹箭,分別擺放在雲峰關口和左右二山。那箭車威力巨大,只需要四五人用繩索拉動機關,就可以百箭齊發,發射距離是一般弓箭的兩倍。楊崇德又命人在白塔山上準備了大量滾木礌石,只待敵軍來犯。
三日後,叛軍攻陷瀘州,又分兵來犯隆昌。
早有細作飛鴿傳書至白塔山,告知:瀘縣縣令棄城逃跑,敵軍約三千兵馬正向隆昌開拔。
楊崇德一面將軍情傳報康知縣,一面命令民軍吃飽喝足後隱蔽待戰。
敵軍先頭部隊一千餘人來勢洶洶,根本就沒有把一個小縣城放在眼裡。
敵軍逼近雲峰關,彎彎曲曲的石板路上黑壓壓地堆積一大片敵軍。
楊崇德在白塔上看得真切,一聲令下,雲峰關城樓密集放箭。敵軍猝不及防,被射死射傷數十人,退至箭雨射程之外。
敵軍重新整隊,仗著人多推出了攻關門的撞木車,欲強攻雲峰關。
待敵軍大部彙集在關前石鑼石鼓山灣時,楊崇德又一聲令下,兩邊山上的箭車居高臨下,對準敵軍猛射。敵軍“嗷嗷”亂叫,死傷一大片。
敵軍連續組織三次反攻,奈何路窄、關險,守衛的箭車又十分厲害。叛軍死傷了數百人,大敗。他們卻沒有傷到民軍一兵一卒。
那指揮官又氣又急,跳下馬,翻山逃遁而去。
後面的敵軍二千人馬半路上碰見先鋒潰敗,問什麼情況,敗軍說“前面關口有埋伏,不見人影卻萬箭齊發。”
敵將嚇得不敢北上,他們就地安營,在雲峰關南的雲頂場一帶搶劫掠奪。
再說楊崇德見敵軍敗退,也不追趕,他知道自己區區三百人一旦離開險隘就是羊入虎口。待敵軍退卻後才派人打掃戰場,收繳兵器箭支。經過清點,敵軍丟下三百多具屍體,俘獲重傷員五十餘人。
楊崇德令人撿回那些箭支,重新佈置箭車,等待敵軍再攻。
為了弄準確情報,楊崇德提審了俘虜。才得知:朝廷正在北方與金兵打仗。派了官員到川南、滇東一帶督促水西、永寧二土司徵兵赴遼作戰。永寧宣撫司尤崇明徵集兵馬兩萬至重慶,四川巡撫卻指責他所調之兵老弱無戰鬥力,要求遣回永寧重新徵調,並拒絕劃撥軍餉軍糧。那尤崇明一怒之下就扯起反旗,率領這些永寧軍攻佔重慶。既然已經造反,他們一不做二不休,又分兵攻佔合江、納溪、瀘州等重鎮。
那俘虜說:“自佔領重慶以來,各州縣官兵都是聞風而逃。我們還是第一次打了敗仗。”
一連幾日,白塔山附近沒有了動靜。成都調集來的援軍也駐進隆昌。
突然一天,雲頂寨來人報:“高曉蘭在雲頂寨被叛軍抓走了。”
楊崇德當即癱坐在地上,仰天長嘆:“蒼天!你為何如此不公?”
楊崇德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救出高曉蘭。
林厚文來到白塔山上告知楊崇德:“剛剛接到朝廷文書,任命我為萬縣知縣。如今萬縣南方一帶被叛軍佔據,如何是好?”
楊崇德說:“叛軍只是兔子尾巴--長不了。朝廷不是在正在剿滅他們嗎?你過一陣去赴任就是。”
林厚文點頭稱是,又說:“範泰來年齡太小,估計朝廷要待他成人後才候補為官。我想給高小姐建議讓泰來協助她打理書院。”
楊崇德說:“這個我沒有意見,但前提是要救回高曉蘭。”
林厚文此時才知高曉蘭被叛軍抓了。
楊崇德又說:“拼了這條命我也要救出高曉蘭。如果我不能活著回來,兩個孩子就拜託你了。”
林厚文聽得這話,感動落淚。
楊崇德說:“生死有命,我歷經無數劫難,也不多這一回。”
得知敵軍已經退卻到瀘縣城中,楊崇德就帶了幾個人將部分敵軍俘虜送去,帶信進去要求以高曉蘭交換。
到瀘縣,敵將聽了俘虜的介紹,說:“我十分佩服楊將軍的勇氣和軍事才能,但必須你本人留下為我軍所用,才可以放了高小姐。”
楊崇德一咬牙就答應了。
在瀘縣城門,楊崇德與高曉蘭見面後,抱頭痛哭。
楊崇德安慰高曉蘭:“一切都是緣分。我苦苦戀你十餘載,眼看就要成婚,但恐怕終不能成為夫妻。今日將你救出,也許是最後一面。但願你好好替我活著,下輩子我還愛你!”
高曉蘭附耳對楊崇德低語:“自修建花牌坊共度一夜,我已經有了你的骨肉,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楊崇德驚訝得說不出話,怔了片刻,說:“那你更要好好活著,為了孩子,我死也值了!”
在敵將的再三催促下,二人才依依不捨分別。高曉蘭一步三回頭,唱起了歌:
秋雨那個菲菲啊溼心頭
辭別郎啊忍不住淚流
十多個春秋噻
飲下多少壇壇苦苦的酒
看著哥哥啊你在揮手
妹妹我心酸湧上心頭
相思結已掛滿了枝頭
只等哥哥回來喲
不管天涯還是海角
心上的人永遠為你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