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後的時間,江暾都沒能見到白於鵠,原因無他。

一來白於鵠很忙,而且帝國這邊也將白於鵠的動向給隱瞞了下來,不是簡單可以查到的。

二來,白於鵠身邊知情的人——王野,不願意透露白於鵠住在哪裡,在哪裡工作。

現在白於鵠是徹底從右支辭職離開了,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包括白於鵠的父母。

哪怕是江暾這樣已經掌握了一定權力的人,也沒辦法查出半分痕跡。

帝國的保密行動一直做得很好。

江暾只能去查到王野的居住地址,然後去人家樓下蹲守,這個唯一能套一點資訊的地方。

王野剛起床,從家裡出來,下樓就看到了一輛極其熟悉的車,想都不想他轉身就走。

江暾卻先他一步,攔住他,笑道:“小野,下樓吃飯嗎,今天我請你吃飯。”

王野沒好氣地瞟了江暾一眼:“您江大總裁的飯,我吃了可要折壽了,可不敢吃。”

自已找不到小鵠哥,就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渣男!

死渣男!他是不會背叛小鵠哥的。

江暾臉色一變,還是耐著脾氣跟王野說道:“小野,我和你鬧了點小矛盾,我聯絡不上他,你能不能告訴我小白的去向。”

“一段婚姻也不容易,你也不希望我和你就這麼草率地結束對吧。”

他的話卻惹得王野臉色一臭,對著他吐了一口唾沫:“呸!你這個死渣男,我巴不得小鵠哥趕緊跟你離婚了。左擁右抱的時候,你怎麼就沒想到有今日啊!”

“真以為自已是個寶貝了,離了你我哥能活得更加精彩。你去跟你小喬、小葉繼續親密吧,我們這樣老實的人,可是玩不過您這樣的大人物咧。”

左擁右抱,小葉,小喬……

王野的話像是一段關鍵詞,開啟了江暾腦中關節開關。

江暾抓住對方的肩:“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野是真的看不爽江暾,要不是白於鵠的吩咐在前,見這個死渣男一次,他就打一次。

讓這個人欺負他哥。

王野沒好氣地拍開對方的手:“您真是貴人多忘事,自已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忘了。您就守著您那一畝三分地玩吧,還有大片的森林等著我哥你。”

“全天下又不是隻剩你一個alpha了,死渣男。”

王野鮮少這樣罵一個人,因為他從來不屑去罵人,可他實在替白於鵠打抱不平。

“我哥真是一片真心餵了狗。”

連黔州鍛造的代表著平安幸福的銀手鐲都是給江暾這個人做的。

要不是那天白於鵠給他拿禮物的時候,自已看到了,這件事不知道還要瞞多久。

“你怎麼知道的……小白……”也知道嗎?

江暾今天本來是打算軟磨硬泡,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從王野這裡打探到白於鵠的一點訊息。

現在他卻沒了心思。

因為王野說的這些東西白於鵠沒有透露過一絲風聲給他。

乃至現在,他也只是因為白於鵠是知道了自已以前一些口嗨的話以及那天在機場的事才會生氣的。

而不是王野口中的“左擁右抱”。

“我還希望我幫你瞞著?”王野嗤笑一聲,“我知道這個訊息,第一時間當然是告知我哥了。讓他看清你這個渣男的真面目。”

又數落了江暾幾句,王野轉身上樓。

今天本來想出來吃點好的,沒想到遇到這樣壞心情的東西。

真是晦氣。

江暾:“你,你能把那些東西發我一份嗎?”

王野頓住腳步,輕笑出聲:“怎麼你還想要欣賞你的傑作嗎?”

江暾急道:“我不是……”

“你知道我哥收到這些訊息時,他說了什麼嗎?”王野垂眉,眼裡是止不住的心疼,“他說:或許是惡意剪輯,讓我不要太相信。他說你的為人還是可以的。”

心口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然後撕裂開。

抬眼,王野將自已的背脊挺直:“你不是有能力嗎,那你去查吧。我能查到的東西,你一定也能查到。”

說罷,抬腳上樓。

站在冷風中,江暾感到格外的刺骨。

心口的位置,傳來一陣陣沒法忽視的痛感,連呼吸都困難上了幾分,冷冽的空氣從鼻進入他的呼吸道中。

褲兜嗡嗡地震動著,他抬起僵硬手,將電話接聽。

“江哥,你吩咐的事已經跟你辦好了。”曲之東的聲音傳來,“但,你要做個心理準備。”

心裡的猜測已經有個七七八八,他苦笑道:“最近發生的事還不夠多嗎?”

曲之東:那來我的地方,這裡安全一些。

江暾:好,我知道了。

這次曲之東選的地方很安全也很隱蔽,是曲之東他們家自已開的一個場所。

江暾開車來時,還要經過身份認證才可以進入。

這個算是一個檯球場,是曲家專門談生意的地方,環境很幽靜,裝修低調奢華,場地裡幾乎沒人。

只有打掃的服務員和調酒師,每一個都是alpha,舉止之間動作利索,底盤穩,都是練家子。

江暾剛走進來,幾道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期間有人認出他來,收回了警惕的目光。

走上前,起身說道:“江先生,我們老大在一包廂等您,我帶您去。”

江暾朝人點了點頭,跟隨人走進包廂。裡面早就坐好了人,曲之東和裴染。

這次他們沒加什麼亂七八糟地人,燈光明亮,桌面上放著酒和好幾疊資料,以及一個開著的電腦。

原本在飲酒的兩人,見到門開了,均望了過來,放下手裡的酒杯。

神色肅然,一眼就能看出不是特別好的結果。

江暾走進來,服務員將門帶上。門外留著兩人守著,他坐在曲之東身邊,給自已倒了一杯酒:“什麼樣的一個情況。”

抬起透明的酒杯,曲之東伸手按住他的杯子,墨眼盯著他,格外的認真和嚴肅:“江哥,酒你還是先別喝。我先將自已的調查的事,告訴你。”

聞言,江暾只能先放下手裡的酒杯。

看向曲之東,正色清嗓:“你說吧,不用顧及我。”

見狀,曲之東將手中的資料袋開啟,裡面散落出來的是十年前葉喬和越寒煙見面的場景。

曲之東和裴染不敢多看,全部推到江暾的面前。

“江哥,當年葉喬時拿了越叔叔的一筆錢離開的。而葉喬所上的那一所大學是心儀已久的名牌大學。越叔叔當時疏通了很多的關係才讓他進去的。”

曲之東說這件事時,語氣放緩,深怕驚擾到江暾。

葉喬在江暾心中佔著一個怎麼樣的地位他們都清楚。如今江暾要查葉喬怕是難已經知道了什麼。

在查這些事時,曲之東還希望不能查出點什麼,可是他一著手去查當年的事,便發現葉喬並不如面上這麼簡單。

“這裡還有一段影片,你……”曲之東將一段監控拿過來,放在江暾的面前。

影片晃動,當時錄影片的人正在拍影片,除了一些無用的資訊外,江暾還聽到了葉喬的聲音。

“越叔叔,花一點錢買下我手裡的錄音,讓江暾繼續安安穩穩地走下去,這筆買賣是划算的不是嗎?”

影片在這裡就斷了。

曲之東並不急,他先是解釋:“這是那天我們在調查時,發現有一個女孩當時正在錄影片,於是聯絡上她。”

江暾打斷曲之東先開口:“我爸跟我說,葉喬拿了我的錄音筆去威脅他,他擔心我入伍會受影響才會同意了葉喬的條件。”

曲之東一愣,隨後點頭,嗓音微啞:“那個女孩說的意思也跟這個差不多。我和小染猜測,當年葉喬離開的原因是在叔叔這裡拿了一些好處。”

“不管是他出國以後的生活,還是他所上的大學,這都不是一個簡單家庭能勾得上了。而且他當時還是在我們旁邊一個普通高中讀書。”

事情跟他所想出入並不大,可是看到這些事實擺在他的面前時,看著這些照片,他說不出是一個怎樣的心情。

心裡最純淨、最無瑕,飽含著他所有美好的地方,忽然變得普通又平庸。

原來也不過如此。

“我會親自的問他的。”

在葉喬沒親口承認的時候,江暾還是留著最後那一點信任。

這件事,他想要對方給個回應和交代。

曲之東與裴染都不多提他和葉喬之間的關係。

“江哥,下面這件事,你才需要做好心理準備。”曲之東將剩下的那一沓資料退給江暾,“裡面的一切我和小染都沒看,也沒動。”

江暾將沉甸甸的資料拿過來,開啟,拿出裡面列印好的東西。

曲之東:“這是小白,收到的東西。就在過年前幾天。我列印了出來。”

他將資料袋的東西拿出來,第一張讓他瞳孔鉅變,那是一張他和葉喬赤裸上身躺在一張床上的照片。

寒意襲上心頭,江暾將這張照片立刻塞回去。

曲之東抿嘴,這些東西他在列印的時候也看到了一些。

“這裡面還有一些音訊。”曲之東將電腦推過去,抿嘴,“江哥這些東西你自已帶回去看吧,小白收到的應該就是這些東西。”

江暾將資料袋放下,第一次他在自已的兄弟面前顯得無地自容,電腦裡放置的音訊,像是他的罪狀一般,靜靜地陳列在那裡。

無聲地宣告著他的罪狀。

關上電腦,江暾轉移目光,問曲之東:“這些事是誰給他的。”

“是一個叫王野的大學生。”曲之東說,“看著無權無勢的,江哥你跟他有仇嗎?”

王野……

江暾搖頭:“沒有,他是小白在福利院的弟弟。”

“那這個王野就是你的小舅子嘍。”一直未發聲的裴染出聲,“怪不得他查到這些訊息,就發給小鵠哥了,原來是孃家人。”

搖晃著手裡的酒杯,裴染很不解:“不過他為什麼要查你?”

“不是他查的。”曲之東回,“這些檔案都是打包好了,發給王野的。是有人特地發給他的,我順著這個地址查過去,最後查到了葉喬的身上。”

曲之東話語一落,裴染先是驚呼:“葉喬!?他怎麼拿到這些東西的。”

又是一陣沉默。

最後是江暾打破這個氛圍的:“他在我身上裝了東西。”

“這……”

裴染看了看曲之東,選擇不再開口。

這幾天他遭受的打擊已經足夠多了,老婆跑了,被人揹刺了。

人家在歡歡喜喜地過年,而他就要準備離婚,一個人在清寂的別墅裡待著。

“老江,要不要喝一杯。”

裴染提起酒杯,朝江暾示意一番。

他們不知道能幹什麼,陪江暾喝一杯酒,這種事是可以做到的。

“不了,我先回去了。今天的事,多謝你們。”江暾起身拿著電腦和資料。

曲之東也起身,憨笑道:“嘿,都是兄弟,客氣什麼。而且報酬你不都付了嗎?”

江暾收拾好桌上調查得到的資料,聞言側目看向曲之東:“這報酬,你不是也沒收嗎?”

他們三個人已經是二十幾年的情誼了,不是親兄弟,但是早已經互為對方的惡親人。

他拜託曲之東幫忙時,雖然說了會付報酬,但曲之東並不收。

這些都是舉手之勞,分得太開就生分了。

“報酬,我已經收到了。”說罷,曲之東晃了晃自已手裡的酒,“小白送了我幾瓶國酒,味道很不錯。”

江暾身子晃了晃,他沒想到會從自已好友的口裡聽到白於鵠的名字。

“江哥,將人抓住了。這是這麼多年了,我第一個認可的嫂子。我想也是這麼多年來,唯一放進心裡的人。”曲之東抿了一口烈酒。

“遇到什麼困難就跟兄弟說,我們二十幾年的情誼了,對方什麼樣子沒見過。”

江暾握緊手裡沉甸甸的物件,低聲道:“我知道了,謝謝。”

言畢,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