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過飯,開始壓起了馬路。

斐然說道:“下午沒課,咱們去逛大街吧。”

章小魚回道:“我可是事先宣告瞭的,哪都不去,你如果要去的話,就隨便你。”

中午日光正強,路上的行人稀少。

斐然說道:“你除去學習, 其的事情就只剩無聊了。”

章小魚一臉笑意說道:“是啊,咱們都同班三年了,我就這點出息,你還不知道。”

是啊,三年前,兩人拿著濱城民族學校的通知書各自從自己的家鄉奔到了這座城市,從剛開始的萍水相逢,到如今的無話不談,親密無間。似乎做夢般,已到了臨近畢業的年份。令人感慨萬千。

斐然說道:“說句實話,我挺佩服你。”

章小魚一臉茫然,反問道:“佩服我?我哪裡值得你佩服。”

斐然從容說道:“快三年了,你守身如玉,不近男色。”

這話一出,引得章小魚笑岔了氣。

斐然接著說道:“不是嗎,我說錯了嗎?”

章小魚竭力正色道:“我談戀愛時,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斐然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緊追不捨得問道:“說說唄,讓我聽聽得羅蔓蒂克史。”

“去你的吧,你啥時候也變得這麼八卦?我才不說呢!”章小魚一臉不屑的說道。

緊接著,章小魚反問道:“說說你吧,你親愛的大哲學家申奧的近況。”

申奧是斐然的男朋友,嚴格來說是她們共同的哲學老師,對哲學的愛好,使她們經常光顧申奧的講課,申奧高度近視,戴著一副眼鏡,長方形臉,一看就是做學問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二十七歲。在這個年齡,對哲學能夠如此融會貫通,對斐然而言,實在是巨大的誘惑。

斐然長的圓潤臉,白皙,福貴相。兩人在一起時會經常互相調侃,天圓地方,天造地設。羨煞旁人。

斐然回道:“他有什麼好說的,跟你一樣,書呆子一個。”

章小魚笑著說道:“書呆子不好嗎?至少不拈花惹草,你知足吧你。”

斐然這會有點煩了,說道:“唉,不提便罷,一提就來氣。”

章小魚知道她倆最近鬧不愉快了。出於禮貌,沒有過多追問。

斐然越想越煩,說道:“你不去逛街嗎?你不去,我去了啊。”

章小魚說道:“我回學校,你去吧。”

兩人分開,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章小魚站在學校門口,看著大連民族理工學校的校牌,心情莫名複雜。

“哎,小魚同學,站在這幹嗎?”一個渾厚的男高音傳來。

回頭一看,是她的音樂老師,周揚,四十來歲,高高的個子,髮型偏分略卷,自帶藝術氣質。

小魚收拾好心情,回道:“周老師,好,我剛吃完飯回來,站在這,突然感覺到好久沒認真欣賞過咱們學校的大門還有牌匾了。”

小魚說話經常就是這樣的隨心所欲,但往往透露這真性情。這也是她貌不驚人,卻總能在眾多人中脫穎而出,備受歡迎的原因。

周老師微笑說道:“今天天氣這麼好,可以去音樂室,練練歌啊,這麼久都沒來了。”

小魚突然想到,確實已經兩個月沒去了,自己是帶著音樂特長考入這個學校的,那個時候換了新環境,天很藍,心情也徹底煥然一新。幾乎每週六下午,都要去音樂室一展歌喉。

“小魚,想什麼呢?”周老師又開始發問著。

小魚的思緒剛才飄了一下,這才意識到有些失態,趕緊說道:“周老師,不好意思啊,我剛才發了下楞。是啊,這段時間,我在惡補文化課,想在下個月的考試中,有所突破。”

然後又繼續補充道:“放心好了,雖然我早就轉了專業,但我對音樂的熱愛永不停歇。”

周老師呵嗤呵嗤的笑了,說道:“那還等什麼啊,站在這外面不熱啊,趕緊回教室吧。”

小魚拍了下腦袋,說道:“是啊。我都給忘了。真是糟糕。”

周老師從剛開始接觸章小魚,就被她的天真率性所感染,從對話中總能獲到內心真實的快樂。所以周老師,在見到章小魚後,就很樂意主動上前打招呼。

在快走入教室時,周老師還不忘說句誇讚的話:“你的詩歌水平越來越高了,說起話來還壓韻。”

小魚露出一排潔白門牙,禮貌說道:“老師,過獎了,比起咱們學校大才子霍安,那可是天差地別。”

周老師一臉好奇,說道:“你也關注他了?”在他眼裡,章小魚不是那種隨波逐流的女孩。

小魚淡然回道:“不關注沒辦法,我的好閨蜜們都是他的粉絲,每天都在我耳朵裡吹風,吹的我都飄了。”

這種風趣對話,試問在學校中有幾個能做到這樣的。周老師很享受這種感覺。還有點留戀忘返。

最後周老師說道:“最近他在練歌,在音樂室。”正說話間,手機鈴聲響了,接過電話,嘴裡連聲應著:“好好好,我現在就過去。”

感覺事情挺緊急,周老師簡短說了句:“學校教務處那邊有急事,說讓我趕快過去,你回教室去吧。”

小魚說道:“你快去忙吧。老師,有時間我會去音樂室的。”

周老師走的很匆忙,小魚回到座位上,翻起了《唐詩宋詞精鑑集》。

寫有贈小魚兒一連串字型的扉頁被快速翻跳過去,藍色的蝴蝶書籤標記到了八十三頁,那是一首詞作者晏幾道《思遠人》的詞,風格悽婉哀傷,讀到最後一句“漸寫到別來,此情深處,紅箋為無色”時,章小魚眼眶竟覺溼潤。

沉浸在詩詞歌賦的世界裡,章小魚似乎能夠擺脫那種傷口的疼痛。

教室裡陸陸續續來了幾個同學,有一個說話聲音有點大:“聽說,大才子在音樂室摔了吉他,教務處正在處理呢。”

怪不得周老師馬不停蹄的就走了,原來出了這檔子事。

只是文章一哥霍安,應是通情達理之人,又怎會做出如此違逆之事。章小魚心想,定有原因。

但這又與自己有何關係呢?兩耳不聞窗外事早已是自己這兩年的人生信條了。想著,就又鑽進了詩詞的海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