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暖走出病房後,並沒有前往警局,提供所謂的‘出軌’證據。
第一時間,她找到林暮。
讓林暮帶她去找到胡豔芳的經紀人,胡麗娜。
比起報警,沈暖想到一個更爽的報復辦法。
但是,需要藉助經紀人的力量。
此時的胡麗娜,正在院辦處理‘夜班護士被投訴’的事情。
昨夜那位護士,細心謹慎,抓出渣男在氧氣管做手腳的小動作。
卻在報警後,被渣男反扣黑鍋,推說是護士操作不當,導致氧氣管扭曲!
報警沒成功,護士與醫院倒被渣男投訴‘操作不當引發醫療事故’……
現在,男人正在院辦逼護士手寫道歉信,否則,他將會把護士跟醫院都告上法庭!
林暮給胡麗娜打了電話。
聽到電話那頭,喧雜吵鬧的動靜,似乎情況不太妙。
“娜姐在院辦處理投訴。那邊,好像吵的厲害。”林暮道。
他也不好意思打擾別人處理正事,只好對沈暖說:“我明天帶你去見娜姐吧。她今天處理那麼多事,心情肯定不好。你現在找她,怕你會踢到鐵板。”
林暮想的是,他要為沈暖做好周全安排,讓她能夠順順利利。
可是。
沈暖需要的順利,不是偃旗息鼓,是拱火!
“帶我去院辦。”她道。
“啊?”
林暮啞然吃驚,“你不會是想去看熱鬧吧?沒必要啦,年輕人不要好奇心太旺盛!”
沈暖一道凌厲目光睃向他,眼中鋒芒如刀,如箭。
迎上她的目光,林暮竟有一瞬被嚇到。
接著,她又突然勾唇一笑。
笑得聰慧狡黠,“走吧。”
“……”
她都不用給林暮一個理由,只說個‘走’,林暮就乖乖提步,為她引路。
連他想不明白,自己這麼聽她的話,是為什麼?
就因為她眼裡的幾分自信,幾分氣勢嗎?
“你真的要去院辦啊?”
“嗯。”
“可是你去院辦能幹嘛?那邊在吵架啊!”
“打鐵趁熱。”
“額……什麼意思?”
“一起吵架。”
徐管家、傅涼兄妹就跟工具人一樣,全程跟隨沈暖。
沒有人懂,沈暖匆匆忙忙,營營逐逐,究竟是要做什麼?
……
院辦。
微微顫抖的女聲,遊蕩在辦公室每個角落。
伴隨時不時停頓的抽泣。
女人婉轉扭曲的哭腔裡,夾雜太多委屈。
“我,楊卓……在2002年8月23號深夜,發現胡豔芳女士的吸氧管扭曲。患者因缺氧兩個小時,血氧飽和度低至80%,差點造成生命危險。”
“事故起因未明,我質疑吳亮先生對胡豔芳行兇,將罪名安在吳亮先生身上,將吳亮先生趕出病房,並於次日報警。”
“經核查,吸氧管扭曲是醫療器械質量問題,也是我失察所致。與吳亮先生無關。”
“我的行為,對吳亮先生造成名譽損傷。”
“在此,我向吳亮先生表示歉意,請吳亮先生原諒……”
楊卓,就是昨夜的值班護士。
她細心謹慎,發現吳亮蓄謀殺人的小動作。
卻因為空口無憑,無法治罪吳亮,反倒被吳亮投訴,逼得寫下道歉信。
吳亮用起訴她、起訴醫院來做威脅,使得院領導也想息事寧人,勸她寫道歉信。
那位讓她報警的經紀人,為她據理力爭了整整一小時……
爭不過,院領導一句‘她要是丟了這份工作,你能給她再找個三甲醫院上班嗎?’……
最終。
楊卓只能違心地寫下道歉信,買靜求安。
念著一句句為吳亮開脫的話,剛畢業不久的小護士委屈巴巴,眼淚像斷了線似的往下落。
衣著光鮮,人模人樣的吳亮,坐在楊卓對面。
男人傲抬下顎,薄唇抿成一條上彎的線,得意隱在臉上每根褶子裡。
小小職工,怎麼敢跟他鬥?
只要有這封道歉信,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以後,誰也別想再用這件事拿捏他!
他唯一可惜的是,昨夜,錯失讓胡豔芳消失的好機會。
“吳先生,這樣,你滿意了嗎?”院辦領導問他。
“在信上簽名、摁手印。”
吳亮輕抬下顎,頤指氣使。
那副小人得志的面孔,把胡麗娜氣得後槽牙直磨,直恨不能一拳上去!
楊卓淚眼蹣跚,食指沾染紅色印油,然後蓋在手寫道歉信上。
自尊與熱忱,隨這屈辱一印,支離破碎。
“所以啊,年紀輕輕,為什麼要當個說謊的人呢?”
吳亮端起茶杯,陰陽怪氣的諷刺她,“自己業務不精,乖乖認錯,我也不會說你。偏偏要把屎盆子扣我頭上!”
“也算是社會教你一節課。以後,不要再做這麼蠢的事了!”
男人神奸巨蠹,欺負小女孩的面相,令人生理不適。
胡麗娜拿起道歉信,往他跟前一遞,憤怒咬牙,“吳亮,人在做天在看!希望你對得起你自己的良心!”
“我當然對得起……”
就在吳亮伸手抽走道歉信的一剎,一支細白小手攫取信件,半路截獲!
吳亮眉心一皺,眾人也隨之落目。
突然出現的女生,一襲白裙,年輕靚麗,宛若白百何般清靈。
她的美,能令萬物失色。
目光觸及到她時,眾人都有一瞬吃驚。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是你!”
楊卓按桌起身。
眼眸驟然一亮,“就是她。是她昨晚提醒我,這個男人不是個好人,讓我去注意他的!”
像是尋到同黨,楊卓沒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了。
胡麗娜也忽然有了底氣,期盼這個年紀輕輕的女生,能帶來些轉機。
唯有吳亮眸眼微眯,威脅著向她伸手,“把信還給我。”
沈暖一眼掃過道歉信,旋即,收到身後……
“我聽說你報警了。”
她面向楊卓,窄肩輕聳,“我是來配合你的。”
“他是個出軌的男人,有殺妻動機。如果你確實看見了殺妻行為,是可以作為人證指控他,對他進行立案調查的。”
“還有,他逼你違心寫這種信,這口氣,你咽的下去?”
沈暖拱火不嫌事大,“明明你是目擊證人,卻反被他陷害,還要向他道歉。你又真的覺得,你錯了?”
楊卓在沈暖的挑撥下,恍然有了幾分底氣。
“我沒錯。”
抬袖擦去眼淚,眼神盈上倔強,“吸氧管被扭曲藏在被子裡是一回事。他還把指夾式血氧儀戴到他自己的大拇指上!心電監護儀上顯示的正常血氧數值,是他的!”
“如果血氧儀是戴在胡豔芳身上,就會立刻被我發現,她的血氧飽和度是90以下,我會馬上通知醫生!”
“可是他把儀器戴在他手上,混淆視聽!”
說著說著,楊卓牙齒緊咬,憤恨用力,“要不是我細心,注意到患者的氧氣罩沒有氧氣流動的反應,又怎麼可能發現他扭曲了氧氣管,還把血氧儀戴到他手指上!”
“要不是我,胡豔芳血氧低於80%一整夜,不知道會有產生什麼後果!說不定就是一條人命!”
“哦。你是說,他還把血氧儀戴到他自己手上了?”
沈暖在一旁附和,“那心電監護儀上顯示的,豈不是他這個正常人的資料?”
“對!我三點鐘查房,監護儀上還是98%的資料,我還以為很正常!”
“直到我四點查房,才發現端倪!那個時候,我把血氧儀戴回到患者手指,她的血氧已經只有78%了!”
“血氧低於90%,就必須要通知醫生處理了。她剛做完腦部手術,血氧持續走低,對大腦損傷肯定是很大的。是我發現及時,是我救了她!”
“我不僅沒錯,我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寫什麼道歉信,我對的很!”
楊卓在她的附和聲中,勇氣漸漲。
沈暖發出更有味道的“哦~”
凌厲目光投向他,“這麼說,你還在血氧儀上留了指紋。那不就成定罪的證據了麼?”
沈暖挑釁的看著,臉色鉅變的吳亮,“看來,還是要再去一趟警局,得控告你謀殺。”
“像這種封屈打成招的信,也沒什麼法律價值,撕了吧!”
隨著輕飄飄一聲落下,沈暖三下兩下,將紙張撕了粉碎,高高揚出!
漫天紙屑,猶如雪花飛揚,淅淅颯颯,東零西落。
“你是哪裡來的丫頭!誰給你的膽子撕我的東西!”
洋洋灑灑的碎屑,化作猩紅的火,在吳亮眼中燃起。
他氣急敗壞,張牙舞爪,撲身而來!
眼看,就要一巴掌扇向沈暖——
募地,一道身影閃至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