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

“確定,他前幾個月才從西歐調過來,上個月觀海的蜥蜴精案子就是他辦的。”

“知道了,我會派人再查查的。”

江奇霖放下電話,靠坐在醫院九層實驗室的沙發上,不自覺的用兩隻手指掐揉著晴明穴。

昨夜從藍家回來已經後半夜,他睡了不到三個小時就跑來實驗室,結果一大早沒一個好訊息。

先是龜血的複製停滯不前,各種高科技手段都用上了,就是無法完全解析出龜血內的成分。

現在全世界最頂級的十幾個基因學和遺傳學專家都在這間小小的實驗室裡,只能賭一手DNA複製技術能不能實現突破。

另一邊,他又接到了攔江市分公司的電話。

他拜託公司查一下那個打暈黑鬼的神秘瞎子,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這個貌不驚人的瞎子竟然是聖堂教派十大白衣教宗的第六席,前幾個月剛剛調任隔壁觀海市做公司管理層。

這種人為什麼會跟林一扯上關係,林一現在到底在哪,這些江奇霖心裡都沒數。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一切都很古怪,彷彿冥冥中有雙眼睛正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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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蹲在城外土路旁的一棵大樹下,一蹲就是一上午。

林一說讓他一大早來這裡接人,可一上午過去了,出了個往城裡運水果的老大爺,他一個人沒見到。

他還誤以為那個老大爺是林一找來的幫手,對著人家一陣死纏爛打,害的大爺以為碰上了打劫的,丟給他一筐水果撒腿就跑。

他無聊的吃著果籃裡的蘋果,這種禮盒裝的水果在以前從來都是送人用的,一手送一手,送到誰家爛了就順手扔了,根本沒人吃。

現在不一樣了,灰霧降臨以後,水果可是稀罕物,別說這些新摘的,便是放了些日子,只要沒爛透都沒人捨得扔。

清風觀不算小,每月都有信徒奉上香火錢,以至於觀裡大多道士過得還算滋潤,水果也常能吃上。

不過李衡明顯是混的不行的那一小部分,畢竟他除了算卦和打架什麼都不會,他師父還只允許他給自己算卦,不許他給別人算。

若不是有師兄們接濟,別說去柳姐那高消費了,恐怕飯都吃不起。

他也問過師父,都說‘命越算越薄’,尋常道士從不給自己算卦,為何偏偏他不能給別人算,只能給自己算。

他還記得師父的原話是:“你命格厚重,每起一卦都是借了大天運,既借天運必有天罰,所以給自己起卦,罰運相抵,可保不橫死街頭。”

對於師父對話李衡從來都是隻信一半,比如小時候師父說他體格差不能修行,他偏偏偷偷翻進藏書閣自學,結果16歲就打遍清風觀無敵手了。

師父的話,照著做就是了,若是信了他話裡的全部,才是上了那糟老頭子的壞當。

正當李衡啃蘋果啃的香時,他的餘光突然看到城外走出一個少女。

少女身穿青色長旗袍,扎著兩個可愛的丸子頭,白皙的面板沐浴在陽光下泛起淡淡金黃,豈一個美字了得。

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少女背後背了個半人多高的大竹筐,與她那纖細的腰肢對比,顯得格格不入。

李衡看的嘴裡吃一半的蘋果都忘嚼了,直接跑上去道:“小姐,我幫......”

不等他說完,半塊沒嚼爛的蘋果渣渣就從嘴裡噴了出來。

“啊!你好惡心啊!”

女孩一臉嫌棄的躲閃開,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

李衡連忙吞下口中殘渣,將手裡剩下的蘋果塞進懷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姑娘見諒,姑娘見諒,小道這是看姑娘揹著個大竹筐辛苦的很,想幫幫你。”

“幫我?”

女孩目光鄙夷的掃視著李衡,後者臉上還戴著‘黑鬼’的人皮面具,看容貌一臉凶神惡煞。

“你是李衡?”

李衡心中一驚,連忙否認道:“不是不是,姑娘認錯人了,小道......老子叫黑鬼!”

說罷,他掉頭就要跑,卻被女孩一把抓住了衣服。

“姑娘,姑娘你真認錯人了,我真不記得你是哪位了啊!小道該死,小道不該趁你們在觀裡祭拜時胡說八道亂點桃花,小道回去就跟祖師爺請罪,以後再也不跟女道友網聊了。”

女孩發出一聲‘噫~’的鄙夷聲,厭惡道:“你滿嘴胡說八道些什麼呢,我是林一找來跟你一起接人的。”

一聽這話,李衡立馬冷靜了下來。

“你是林一派來的?”

“什麼叫派來的?老孃是來幫他忙的,是他恩人懂不懂!”

“敢問這位女道......恩人芳名。”

“青雅。”

“好名字!”李衡伸出大拇指道,“清淨儒雅,潔身自好,這位姑娘相比家世不凡,父輩學識淵博,小道可給姑娘算上一卦,算算姻緣幾何。”

青雅瞥了他一眼,表情玩味道:“哦,那你算算我的真命天子在哪啊?”

李衡聽到,立馬挺直了腰板,擺出一副‘高人’姿態,裝模作樣的在口中胡謅了些他自己都聽不懂的咒語法訣。

“算出來了!可惜啊可惜......”李衡突然表情失落,臉色低沉。

青雅好奇道:“可惜什麼?”

“可惜姑娘有如此花容月貌,卻命裡姻緣不幸。”

青雅心裡冷笑一聲,裝出一副難過樣子:“啊,大師,那我該怎麼辦呢?”

李衡瞥了瞥她,突然正色道:“罷了罷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看姑娘如此年輕,該是享受青春愛情之時,為救姑娘苦難,小道願意犧牲自己。

只要姑娘與小道在一起,小道便能靠我自身命格強行改變姑娘姻緣,只要與我在一起一年,姑娘以後再去談婚論嫁必然不受命運牽制!”

青雅聽到著再也聽不下去了,直接一巴掌把他扇飛了出去。

這一巴掌手勁極大,李衡在空中連續轉體三週半,飛出數米遠才跌落。

“臭道士,你就是這麼騙女孩的是吧,還在一起一年再去談婚論嫁,玩完就跑讓你說的這麼冠冕堂皇是吧!老孃今日就為天下女子除你這一害!”

說罷,青雅擺出架勢,不等李衡解釋,直接衝上去就是一掌。

李衡單臂攔住,大喊道:“姑娘你聽我解釋!”

“放屁!”

青雅怒吼一聲,又是連出三拳,每一拳她都使出了八分功力,然而全被李衡單臂化解。

眼見說不通‘道理’,李衡乾脆也不廢話,直接抬手一把抓住了青雅的左臂,而後右手畫掌為拳,直接對著青雅肩膀轟出!

這一拳勁頭極強,青雅左臂被擒掙脫不開,只好閉上眼準備硬吃這一下。

誰知這一拳久久未落,她微微睜開眼,只見李衡不知何時已經退到她身前五步的距離,一臉歉意的笑著看她。

“嘿嘿,開個玩笑,我怎麼捨得打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呢。”

看著李衡撓著頭一臉玩世不恭的樣子,青雅心中的厭惡不知為何少了幾分,大概從想弄死他變成了想弄殘他。

李衡本想再說幾句什麼,卻突然眉頭一皺,一個閃身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青雅來不及反應,卻見李衡突然出現在她身前,單臂將她護在了身後,目光死死的盯著前方。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道路盡頭,一個身穿白衣的目盲青年握著盲杖,一點點的探著往前走。

青年臉上,面帶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