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雲如面紗般遮住了月盤,四周暗了下來,像是謝幕式般,聚光燈的聚合最後暗淡。

白於鵠將這幾個人的行動給摸清楚了。

一共十個人,三個人守門,兩個人在外面輪守。這一批後,有另外的五個人來接替他們的工作。

“一會你負責門口這兩個,剩下的人交給我。”白於鵠起後撤回身,將自已的觀察結果告知身後的江暾。

他說得認真,將自已的計劃說清。

一會他和江暾兵分兩路解決這五個人,隨後就可以逃離這個地方,這裡距離的主車道並不遠。

白於鵠將自已戴著的手錶摘下來,拆開在江暾的面前組合。

“喬臬可能已經到了,他不會自已一個人來的,一定還帶了人。這個手錶可以聯絡他們,到時候,可以將我們兩個的位置告訴他。”

一個外掛進入,手錶便發出了滋滋的電話聲,片刻後,便從手錶裡傳出一個聲音。

“小白。”

喬臬的聲線隔著網線極不真切地傳了過來。

白於鵠走向深處,壓著聲音,貼著手錶:“你現在到哪裡了。”

“距離你們五六公里的地方,需要我進行支援嗎?”

白於鵠並不急著給出回答,眼神給到江暾詢問其意向,江暾卻還沒從手錶給他的震驚裡抽離出來。

看了看白於鵠,又看了看手錶,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話:“你……這個手錶……”

對方身上到底還有多少他知道的秘密。

白於鵠搖了搖自已手錶,笑:“黑科技,小意思。你打算怎麼辦,讓喬臬他們來接我們嗎?”

壓下心底的震驚,江暾搖頭:“不,我要見一見後面的人。”

出事的那一刻,江暾就打算好了,這個背後的人,他見一面。

有些事,有些話,早該解決。

現在的時機,正好,江暾著手一舉端了這堆人。

這一場局裡,他沒想到的就是會將白於鵠給牽扯進來了,同時也沒想到,白於鵠居然準備了這麼多逃生的東西。

接到江暾的話,白於鵠瞭然地點了點頭:“先麻煩你們在那裡候著。我們保持聯絡。”

“好。”

現在的這個的場景不適合說話,喬臬回答後,白於鵠就將電話掛了。

將已經組裝好的手錶放回原來的位置。

弄好這些後續的工作,抬頭,對上了江暾複雜又探究的眼神。

白於鵠將衣袖放下來,遮住手錶:“怎麼了,這麼看著我。”

“你怎麼隨身帶這些。”這個手錶,不像是一個平常人會隨身攜帶的東西,“看你動作挺熟練的。”

試探地打量著白於鵠,神情越發複雜起來。

白於鵠僅僅只是用了那麼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摩擦著手錶外層凹凸的裝置,輕聲一笑:“出門在外總要備著些東西吧,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

此時,江暾卻不再那麼好糊弄,白於鵠會的這些東西壓根不再是因為興趣和喜好能解釋。

從發現有所異常的時候開始,白於鵠就給喬臬打了電話,言語之間並未有任何的交代,對方卻知道要做什麼。

若不是提前溝通好,江暾不信是喬臬能一瞬間就聽懂白於鵠的吩咐和話。

而且喬臬還因為白於鵠的原因,調動了自已的關係。

這不正常,白於鵠這樣的舉動不對。

“你怎麼這麼嫻熟,經常使用嗎?”江暾難得地沒有那麼好糊弄,目光落在白於鵠衣袖中蓋住的手錶,黑眸中暗藏著深意。

有那麼一個想法在他的腦子裡閃過,很快也又不見了。

隱約中總覺得有那麼一絲不對勁。

白於鵠露出一個輕鬆的笑:“沒事就愛瞎折騰這些東西,你知道嘛,技多不壓身。”

說完,便抬頭看向江暾,溫和反問:“我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會一些,不是嗎?”

水潤的眸子很真誠,眨眨眼看看江暾,真誠又無辜。

“話雖這麼說。”江暾猶豫開口,他心裡還是覺得白於鵠給的回答,與他心裡想要的答案不是同一個。

白於鵠忙道:“你看我就沒什麼問題,別亂想了。你打算一會怎麼做。”

將話題略過,那一溜煙還未來得及捕捉的異常只能暫時放置。

江暾正色:“直接見幕後之人,明天跟外面那些人商量一番,讓他們帶著我們去見幕後主使。”

白於鵠皺眉:“你確定他們會帶著你去見人嗎?”

這些人並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江暾要求什麼,他們就真的去做嗎?

他自問並不會這麼順利。

江暾的說法只存在於一個完美情況之下才是可行的,而他們現在是一個非正常情況。

白於鵠擔憂是正確的,但江暾卻很有信心。

“你放心吧,他們會答應的。”

眼神篤定,語氣自信。白於鵠知道,江暾一定是已經準備好了,所以才會這麼篤定。

看向江暾沉穩的眼眸,白於鵠想到了什麼,接著沉下了神情:“你就沒想過葉喬是後面的那個人嗎?”

“我想過,所以才要見人,而不是直接走掉。”

白於鵠抬眸看著他,遵循本能開口:“你見到他想說什麼?”

心裡已經升起了那個答案,心尖顫了一下,升起不屬於他的一股酸澀感與刺痛感。

下一秒,他聽到江暾說:“正是猜到他可能是後面的那個人,所以才會想著要見人一面。”

不給他任何思考的時間,白於鵠就聽到:“將他拉回正途。”

輕笑一笑,白於鵠難以相信地反問:“拉回正途?”

所以江暾是堅信,葉喬是被騙的,亦或者說是受害者。

“王虎那個奸商,將他騙了。畢竟是我這麼多年的朋友,實在不忍他在王虎這條賊船上越走越遠。能拉一把自然是一把。”

葉喬出現的時候很好,江暾心裡一直都對自已這個初戀帶著濃厚的濾鏡。

這樣的濾鏡,讓白於鵠覺得匪夷所思,同時更覺得可悲,為江暾,也為自已。

看著江暾,到了嘴邊的那句“天真單純”還是沒有說出口。

這段話說出來的那麼幾個瞬間,江暾才逐漸意識到自已話裡的袒護意味太重了,他舔了舔唇,手指無措地相互摩擦:“他畢竟是我的朋友,現在只是當做是一個弟弟在照顧,不忍心看他在這條歪路上越走越遠。你……”

白於鵠知道他話裡的意思,甚至不等江暾的話說完,便提前給了答案:“沒事,我知道。你不用緊張,沒在意。”

江暾半信半疑地瞧著他,“要是讓你不舒服了,那我們就不去了,其他時候也是一樣的。”

“沒有讓我不舒服,你不用這麼緊張。”白於鵠低頭淺淺一笑,似乎是被江暾的模樣給逗笑了,“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趁這次機會解決了吧。”

話自然是違心的,聽到江暾說這些話,他的心還是會一滯,帶著鈍痛感。

怎麼可能真的做到毫無芥蒂,葉喬在江暾心裡的形象真是太聖潔了。

這樣的信任,可以說是盲目的。

比起嫉妒,白於鵠覺得更像是羨慕,羨慕這樣毫無緣由的信任。僅僅只是因為你這個人,所以信任你。

“你真的沒有感覺到不舒服嗎?”白於鵠的情緒變化並不劇烈,對於已經有了多次經驗的江暾來說,敏銳地就察覺到了白於鵠的異常。

可,白於鵠偽裝地太好了,他太清楚怎麼去化解江暾心裡的每一個謎團與疑惑。

於是,他故作賭氣,嗔怒道:“這次不解決,難道你還想著以後聯絡嗎?”

這左右不是,江暾被架著不知該怎麼辦,瞟了白於鵠幾眼後,才小心翼翼試探性地踏出一小步:“那,就按我剛剛想法來做。”

白於鵠摸著自已脖子上錐形項鍊,滿意點頭:“嗯,早日將你們之間的事情解決吧,別拖著以後了,我不喜歡。”

適當地表達出自已的不滿,江暾才真的相信,白於鵠對於留下來見葉喬這件事並沒有放眼裡。

試探之後得到的答案總算是讓江暾自已鬆了一口氣,環視了一下四周環境,發現了一塊足夠躺人的木板。

“那塊地方可以躺著,你去休息一晚吧,我守著。”江暾指著自已早就找好的一塊地方,並將自已的大衣脫下來,準備拿給白於鵠墊著。

白於鵠順著江暾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了那一處地方,木板很薄,估計只能躺他一人,而且上面才堆積著層層灰塵。

僅僅只是看了一眼,白於鵠就立刻收回了目光,轉到剛剛綁著他的椅子上,“我坐這裡就好了。”

言畢,幾步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來,雙手交叉,閉目養神。

“坐著肯定沒有躺著舒服,我拿大衣給你墊著。”

這把椅子,並不大,椅座剛好能放白於鵠的臀部,後邊的椅背都沒有白於鵠的身子寬,大概只到腰的位置,

這樣矮小的椅子坐著怎麼會舒服。

白於鵠閉目養神不為所動:“不用,我就這麼坐。”

這樣的椅子坐著自然是不舒服的,但比起躺在那麼一塊薄薄的木板上,面對一層厚厚的灰塵,白於鵠還是更喜歡就這麼坐著。

他閉眼休息的時候, 聽到江暾將不遠處的屬於他自已的那把椅子拖過來了,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白於鵠閉著眼假裝沒有任何的察覺的樣子,

身邊窸窸窣窣的聲音停了,很久,快要入睡的白於鵠聽到江暾動了,瞬間警惕了起來。他不知江暾在做什麼,很快他就知道了。

因為他感受到,江暾的那隻手悄摸爬上他的肩和頭,白於鵠放鬆自已的身子,想看看江暾到底要做什麼。

江暾先是嘗試,發現白於鵠沒有動靜後,才小心翼翼將白於鵠的腦袋靠在他的手臂上。

江暾的這個舉動的讓白於鵠沒想到,他原本鬆懈的身子慢慢緊繃了,一下子不該怎麼做。

突然起身又顯得突兀,維持著現在的動作,他自已又覺得十分尷尬。

白於鵠反覆糾結,最後居然就靠著江暾就這麼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