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維突然止住,眾人紛紛看過去。
不知道是誰的頭顱直奔著他們飛過來,蕭正南立即起身,“有東西上來了。”
魏娟臉一下子變得慘白,手腳開始無意識的顫抖,“是他......”
他上來了.......
幽暗的扶梯那邊奇怪的聲音不斷,蕭正南看的清楚,一個和銀修一模一樣的人緩慢的踏上樓梯,右手抓著一個人的頭顱,尖銳的指甲上爬滿了血痕。
蕭正南心裡一沉,他連忙看向銀修,那人同樣冷肅的望著扶手的方向。
“長平維,去找個地方,和這個阿姨一起躲起來。”
魏娟聽到他的話,連忙點頭,慘白的臉上還有些恍惚,“你......你們要幹什麼?”
長平維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商場在一陣短暫的靜默下驟然陷入混亂。
“照顧好他就有你活命的,剩下的不用管了。”
蕭正南將長平維鬆開,看了眼不遠處的銀修,誰知這一抬頭竟然和他相望,他不著痕跡的扯了扯嘴角,“長平維,聽話。”說完就將兩人留在這兒,他看著銀修的衣角被四處逃竄的人微微掀起。
蕭正南淺笑著走過去,“難得在你眼裡看見我的影子。”
銀修淡淡的轉回視線,“所以呢?”
“自然是高興,這一波能活下來嗎?”蕭正南無厘頭的說了一句話,但銀修聽懂了,幾乎是說到了心上。
銀修:“能,不能讓他們都死,但也沒辦法全部活下來。”
既然如此,蕭正南也不多說什麼,另一個銀修從樓下上來,他猩紅的舌頭伸出來,舔了舔指頭上的血。
蕭正南手中多了一把鞭子,表情有些狂狷,“他頂著一張這樣的臉做這種動作別有一番風味。”
銀修端起了剛剛抽取男人的血的容器,聞言只說道:“希望你的審美沒有問題。”
“當然。”
話音剛落,蕭正南就拖著鞭子抬起了腳步,銀修沒輕易動身,他看著蕭正南的背影一言不發。
此時SI的晶片在他的後頸發熱,熟悉的疼痛感也伴隨而來,SI的作用簡直層層疊加,每當有廣播中說的較大影響數值出現的時候就會這樣,同時有疼痛累計效果。
他後退了兩步,看蕭正南背影看的認真,彷彿不遠處的另一個自己壓根就沒能引起他的注意。
偌大的商場只有蕭正南緩步靠近扶手,他手上的情蠱鞭早就躍躍欲試,他抓緊了這東西,罕見的挑眉,“看見美男就抖成這樣?”
‘銀修’稍稍將粘滿血的頭髮捋在耳後,動作僵硬的動了動脖子,空洞的眼裡悄悄爬上一絲冷情。
蕭正南看見這雙眼睛頓然覺得有些詫異,然後捏緊了手裡的東西,“還越來越像了......”
牆壁也發出粘膩的聲音,長平維猛地一驚,連忙拉了拉魏娟,“阿姨,離這個牆遠一點!”
魏娟被他嚇的驚叫,連忙躲開,“怎......怎麼了?”
長平維仔細聽了聽,“牆裡有動靜。”
旁邊的一個大爺聽見他們的話連忙跳起來,“什麼?”
“牆裡有動靜!?什麼動靜!”
長平維也說不上來,就這會兒沒人說話的時候還真有人聽見了,“有!真有!你們快別靠著牆。”
這時候沒祖師爺佑體,沒貓的九條命,他們都下意識覺得背後面靠點東西有安全感,可誰能想到牆裡還能有這種動靜。
這下一聽這話,誰還敢靠著。
銀修同樣也聽到了這動靜,他抬手將剛剛抽取的男人的血潑在牆上,牆面頓時像水面一樣動起來,但再一看!怪異的很,這東西彷彿是活體一般,連帶著玻璃也變得奇怪。
他沒來的及思考,就看見被他潑血的這一片區域頓時凸出來一個大包,蕭正南聽到他們的躁動聲,甩手將長鞭甩向離他最近的玻璃。
透明的玻璃被他這麼狠狠一抽竟然發出了人哭的聲音......
眾人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女人的哭聲慘兮兮的。
銀修淡淡開口:“它融入了這個商場的所有牆面,頂板,以及玻璃。”
無處不在......
原本平整的牆面慢慢的顯出很多凹凸不平的東西,白色的瓷磚這會兒看起來和奶白色的泡泡一樣。
銀修垂下眼,拿起蕭正南給他的刀,“要速戰速決了。”
蕭正南輕笑,“我不是你的員工,或者屬下,但是樂意為你效勞。”
......
銀修揉了揉不適的脖子,蕭正南見此將情蠱鞭燃出一串烈火,眾人看的目瞪口呆,嚇得連連後退。
“什麼!?”
“這是什麼?”
“他著火了!”
“好像是青色的火焰!”一個男人指著他驚呼。
魏娟也是閉不上嘴,她哆哆嗦嗦的看著幾乎是凌空而起的蕭正南,快要失聲道:“他......他是什麼人?”
別說她了,長平維都是一愣,瞳孔中映出的青光吞沒了眼裡的恐怖,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魏娟更驚訝,“你不是叫他爸爸?”
.......
長平維:“剛認的。”
蕭正南站在烈火中燒,手中的鞭子反倒有氣吞山河的跡象,火焰裹滿了每一顆骨節,他上方浮起不少點點紅光。
整個商場終於從一片黑暗中脫身,大廳的水晶吊頂在火光下對映著青綠色的光。
‘銀修’見這狀況,冰冷的眸中露出驚駭,白絲被火燎著,即便這樣他也沒有任何反應,俊冷的面龐開始扭曲,手中的頭顱被他塞進口中,嘎吱嘎吱的咀嚼聲實在是驚悚。
血紅的薄唇淡淡的開口,“要血......”
蕭正南噁心的眯眼,“你先把臉上這張皮換下來再說。”
‘銀修’緩慢的飄起來,腳漸漸的離開了地面,眼神充滿貪婪和殺意,與真正的銀修開始截然不同。
蕭正南冷笑,手腕一轉,直截了當的將鞭子甩向‘銀修’,力道之大足以將人抽的露出森森白骨。
情蠱鞭如望甘露一樣迫不及待撲上去,‘銀修’猩紅的眼看著蕭正南,他妄想伸手拉住迅疾飛來的鞭子。
到底低估了這鞭子的威力,青骨狠狠的將他的手從掌心的位置劈成兩半,他似乎是有些茫然的看向自己的手掌,蕭正南自然沒心思看他只剩一半的手。
“血.....”
蕭正南看不得這東西頂著銀修的皮,他心下已然生出殺意,可‘銀修’彷彿沒察覺到自己的危險,他還淡定的抬眼看向蕭正南。
“你,應該留下。”
他直直地指向蕭正南,嘴裡反反覆覆的說你應該留下,“你留下來......”
“你們已經死了,你們都是......”
蕭正南聞言轉頭看銀修,只見他表情僵硬的看著自己的方向,蕭正南視力極好,是絕對遠遠超出常人的,因此他清楚的看見銀修身後有一個又高又瘦的黑影。
下意識的,他瞬間覺得什麼都沒必要問。
瞧著這個黑影,蕭正南想起來剛剛經過一排玻璃那會兒,銀修身後就跟著一個人。
他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這個人出現的很奇怪,心裡隱隱的不安也從某個縫隙開始傾瀉而出,他皺了皺眉,手中火焰大盛,情蠱鞭更加狂肆。
‘銀修’被鞭子纏的很緊,但不同上次的是它看起來並不痛苦。
“我要血......”
‘銀修’伸出根本沒有指頭的手指向真正的銀修,緩慢僵硬的說:“我要他的血......”
蕭正南搖頭,“你想的太美了。”
說罷,他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個玻璃彈珠大的小珠子,指尖一彈,‘銀修’渾身開始著火。
白淨的面板被火焰灼燒之後漸漸褪去,頓時,整個商場開始躁動。
一個女人哭喊道:“救命啊!我的手!”
牆裡伸出不少手,這些手試探似的在周圍摸來摸去,有人沒留神身後,猛地竄出來一隻手死死的抓住她。
“救命!救救我!”
長平維恍然,他喃喃的看著亂糟糟的一團,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但他相信這是屬於上一個世界的經驗直覺,“要結束了,真的要結束了。”
魏娟死死的將他抱在懷裡,自己臉上都抹不完的淚,“沒事兒,沒事兒,別怕,我會保護你的,我能保護好你。”
長平維愣住沒說話,魏娟身後的男人似乎有些奇怪,他腿腳僵硬的朝銀修走過去。
長平維心裡一驚,他連忙推魏娟,卻怎麼也推不開,無奈之下他連忙朝銀修喊道:“爸爸,小心!”
銀修手腳有些沉重,他心知長平維不會無緣無故朝他喊,但現在他來不及反應,只能將還滴滴答答流著血的碗朝一處扔去。
男人快速的躲開,“上來的怪物為什麼和你長得一樣!”
“你們是不是一起的?是你們聯合起來害我們出不去,是你故意不給我血,要是你死了,血就都是我們的了,到時候說不定也正好少一個怪物!”
銀修皺眉,後頸的疼痛開始變得無法忽視,“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肯定是要你死,不然我們怎麼活下去?”
蕭正南看見銀修這邊的情況,但現在情況實在嚴峻,面前的假銀修似乎看起來是被他禁錮,但絞殺之後可能還會再次出現。
距離上次出現也前後不過二十來分鐘的時間,蕭正南不能保證絞殺之後這玩意兒會不會很快再次出現。
牆裡的怪物也早就躍躍欲試......
與其這樣......不如就這麼纏著,隨機應變。
想到這兒,他立刻從空中躍下來,青色的火焰隨即消失,他穩步朝銀修走過去。
想要銀修死的男人不但不怕,說話的時候甚至字字句句鏗鏘有力,“為什麼這個該死的遊戲要讓我們拿你的血?肯定是因為這個遊戲和你有淵源,我們才是被連累的!”
“憑什麼你願意給我們血,我們才能活下去!這種道理我不接受!”
各自躲藏的人突然紛紛露頭出來應和道:“對,我們不接受!”
長平維擔憂的看過來,直到蕭正南過去才算放心,他喘了口氣,有些腿軟,魏娟還抱著他哭個不停。
長平維猶豫了一下,推了推她的肩膀,“你沒事吧。”
魏娟猛然回神,她淚眼模糊的看著這小孩兒,“你!你不害怕......”
長平維想了想,害怕,但是看她這個樣子,兩個人都害怕的話她估計更沒有安全感,於是開口說道:“還行。”
魏娟羞愧的站起來,周圍不少人朝著銀修走過去,臉上都有亢奮之意,“他們怎麼了?”
長平維:“受到這個世界的影響,他們會輕易的受到磁場的影響,想殺人,會暴力,更渴望我爸爸的血。”
魏娟聽的手腳發涼,她慌張的摸了摸自己,聲音有些發顫,“我......我沒事兒,我很好,什麼事情都沒有......”
長平維也好奇為什麼他們其中有一少數人沒有受到影響,就像是他們這樣的,儘管害怕,但理智猶存。
“我們什麼都不幹?”
長平維點頭,“我們什麼都幹不了。”
他幫不了他爸爸,只能看著銀修一次次陷入人潮,個個像豺狼一樣撲上去,爭先恐後的搶奪他的血液。
......
蕭正南笑得危險,他接受這些奇怪的怪物有嗜血的舉動,但人不行,他輕聲問道:“你想要他的血?”
“哦,我想起來了,你剛才說想要他的命是嗎?”
蕭正南看假的銀修不安分,他凝出一把火球狠狠扔向他,怒聲警告:“你別找死。”
眾人被他嚇住,但很快再次升起氣焰,“對!我們就是想要他的血,想要他的命,為什麼要這麼連累我們,這不公平。”
公平......
蕭正南轉了轉脖子,瞬間恢復了嘲諷的笑顏,他朝著帶頭鬧事兒的男人走過去,“你來說說,讓你進來的是他?讓你死的也是他?”
他語氣淡淡,聽起來像是一場得心應手的談判,“你煽風點火的想要殺了他是為什麼?只有怪物才想掠奪別人的生命,當然,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我想當個裁判,我們來賭一下吧。”
男人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他謹慎的沒有開口,剛才這個男人騰空而起的架勢現在都揮之不去,這個男人能不招惹就不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