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的病床尺寸是超大的智慧電動床，的確很寬敞，躺兩個人綽綽有餘。
但喬桉仍舊沒有完全躺下，而是略顯侷促地靠坐在餘笙方才的位置。
“今天，你姐姐她不來嗎？”
“或許會晚點兒吧。”
出國的十八年，餘笙沒有回來過，餘韻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去M國。
兩姐弟雖然每週都會打影片電話，但是因為長時間沒有見面的緣故，現在彼此間還是會存在一種熟悉的客氣。
儘管如此，他們也是世界上最親近，以及最關心對方的人。
“我剛剛看水壺裡的水不多了，我再幫你接一些？”
餘笙側過身，似笑非笑地說：“VIP病房層雖然很照顧病人的隱私，沒事看不到查房，以及隨意走動的護士，但是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和她們說。諾，就是按你旁邊的按鈕。”
喬桉詫異：“需要水這種小事，也可以叫護士？”
“可以。但是不是必須，這些都是因人而異。”
“哦。那......我幫你倒水？”
餘笙忍不住輕笑，問：“躺在我旁邊就這麼讓你難受？”
不是難受，是尷尬。
喬桉說：“我是擔心，宋懷他們回來看到我們這樣，會誤會。”
餘笙好笑地問：“誤會什麼？”
“誤會......”
好吧，她們睡都睡過了，人家還能誤會到哪裡？
喬桉抿了抿唇，轉移話題：“你記得昨天我和你說，有一家叫作《心潮》的雜誌社要加入《論調》么？”
“嗯。”
“對方派了位新總監，而且你也認識。”
“嗯。”
“是牧銘琛。”
“哦。”
喬桉忍不住側頭，對上餘笙清澈卻幽深的眸子，問：“你怎麼不驚訝？”
餘笙說：“沒什麼好驚訝的。你的答案都是在合理的想象範圍內。”
合理嗎？
牧銘琛那樣的傢伙變成了和她平起平坐的總監，這怎麼可能合理？
“你的想象力真豐富。”
餘笙扯了下唇角，“thanks。”
最後，喬桉還是覺得一直幹躺著渾身難受，決定去接一壺新的開水。
剛走到茶几前，身後傳來的餘笙的問題：“昨天晚上是你自己走去小巷子的嗎？”
喬桉拿著水壺的手一頓，渾身發寒。
雖然是昨天發生的事情，而且已經有警察介入。但現在想起來，喬桉還是忍不住從心底裡冒著寒氣。
餘笙又問：“你把他認成了我？”
喬桉清了清嗓子：“天有點黑，他是黑頭髮，你們的身形很像......主要是聚餐時我還喝了點酒......”
餘笙將完好無損的右手墊在腦袋下，“我記得，姐姐的酒量很好。”
“酒量再好也有上頭的時候。反正就是我稀裡糊塗地認錯了人。”
他看似不經意地問喬桉：“如果昨天晚上你見到的真的是我，你想說什麼？”
喬桉聞言，陷入思索。
是啊，她為什麼會追上去？
追上去要做什麼？
絞盡腦汁後，喬桉模稜兩可地說：“......想問你為什麼沒來聚餐。”
“我事先和小丁說了，有私事。”餘笙立即沒眼力見地拆穿，“你是想打聽我的私事？”
之前的種種，喬桉已經或多或少地表明過，兩個人之間不會比同事、鄰居、朋友再多了。
尤其是餘笙所謂的友情之上，戀人未滿的狀態，喬桉理智上是不想要的。
“當然不是。”喬桉的眼神有些閃躲，“上司請客聚餐，你作為職場新人如果沒有要緊事不應該缺席。”
“哦。”
“我作為請客的上司，擔心員工是否有難處需要幫忙，也是正常的。”
“嗯。”
“就算不是你，換成了別的員工，比如Jerry，我也一樣會追上去。”
“好。”
好什麼好？
喬桉瞪去，對上了餘笙看破一切的視線，臉頰有些發燙。“你笑什麼？”
餘笙雙眸瀲灩，說：“我笑，姐姐中文這麼厲害，怎麼還不會騙人呢？”
“......胡說，我騙人明明就很厲害。”底氣不足，聲如蚊蟲。
“哦。”
“別‘哦’了。”
“好。”
“也不許‘好’。”
餘笙心情極好地低笑了聲，拿出枕在腦袋低下的右手，指尖抵在額角，做了個敬禮的姿勢，眨眼：“YesMadam.”
口袋裡的手機又響了。
喬桉連忙紅著臉，反身去樓道接電話。
【寶貝兒，我聽說你被新來的帥哥帶去醫院了，到底怎麼回事，你沒事吧？】
是程欣。
“沒什麼事，都是烏龍。”
【那就好。隔壁的小帥哥今天也沒來公司，該不會是辭職了吧？】
“不是。”喬桉組織了下語言，“昨天晚上我遇到了個變態，餘笙幫我擋了一刀。”
【什麼！】
“你在辦公室呢吧，小點兒聲。”
【寶貝兒，你昨天晚上不是和我們一起聚餐來著嗎，怎麼會遇到變態？是你走後？天啊，你受傷了嗎，報警了嗎？變態抓到了嗎？】
“別擔心，我還好，不過就是一點小擦傷。你看，早上我不還沒事兒人似的去上班了嗎？”
喬桉心有餘悸地說：“是餘笙他......比較嚴重。現在警察正在努力抓捕，估計沒多久變態就會伏法。”
【你最近怎麼這麼不順啊，要不要週末我帶你去土地公廟上炷香？不不不，我還是帶你找個老道士去個黴氣吧。】
若是往常，喬桉這個無神論者一定會拒絕，但是現在，她也覺得自己是老鼠子跑到坎子裡，遇到的全是倒黴的事。
“公司現在還好嗎？”
【你才離開一上午，能有什麼不好的？寶貝兒，不是我說，你只是個拿死工資的，不用像個老媽子一樣，盡心盡力。到最後，說不定員工抱怨你滅絕師太，股東也不一定承情。】
喬桉神色蕩了蕩，“你是聽說什麼了嗎？”
【沒啊，我就是想你多關心點兒自己的身體，找點兒除了上班之外的樂趣。別三十多歲的人了，活得跟個六七十歲的大爺似的無趣。】
“我怎麼沒有興趣愛好了？規劃未來和數錢，不都是愛好？”
【得了吧......】
忽然，程欣的聲音被小丁打斷：【程欣，你是在和喬總監講電話嗎？】
【啊，你找她？給你電話。】
【喬總監，我是小丁。】
喬桉重新迴歸嚴肅：“我知道，你說。”
【是這樣的......剛剛採編部門的鄒娜打電話過來說，有人匿名舉報您私生活不良、聚眾鬥毆、敲詐勒索......對方，還有email提供的影音證據。】
【媽的，一定是周澤光那混蛋！】程欣的聲音再次響起。
【鄒娜一收到爆料就通知了我，所以現在公司裡的其他人應該還不知道，只是......】
喬桉瞬間意識到爆料的人是誰，她側頭看了眼V002的房門，問：“對方是想要什麼？”
小丁為難地說，【對方說......給您一週的時間，從《論調》......辭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