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玉露街裡的廢棄大廈

甩掉祝晏陽後，烏渺渺踩在玉露街最前端，往深處瞭望。

玉露街沒什麼人氣，自從前年建大廈還未建成時有人從工地上跳下自殺後這邊就荒廢了，工地那邊到現在還是個爛尾樓，也就離工地遠點的地方有些許人煙氣。

開士多店的老闆原本困頓著，見到窗戶外邊有一個穿著校服的小姑娘嫩生生地站在街頭，瞬間精神，八卦湧起，眯著眼打量了一會，從店門口的躺椅上起身，擺正坐姿。

“小姑娘你來這裡幹什麼？”

“大叔，我能問你點事情嗎？跟裡頭那個爛尾樓有關的。”烏渺渺見到有人理她，從善如流地反問回去。

“爛尾樓啊！”聽到三個關鍵詞，老闆有些興致缺缺：“你想問點什麼？”

說完他還嘀咕最近怎麼那麼多人來問那棟樓的事情，難不成是有人要接手了？

“我想知道之前的大廈工程為什麼突然停工啊？”烏渺渺沒有一上來就問跳樓自殺者，很有心機的選擇讓老闆自己說。

“這個呀！”老闆從兜裡掏出一盒煙跟一個打火機，咔嚓一聲後把菸嘴塞到嘴裡一吸吐出個菸圈來：“這話說來就長咯！”

兩年前玉露街這有一戶人家，姓徐，他們家的男人早早就病死了，沒想到的是給男人治病的錢還沒有還完你徐家的女人也得了癌症，剩下一個剛剛高中畢業的女兒。

知道自己母親病了後徐家女兒就沒有去讀書了，把父親死前怎麼也不肯賣掉想給她用來保身的房子給賣了拿去給母親治病。

但癌症這東西就是一個無底洞，加上她母親沒有醫保，只能不斷往下砸錢，砸到最後錢都用光了。

後來發生了什麼老闆不太清楚，只知道某一天徐家女兒回了玉露街一趟，把父母欠的錢一次性還清了，沒有誰知道這筆錢是這麼來的，徐家女兒是怎麼掙的，反正人已經把欠的錢還了。

徐家女兒還完錢就離開了，等再次見到已經是她自殺的那天。

老闆對那天的印象很深，那天白天也不明亮，烏雲密壓壓的，鋪天蓋地籠著大地，沒開燈的情況下都看不見多少地方。

徐家女兒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散亂著頭髮，腳上的鞋子不見了一隻，身上的衣服看著有些褶皺，但還算完整，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像是沒了靈魂就剩下一個軀殼在那兒走一般。

老闆看不過眼，從店裡拿了一把新的傘送到她手上：“徐家丫頭，要下雨了，不拿傘等下淋溼了容易感冒，不收你錢，拿著走吧。”

他還記得徐家女兒隔著不遠的距離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眼裡像是燃起了一團火焰，看清楚人後又熄滅了，結果傘後低聲如蚊吶地道了謝，漸漸往工地那邊走遠了。

也是在她離開的時候，雨驟然就下了，掩蓋了所有徐家女兒出現過的痕跡。

老闆隔著雨幕看徐家女兒離開的身影，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見到就聽到她死在了工地上，警察過來把工地封了，還過來找他問了話錄口供。

說到這兒老闆的煙也燒到盡頭，餘下那一點猩紅被人碾在腳底徹底按滅。

“後來工地就徹底爛尾，一直保持那個樣子。”

“還有別的嗎？”烏渺渺聽完後沒有給予任何的看法，從士多店的冰櫃裡取出一瓶可樂，掃碼付錢。

見到烏渺渺非常有眼力見地買了點東西，老闆笑了笑，重新躺回躺椅上，把老舊的躺椅搖得嘎吱響。

“剛剛那些都是客觀事實，你要不要聽點不那麼客觀的？”

“你說說。”

“徐家女兒死了之後玉露街流傳過一個訊息，說徐家的女兒去給別人當了小三，她給她媽治病的錢和她爸欠的錢都是賣身得來的。”

說到這裡，老闆面上帶上兩分似笑非笑：“不過這也就是傳聞，不知道真假，小姑娘當聽到一個玩笑就好。”

烏渺渺不覺得好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轉身就往裡頭走。

“誒等等，我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記不太清楚了，這個傳聞是徐家女兒死之前傳出來的還是死之後呢？”老闆喃喃自語，不過很快他就不糾結了。

人都死了，想這些有什麼用呢？死者為大。

聽到老闆近乎囈語的聲音，烏渺渺腳步一頓，把喝完的可樂雞丟到垃圾桶，雙手攥著上衣的兜口，往廢棄工地走去。

然而在她的余光中，有一箇中年婦女站在街角的位置，挨著一盞路燈，眼神哀慼地看著烏渺渺，那雙滿是風霜的眸中充盈著祈求。

烏渺渺抿了抿唇，當做沒有看見，越過女人徑直離開。

常年暴露在空氣當中，還未淋上水泥的鋼筋樓架早已經被風吹雨打腐蝕成鏽跡斑斑的模樣，還有用作混凝土中，堆得高高的沙礫堆被人遺忘在這裡。

烏渺渺伸手撕下破損的綠色防護網，一步跨進工地裡，一眼把附近的情況掃清楚，非常無畏地往廢棄大廈走去。

深深淺淺的坑窪阻止不了烏渺渺前進的步伐，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往陰氣最濃郁的地方小跑而去。

“嗚——”

“嗚嗚——”

越到靠近陰氣侵染的地方，鬼哭聲愈發響亮，像是要把來人驅趕。

鬼哭聲具有迷惑人類的效果，可惜烏渺渺不是人，完全不受影響，連耳朵都沒有意思性地堵起來，一腳踹開了陰氣包裹的門。

“徐玥。”烏渺渺微微抬頭，注視著飄蕩在半空的女人。

只見女人滿頭都是血，原本年輕靚麗的面容此刻一片血肉模糊，一身凌亂的衣服和老闆描述的高度相符，除了兩隻腳上都沒有鞋子，和特殊論壇上的靦腆害羞的照片沒有絲毫相似。

烏渺渺知道，這是徐玥從大廈高層一躍而下後的慘狀，是怨念難消後化作厲鬼她無法更改死前樣貌。

“你該去投胎了。”她微微嘆息，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憐憫：“再不去投胎你會完全失去理智的，到時候就真的是萬劫不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