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富順縣令王文山過來請安。
跟著王文山一起來的,還有縣丞何儀。
或許是昨日在安溪鎮,被駙馬柳盛一通教訓,王文山依然是唯唯諾諾。
柳盛很清楚,向王文山這種人,
對下刁鑽蠻橫,對上是阿諛奉迎慣了,一旦碰上比自己官職大的人,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將富順縣交給王文山這樣的人,老百姓不遭殃才怪。
相反,站在縣令王文山身後的縣丞何儀,
倒是不卑不亢,舉止得體,並無刻意奉迎之態。
“駙馬爺!”
那王文山一進來,便一臉諂笑的對柳盛道:“一路舟車勞頓,昨夜休息的可還好?”
“恩,還可以!”
柳盛並不想與這個王文山廢話,他直接問道:“今日可派人前往安溪鎮,將官府侵佔的百姓田產還給他們?”
“派了,派了!”
聞聽柳盛問起了安溪鎮的事,王文山趕忙道:“一大早,縣裡的主簿陶公然,已然帶人去了安溪鎮。駙馬爺放心,您交代的事情下官一定辦好!”
“好!”
聞聽縣令王文山,已經派人去落實退還百姓田產了,柳盛稍許有些安心。
他接著問王文山道:“王縣令,本官向你打聽一個人,你可知道?”
“駙馬爺,您請問!”
王文山沒想到,駙馬柳盛要跟自己打聽個人,心裡著實有些納悶。
難道駙馬爺在富順還有故交不成?
這時,只聽柳盛說道:“王縣令在富順,可聽說過馬半城這個人?”
“馬半城?”
聞聽柳盛說出這個名字,王文山搖搖頭道:“沒聽過這個人!”
“他的名字叫馬山,人稱馬半城!”
“稟駙馬爺!”
縣令王文山低頭想了想,依然搖頭道:“下官的確沒聽說過這個人!不知此人與駙馬有何淵源?”
“一個故人!”
見王文山不認識馬半城,柳盛有些失望,他說道:“此人乃是冀州人士,頗有些錢財。我聽他人提起,這個馬半城現在就在益州!”
“馬半城?”
王文山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是又不怎麼確定,
他轉頭問身後的縣丞何儀道:“何縣丞,上次刺史大人是否提到過,蜀王府上來一個外地的商人,好像姓馬對吧!”
“回縣令!”
只聽縣丞何儀道:“那人的確人稱馬半城,而且咱們富順很多田產,都被他給買在自己的名下了!”
“對,對,對!瞧我這記性!”
縣令王文山一拍自己的腦門道:“是有這麼個人,在我們益州大量購買土地。不過,本官的確沒見過他!”
“什麼?”
聞聽縣令王文山之言,柳盛當即怒問道:“王縣令既然沒有見過馬半城,又怎麼把富順的土地賣給他了呢?”
“哎,不瞞駙馬爺!”
那王文山一臉的委屈,只聽他說道:“把土地給這個馬半城,都是上邊的 意思!下官哪裡敢不從!”
“上邊,上邊是哪裡?”
“自然是瀘州刺史府了!”
聽聞王文山明確承認,是瀘州刺史府命富順縣,將土地賣給馬半城,
駙馬柳盛心裡暗道,看來瀘州刺史裴恆,並非像吏部說的那樣為官清廉。
想到這裡,柳盛又問道:“王縣令,既然那個馬半城是出錢收購土地,怎麼安溪的百姓說,他們並沒有得帶一分錢,官府都是強佔,強搶!”
“這....”
聞聽柳盛這番發問,縣令王文山面色略顯尷尬,不知道怎麼回答。
“駙馬爺!”
這時,一直很少說話的縣丞何儀道:“下官有話要講!”
“何縣丞!”
還未等駙馬柳盛發問,不想那縣令王文山衝著縣丞何儀變顏變色,
那意思好像是想阻止他,不要在駙馬面前亂說話。
駙馬柳盛看在眼裡,當即喝止道:“王縣令,既然縣丞 有話要講,不妨就讓他當面說來!”
“是!”
見駙馬柳盛對自己不滿,縣令王文山便道:“何縣丞,同縣為官,要和光同塵啊!”
嘿!
你說這個縣令王文山,說他膽子大吧,他見了駙馬就像老鼠見了貓。
要說他膽子小吧,竟然當著駙馬柳盛的面,威脅縣丞何儀。
縣丞何儀本想張嘴說話,可是又欲言又止。
駙馬柳盛知道,如果王文山還在這裡,有些實情恐怕這個縣丞何儀還是不會說出來。
於是柳盛對王文山道:““王縣令!”你且先回縣衙,本宮有事再傳你!”
“是,駙馬!”
縣令王文山聞聽駙馬讓自己離開,他竟然對縣丞何儀也道:“駙馬爺勞乏,何縣丞,咱們走吧!”
“何縣丞留下!”
駙馬柳盛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拉開了房門,衝著王文山道:“王縣令,你先請回!”
“不敢,不敢!”
駙馬柳盛這一番舉動,搞得縣令王文山不好意思,
他看了兩眼縣丞何儀,然後衝著駙馬柳盛一拱手,便離開了縣衙館驛。
“何縣丞!”
縣令王文山走了,柳盛將門關上後,對縣丞何儀道:“現在縣令不在,你有何話講給我聽便是!”
“駙馬爺!”
這時只聽那縣丞王文山道:“馬半城在益州買地,確實是拿銀子來買的,但是每畝地給的並不多!”
“哦?”
聞聽縣丞之言,柳盛道:“既然花銀子買地,那官價是多少?”
“每畝六兩銀子!”
“六兩?的確不多,但是也夠小戶人家一年的花銷了!”
“哎,這錢哪裡會給老百姓!”
那縣丞何儀長嘆一聲道:“給到瀘州刺史府是六兩銀子,可是到了我們富順,三兩銀子都不到!馬半城在我們富順收了二十萬畝地,州里給了縣衙六十萬兩銀子,可是這些銀子,都被縣令王文山和各級衙門給分了。老百姓根本沒得一分錢,所以才有鄉民鬧事告狀!”
“此話當真?”
“句句實言!”
“真是可惡!”
聞聽縣丞何儀之言,駙馬柳盛是勃然大怒。
可是他又想了想,接著問何儀道:“買地的銀子既然被縣衙各級官吏分了,你身為縣丞分得多少?”
“駙馬爺容稟!”
不想那縣丞何儀道:“我何儀官品雖小,但深知孔孟之道,為官之禮。豈能因為些許錢財,與這幫蛀蟲為伍,欺詐百姓!”
縣丞何儀言辭誠懇,說得柳盛不由得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