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凌沒聽仔細，於是縮回頭，“你剛剛說什麼？”
蕭正南：“我說，我們可以下去了。”
！！！
龐凌不可置信的看他，“我靠，你看看下面的人，都不動了，誰知道是死是活，不要命了？”
濃度還不夠稀，樓上的人越來越多，原本在四層的人因為害怕一個勁兒的往樓上擠。不誇張的是，五層擠滿了人，電影院也擠滿了人，只要有人蹦蹦跳跳就能感覺到這個樓在顫。
龐凌覺得驚悚。
蕭正南嘴角劃過一抹笑，冷冷的說道：“你在上面，我一會兒就上來。”
他雙手支起身體，從扶梯下去不現實，擠不下去，他踩著扶手，直接從空中跳了下去。
龐凌看的頭暈目眩，“正南！”
氣流將有毒的氣體掀起一部分，蕭正南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一層。
此時五樓的人群發生暴亂，挨著母嬰室門口的人大叫起來，“他媽的，五樓還能擠動不能了？四樓的王八蛋怎麼不上天！”
不怪人家這麼說，龐凌也覺得有點擠，本來他覺著空間還算寬敞，但後來有種快被人擠死的錯覺。
難以呼吸和焦慮的心情讓他們都在狂暴的邊緣。
母嬰室的門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被一隻手推開一個小口。
土黃的氣體噴瀉而出，尖叫聲音響徹商場，龐凌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了，只感覺人擠得更加厲害，整個身子已經不受自己的控制。
“發生什麼了！？”
“請問一下那邊發生了什麼？”
......
蕭正南從樓上跳下去的時候穩穩的落在二樓的臺子上，一個眼熟的衣角映入眼底。
他揉了揉眼角，然後捂著口鼻走過去，那人手上有一隻防毒面具，他毫不客氣的拿過來掛在自己頭上。
粗悶的呼吸在面具裡面發出。
銀修沒理他，走到一間母嬰室拿出一排針管。
蕭正南：“你看起來不會受到毒氣的影響。”
這男人沒有任何防護，能自由的在樓裡穿梭，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維度的原因。
銀修面無表情的在一個針管裡抽了自己十毫升的血。
“想試試麼？”
蕭正南難得的聽見他回話，低沉的聲音拉出了距離感。
蕭正南好奇的問：“什麼？”
銀修：“試試在樓裡自由行走。”
他只留下了那管抽了血的針管，然後將剩下的針管全部碾碎，“試試會不會受到毒氣的影響。”
商場一樓已經沒有人了，呼吸了毒氣的已經粉化，能見的都是血紅色的沙土。
蕭正南聽見樓上傳來的暴動聲音，他靠在牆邊看著銀修從抽屜裡面拿出管子全部踩在腳下，面具下沒有表情，但是冷意逼人。
“銀修，銷燬這些只會讓他們更加把握不好量，等濃度降低，他們還會下來，他們是三千人。”
這商場的面積都正好，某種程度來說，提示裡活下來的五百人應該是經過計算控制的，正因為如此，蕭正南從進來的時候就不太在意自己死活的樣子。
銀修彷彿不在意他是怎麼知道他名字的，只是冷聲說：“你是三千人中的一人。”
蕭正南：“嗯......或許吧。”
“所以我現在想做一件事情。”
銀修沒理他，像是知道他對自己沒有威脅，殊不知背後的人撿起一隻還沒來得及銷燬的針管。
銀針靠近，銀修回身猛的抬手，砰的一聲，蕭正南脖子上掐著一隻大手，這隻手死死的將他釘在牆上。
銀修冷道：“身上的衣服，還你，別找死。”
蕭正南皺眉，他臉上的面罩遮住了他的惡劣，一隻白淨有力的手抬起，他抓住銀修的手腕，拇指輕輕的刮撓。
意義模糊，挑逗的意味倒是尤其明顯。
察覺到手下的肌肉一緊，蕭正南心裡發笑，手上卻是極快的將針頭沒入銀修的面板。
銀修緊皺眉頭，蕭正南的抽取速度有些快，蕭正南知道他不好受，後腰猛的發力，將銀修反身壓在牆上防止他反抗。
面具隔斷了呼吸，他低聲說：“很高興能碰到身手這麼好的人，哦，對了，也不知道......你算不算人。”
“只借你一點點血，放鬆。”
銀修臉上有些淡薄的怒氣，但的確沒有反抗。
蕭正南笑了笑，“二十毫升，不多，會還給你的。”說完他拔出了針管，將軟塞堵住管口。
銀修臉上除了那一抹轉瞬即逝的生氣，之後再也沒有任何情緒，蕭正南拿到自己想要的，滿意的摸了摸他的傷口，“怎麼進來的？”
銀修推開他，將剩下的東西收拾好以後離開了房間。
......
樓上已經有人大打出手，龐凌想看清楚是怎麼回事都看不見，嘈亂的聲音變成使人狂暴的催化劑。
他被擠到了樓梯的位置，這下子看的清楚，一群人守著母嬰室和吸菸室，還有一群人已經打的見了血，令他心驚的是他看見一個男人舉著刀朝另外一個男人砍。
“我草！”
“殺人了！！！”
“救命啊，有人殺人了。”
消防通道首先擁擠起來，兩個充滿毒氣的房間有些鬆動，龐凌就覺得離譜，那個男人手上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把砍刀。
每個人之間的距離不會太遠，由於密度太高，已經有人在旁邊被誤傷。
不知道是誰在下面喊了一句：“下面能下來了！我看見那個男人了！”
龐凌的肩膀猛的被人拍了一下，“正南？”
蕭正南看了看他的表情：“怎麼？臉色怎麼難看。”
龐凌看了看樓下，發現確實可以下去人了，陸陸續續不少人已經下去，“正南，他們瘋了.......”
“那邊打起來了，大砍刀都用上了。”
蕭正南看都沒看一眼，帶著他就往矛盾中心擠。
五樓很多人都聽見了樓下能下人了，不少人爭先恐後的往樓下湧，只有蕭正南低聲告訴龐凌。
“母嬰室裡面可能會有面具，捂上口鼻，一會兒拿出來戴上。”
他沒說太多，然後趁亂開啟了母嬰室和吸菸室的門。
龐凌下意識的聽了他的話，雙手死死的捂著嘴。
可黃霧漫出來的時候，他一瞬間置入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他能感覺到蕭正南在他斜前面走，身旁的驚恐聲像魔咒一樣。
蕭正南在沒有人的位置淺笑著開啟了帶有毒的所有房間，他戴上面具往房間裡面走。
看見一個小孩兒蹲在樓梯下面的時候他腳步一頓。
長平維？
他進了房間拿出兩個面具，剩下的全部鎖在了一個櫃子裡，他將鑰匙拔了下來揣進兜裡。
出來的時候毒氣已經蔓延到了整個樓層。
蕭正南將面具扔給龐凌和長平維。
等龐凌戴上面具的時候如獲重生，他喘著粗氣，外面來不及逃跑的人已經渾身僵硬，從頭髮絲開始粉化。
紅色的塵土飛揚，龐凌嚇得說不出話。
長平維走到他身邊，看怪物一樣看著蕭正南。
蕭正南看了眼自己肩膀上的衣服，雙手懶洋洋的插進兜裡，“和你爸不像。”
長平維皺眉，白嫩的小臉上隱隱有幾分詭異和不滿，“你見過他了。”
倆人打啞謎似的，龐凌聽不懂也顧不上聽，他直接嚇得呆住。
眼前的一些簡直推翻了他前三十年的所有認知。
挨著母嬰室的人根本來不及逃跑，離得遠的人都蜂擁著往樓下跑。
蕭正南淡淡的看著，眼中沒有一絲情緒，“嗯。”
長平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消失了。
......
現在一樓二樓暫時算安全，但五樓的房間已經被開啟，不知道一樓和二樓還能不能算安全。
在這個空間他們失去一切衡量的能力。
尤其是這種沒接觸過的東西，什麼密度致命。
蕭正南索性慢慢悠悠的下樓，有人注意到他身上臉上的面具。
“你哪來的面具！？”
一個女人尖利的聲音響起，蕭正南手都沒伸出來，淡淡的看她一眼，眼中冰冷，“房間裡面。”
龐凌懵懵的跟著他走了一路，被這聲刺激到了才回過神，他指了指五樓的方向，“母嬰室裡面有。”
跑下來的眾人臉色皆是一變，有些男人身上掛著血，但是表情十分奇怪。
“什麼！？母嬰室！？”
一個男人眼咕嚕一轉，投向戴著面具的兩人身上，“憑什麼信你？”
雖然龐凌不知道蕭正南為什麼突然開啟那些門，但他知道現在不是問的時候，他還懵著呢，脾氣也不怎麼好的懟回去：“沒讓你信，不信就別戴。”
倒是蕭正南破天荒的說了句話，“在一樓二樓找找，可能還有不少呢......”
眾人一聽這話，連忙四散開。
距離十二小時已經過去三小時，已經死了一部分了。
蕭正南悠閒的坐在消防通道，龐凌十分不解：“你為什麼開啟那個門？”
“死了那麼多人，就剩個灰了。”
蕭正南：“你猜猜，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龐凌沒想過，他也愣住，張了張嘴，冒天的火氣一瞬間被澆滅了。蕭正南在公司決策上從沒有出過問題，他是不會無緣無故的做這件事情。
於是他也沒多問了，而是坐在他旁邊一起看著這些人從樓上跑上來，最後迫於憋不住氣放棄。
中間有不少人找他們借面具，龐凌茫然的看著來人，是個女孩兒。
龐凌看了看蕭正南，“借嗎？”
蕭正南打法時間似的看著他們對話，聽他這麼問搖了搖頭，“這個濃度已經開始上升了，我身體不好。”
“......”
龐凌聽他這麼說，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看向來人，最後表達歉意：“抱歉啊，幫不上忙。”
女孩兒一下子失望起來。
不遠處的男人三五成群的盯著他們的方向。
蕭正南察覺到了，但沒必要管他們，於是淺靠在扶梯上。
龐凌自然看到了越來越多的不懷好意，“正南，咱們用不用換個地方。”
一家精品店門口站了好幾個男人，時不時的湊在一起說什麼。
蕭正南不用像也知道他門想幹什麼，他只是拍了拍沾了灰的褲腿，淡聲說：“不用。”
龐凌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問的廢話，就這麼大的商場，他們能換哪兒去，更何況除了他們，剩下的人都面臨著某一個未知的瞬間，去哪兒也都有這樣的人。
突然一處發出劇烈的打鬥聲。
蕭正南挑了挑眉。
龐凌嚇一跳：“我靠！？”
.......
一個穿著機車服的男人酷拽的搶過一個老太太手裡的面罩，嘴裡還嚼著口香糖，輕蔑的看著一個佝僂的身影。
“一個老太太還帶什麼？不如給了我，反正你也活不了幾天了。”
旁邊的人看不過去，尤其是中年往下的人，有人嫌惡的站出來，“你家裡沒有老人？怎麼這麼說話，不給祖上積德呢。”
機車男翻了個白眼，“管我什麼事。”
態度簡直蠻橫無理。
老太太隻身一人在超市，現在這種情況有面具才有活下去的希望，老太太不知怎麼的，衝上去就想要搶。
男人抬手就是一巴掌。
眾人驚呼，就連龐凌都看的一驚。他連忙上去拉架，“你怎麼打人！”
機車男看著眾人圍著一圈譴責他，於是冷笑出聲，“呵，打了怎麼了？我就打了，你們敢說你們不想要？”
“我告訴你們，如果四樓的門一旦被開啟，沒面罩的都得死！”
龐凌聽的渾身起雞皮疙瘩。
周圍的人也都默不作聲，因為大多數人都沒有面罩，有些人甚至從一開始看著這個面罩就紅了眼。
蕭正南看著他們，毫無波動。
機車男顯然讓他們意識到現在的處境，毒氣已經成為了最大禍患，別提去哪兒找男人抽血了。
“滾開，別擋路！”
蕭正南看著離開的這個男人，眼底不知名。
龐凌回來的時候有點說不出話，他們是一群被圈在一起的羊，生死可能都不由自己，誰能幫誰......
商場驟然發出一聲尖銳的爆鳴，蕭正南微微皺眉。
詭異溫和的女聲再次響起。
“提示，時間過去三小時，毒氣全部放出，安全措施請自行尋找，實驗體體內成功植入SI，預計兩小時遊戲結束，請各位前往一樓，開始取血。”
！！！
一個男人狂暴的怒吼“誰他媽的把四樓的母嬰室開啟了，給老子站出來，老子非得剁了你！”
他們看向這兩個被開啟的房間，兩個大漢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
“正南，你說如果要是用自己的血能行嗎？”
“廣播只說了取血也沒說取誰的血啊。”
蕭正南淡淡看了他一眼，“懂得變通是好事兒，但現在不適用。”
龐凌識趣的閉上了嘴，廣播聲音剛結束，周圍的人就開始慢慢往下擠，蕭正南餘光看見一個身影被架在一個簡陋的機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