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頭悠閒地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我和三個警察就站在他的身後,像是四個侍衛。
“起床了!”
“喂!”
怪老頭又拍了拍桌子。
“咚咚咚!”
“咚咚咚!”
一番鬧騰下來,那個獨眼龍還是睡得死死的。
“要不埋了吧!”怪老頭回頭打趣道。
王所長走上前去,搖了搖犯人,“喂!醒了!別睡了!”
“唔...”
“嘿!瞎子!起床了!”
那犯人迷糊之中忽然一驚,他觀察了一下四周後最終把目光鎖定到怪老頭身上。
“你叫誰瞎子呢!RNM!”犯人對怪老頭暴喝道。
我只能看到怪老頭的後腦勺,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但傲慢之氣一直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叫你呢!瞎子!快醒醒瞌睡,該上路了!”
“CNMD老傢伙!老子遲早宰了你!”
犯人用力地掙扎了兩下,但那種無謂的掙扎只能換來手腕的疼痛。
“老實一點!掙扎也沒有用!疼的是你自己!”王所長又回到了怪老頭的左後方。
怪老頭怪腔怪調地問道:“你拉屎的時候用的是左手還是右手啊?”
我們四個同步看向怪老頭,反正我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問。
“哼哼哼!CNMD!你媽幫我擦的!”犯人怪叫道。
“你要是用右手的話剛好,不影響你觀察糞便檢查腸胃健康,你要是用左手的話就糟糕了,因為你左眼瞎了,想觀察糞便的話得從嘴巴前繞過去!哈哈哈!”
“CNM!”
犯人臉上瞬間青筋暴起,他猛地扯了一下手銬,又咬緊牙關不說話了。
怪老頭打了一個哈欠,王所長有些站不住了,“老先生,請你快一點吧!早結束早休息吧!你年紀也大了,熬久了受不了。”
“沒事,幹我們這一行熬夜是基本的職業素養。”
“哎...”
王所長明顯有些不耐煩了,但始終保持著對怪老頭的尊重。
“你們審訊犯人有什麼技巧啊?我們交流一下。”怪老頭稍稍偏了一下頭。
“老先生,你這...”
“沒事,交流一下吧!審訊這種東西技巧大於程式,有時候固定的程式對付不了硬釘子。”
“那好吧...”
“你們能從這個傢伙身上看到什麼東西?”怪老頭指著犯人問道。
我等不語...
“那把他圍起來吧!”
怪老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著犯人走去。
“哎哎哎!老先生!”王所長趕緊上前阻攔,“老先生!你要幹什麼?!”
“看看他。”
“老先生,你別玩了,唉!”王所長急得直跺腳。
“小王啊!你跟我來!”說著,怪老頭又回頭喊道,“你們三個也過來,好好看一看他。”
怪老頭給我們安排了站位,他自己站在犯人的面前,我則是站在他的右邊,王所長站在他左邊,其餘的兩人站在犯人的後方。
慘淡的燈光打在犯人的臉上,我們五個把他團團包圍在冰冷的椅子上,他兇狠不再,惶恐地眨著眼,不知道看哪。
“我先來!”怪老頭雙手背在身後,再次開啟了折磨模式,“他的眼睛受過傷,是鋼筆扎的,好了,下一位。”
怪老頭衝我仰了仰下巴,示意到我了,我明白了怎麼個玩法,趕緊看向犯人,觀察了一會兒後,我說:
“他低頭了。”
“好,說明什麼?”
“他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的深層解釋是什麼?”
我沉思了一會兒,絞盡腦汁概括著。
“羞恥心。”
“很好,下一位。”
“他頭髮油膩。”
“說明什麼?”
“家裡面沒有條件洗澡。”
“或者?”
“或者他不愛乾淨。”
“那原因呢?”
“嗯...”
“好,不等了,下一位。”
“他後腦勺處有傷疤。”
“新傷還是舊傷?”
“舊傷。”
“說明什麼?”
“他好鬥。”
“好,下一位。”
“他在玩手指。”
犯人瞟了一眼王所長。
“說明什麼?”
“我們把他圍在這他很緊張。”
“好!一圈了,現在開始逆時針走動。”
我們五個像是做法事一樣圍著犯人轉,五個影子在房間裡鬼魅般地轉動著,我能依稀聽見犯人因緊張而發出的呼吸聲。
“又到我了,他現在左眼有些滲血,臉色慘白,是失血過多造成的,不出一個小時,他就會昏死在這審訊室裡,好了,下一位。”
犯人顫了顫身子,由於雙手被鎖在桌子上了,他只能把低下頭去讓手去摸左眼上的紗布。
我剛好轉到犯人的面前,他左眼的紗布是純白的,並沒有滲血的痕跡,我明白了怪老頭的意思,於是我說:
“他雙手有些發抖,是失血過多造成的間歇性顫手症,左眼到鼻翼之間有黑色血跡,疑似傷口感染。”
我這樣說完後,犯人明明不抖的雙手逐漸抖了起來。
“很好,下一位。”
“他的衣服似乎小了一號,像是臨時找來的。”
“很好,下一位。”
“他褲腳處有大量的黃色汙泥。”
“說明什麼?”
“說明他經過了一個有泥巴的地方。”
“汙泥附著時間無法判斷,此條作廢,下一位。”
“他屁股在顫抖!”
“說明什麼?”
“說明感染已經深入到了他的體內,十二個小時內不予以治療就會一命嗚呼!”
我們五個靜靜地笑著。
“好,又到我了!”
不知是不是怪老頭計算好的,他正好轉到犯人面前,他突然蹲了下來,抬頭仰望著犯人低下的面孔。
“他罵人技巧單一,說明文化水平不高,也不清楚我們說的感染、顫手症、屁股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只知道他現在很危險,再過一個小時他的眼睛就要不行了!嘿嘿嘿!”
犯人全身顫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怪老頭壓低了聲音:“擦擦汗吧!汗水流進眼睛裡會加劇感染。”
犯人顫抖地俯下身去用手擦了擦額頭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
“別用手擦啊!手上細菌本來就多,你越擦死得越快。”
犯人急促的喘息聲在審訊室裡迴盪著,我能從他的眼裡感受到極度的恐懼。
“來,我來幫你擦。”
怪老頭的手緩緩地伸向犯人的臉部,犯人下意識地朝著怪老頭靠了靠,突然!怪老頭猛地把犯人纏在左眼上的紗布扯了下來,淒厲的慘叫聲一瞬間震盪開來。
沒等我們反應過來,怪老頭起身按住了犯人的頭,直視他的眼睛。
“快說!誰派你來的?你眼睛已經腫了,只有二十分鐘的活路了!”
犯人嘴唇打顫,連續而急促地喘著氣,時間在緊張中醞釀了一會兒後,犯人才結結巴巴地說:
“是...是...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怪老頭語氣強烈地質問道,“我記得你同伴倒在地上的時候你罵了他一句狗東西!說明你和他要麼是平級,要麼你就是他的上級,我剛才在窗外觀察到他有一絲動搖,他沒有你堅定!所以我肯定你就是主犯!”
“...”
“別擔心,你現在招的話我會幫你和你的下屬支付醫眼睛的費用,你看好嗎?”
“...”
“你不招的話,你知道的,你的左眼已經腫了...”
“...”
“我知道你是老實人,你褲腳和鞋上的汙泥多分佈在外側,平常踩三輪或者騎摩托吧!”
“...”
“你自己都過得不好,為什麼還要費那麼大勁來殺我呢?是為了報恩吧?還是說拿了他的錢?”
“...”
“我知道他,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招不招都無所謂,我會去找他的。”
剎那間,犯人眼冒兇光,他張著大口朝著怪老頭的手咬去,怪老頭像是提前設防了一樣,迅速把手拿開了。
犯人身後的兩名警察迅速把犯人壓倒在桌上。
“你可以不說,但是你的兄弟因為你失去了一隻眼睛,哎!他怎麼沒有聲音了?”
怪老頭把手放在耳朵後面,身子歪向了左邊。
犯人大喊道:
“小孫!小孫!”
怪老頭得意地笑了笑,“放心,他活得比你長,至少還能活半個小時,如果及時去醫院的話還有救。”
“你個雜種!”犯人歇斯底里地罵道。
“好了!你!招?還是不招?”
“你兄弟!救!還是不救!”
犯人低聲地咕噥著,彷彿全世界的髒話都被他說了個遍。
怪老頭則是成竹在胸,揹著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