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茜跟阿蒲從醫院出來。
阿蒲問：“你哥的生活也不容易啊。”
都茜抬起頭看了下天空：“還好吧，村裡人都是差不多的。”
都茜緩緩地說：“他高中畢業，就沒上學了，打過廠工，做中國汽車修理工人，自己也創業過，現在吧，供了一房子，壓力就來了。送外賣也是一好出路，對於我們這些農村人來說。比在家裡種地強多了。”
阿蒲：“他還沒結婚呢？”
都茜嘆氣的回：“大概這輩子不會結婚了吧，感覺，現在給他介紹都基本是二婚帶孩子的，儘管是二婚帶孩子的，要求一點也不會少。他每每跟人聊著聊著，就聊崩了。我父母也特別苦惱。”
啊蒲：“老的一輩，都有著血緣傳承的心結。他不結婚的話，你父母壓力會很大很大吧。周圍鄰居的輿論你一句我一句的。”
都茜苦笑著回：“我也不太理解，村裡為啥一定要逼著結婚。我們家也窮，也沒有什麼家產可以繼承的。童年過得很悲苦，長大了的自己肯定也不想自己的小孩過自己一樣的生活。”
阿蒲：“有些時候，你回村裡，有沒覺得小孩才是這個村裡的活力，儘管他們都過的很窮，卻很努力地延續基因。”
都茜想了想：“確實就跟你說的一樣。家裡種菜的賣的，我大伯孃家，種了很多龍鬚菜，每天一早要去摘了，給送到菜販子。當然這個每天一早勞作，其實也沒幾個錢。還有雞蛋果，雞蛋果很輕稱的，2塊錢一斤。我大伯勤勞，把一個山谷的荒地都除草種了雞蛋果，收成也沒什麼錢。”
都錢繼續說：“他們不努力嘛？他們很努力啊，為了生活，為了自己的下一代，甚至再下一代。”
啊蒲：“勞動跟錢，在經濟學上來說，本身就不是掛鉤的。多勞多得得時代已經過去了。農民大多數得勞動都是多勞少得。”
都茜：“我哥已經不可能回去種地的了，種地也沒法供房子。年紀也三十好幾了。他曾經有幾年窩在家裡做遊戲代打，每天沒日沒夜的打遊戲。沒問過他掙了多少錢。後來父母就覺得吧城裡給供一套房子，好找物件。這不買了房子，其實也找不到物件。”
啊蒲搓了搓臉：“年輕的大齡光棍男的，只會越來越多。只是也不全是房子的原因."
都茜：“其實在農村，大齡沒結婚，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就好像一個很失敗很失敗的事情。這個人連物件都討不到。他活著就沒一點意義。俗話有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啊蒲：“這都是儒家傳統的思想，其實現在看來，這種傳承下來的思想就像一個牢籠一樣禁錮著這村裡絕大多數人。人們雖然生生不息的傳承著，這是有些東西是否真的有傳承的必要呢？以前是仰仗著人數來壓制對方，以人丁興旺來界定一個家族的成敗，什麼開枝散葉，越多更是越好，就沒人敢欺負你。”
都茜：“不覺得農村這種思想很恐怖嗎？以後代的數量，來贏得別人對自己的尊重。以後代的數量，來彰顯自己的成功。其實在我看來都都是一種權力的控制慾。一家之主，發號施令一般對著後輩指指點點。我哥在城裡買了房子也好，起碼不用回村裡聽那些閒言碎語了。”
啊蒲：“你哥就沒有談戀愛嗎？以他年輕的時候，肯定是不難找的。只是現在的女人一年比一年難找，彩禮一年比一年的水漲船高。你覺得彩禮的意義是什麼呢？”
都茜：“他談過戀愛啊，談的時候哭天動地，就差沒拍成電視劇般的動情了。至於後面為什麼分了，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緣分吧。彩禮啊。彩禮上次去了朋友的婚禮，她們的意思是：彩禮拿的越多，女方證明自己的價值就越高，那麼女方在男方就不會被隨便受到了欺負，因為用了這麼大一筆錢娶回來的。簡單說就是用錢來讓別人來尊重你的價值。”
都茜唉了一聲：“我覺得很封建落後啊，不知道是男方家，還是女方家，只是不管哪家，我都覺得有些愚昧。個人的價值10萬20萬的人民幣就能買斷了一樣，好像人的婚姻就是為了吃苦。為了滿足父輩的虛榮心，自己的虛榮心。符合這個社會的主流價值觀才是光宗耀祖。”
阿蒲：“每個人都是滾滾時代裡面的一微小的塵埃，你也不要批判太多了。雖然不說叫自己順從，起碼自己不去對抗它就好了，不然痛苦的還是你自己呢。”
他們走在了馬路邊上，都茜累了，往路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不管哪裡的燈光都在閃耀著，而路燈下他們兩個的坐在凳子的影子，又是那麼的弱小。
都茜：“我現在都不怎麼批判了，能不批判儘量不批判，很多人其實終其一生都是碌碌無為的。不去批判其實就是最大的尊重了，為何要求自己跟他人一定要所有一番成就呢。只是相對於有些人來說，融入世俗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阿蒲，把頭左右伸展了一下。再抬起頭看天空：“你說天空可以看到星星嗎？”
都茜也抬起了頭：“看著天空，好像看不到。我來城裡每到晚上就不會好奇天空了。”
阿蒲：“有些時候，我想不明白一些事情，就會喜歡看天空，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的。我都喜歡看著它。天空好像無限無限的大，可以容納一切一切。然後對比一下自己經歷的事情，想不開的事情也就不是什麼事情了。”
都茜笑了笑：“有句詩怎麼說來著：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此山中。你說的好像跟這個差不多哈。都得跳出原來得框架，自己才能看得更遠，思考的更為廣泛一些。”
啊蒲：“對，‘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此山中’。不管何時，自己苦悶的時候，不妨換個角度看問題，自己就舒心多啦。”
都茜點點頭，他們一塊在路邊的椅子抬起頭仰望著這天空。好像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