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病房,醫生簡單囑咐幾句後離開。

兩人看著病床上的白於鵠,裴染不可置信地問:“小鵠哥怎麼會受槍傷,到底發生了什麼。”

三處槍傷都是新型武器,射入極深,怕是會傷及肺腑。怎麼才幾天過去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難道是江暾的仇家報復嗎?

幾個想法在裴染的腦中閃過。

“我也不知道。”看著躺在病床上脆弱的人,江暾搖了搖頭。

要是知道白於鵠受了這麼重的傷,他也不會強硬的將人帶回來,也不會讓傷口再次崩開。

“那小鵠哥有跟你說過嗎?”裴染問,“他有沒有遇見什麼人,去了什麼地方。”

裴染的發問江暾都沒辦法回答。

他此時應該給出答案的,可是他卻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連提供線索都沒辦法做到。

這個是卷子上的送分題,可這分他沒有拿到。

裴染看著江暾,感到無言:“老江,你……”

哪怕是做情人都不會不放心到這個地步,更何況白於鵠還是他的Omega。

“這段時間就讓小鵠哥在我這裡修養吧,我會派人照顧好他的。”

“好。”

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看著略帶疲意的江暾,裴染開口:“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一會安排人來守著小鵠哥,你不必擔心。”

江暾揉了揉自己眉間,疲憊地說道:“好,那就麻煩你了。小白醒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當即裴染就安排了一個護士來看著白於鵠,他隨江暾一起離開醫院。

江暾這個狀態不適合駕駛,裴染便將江暾送回了家,將人安全送回去後,選了江暾車庫裡的一輛車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

這一覺白於鵠睡了兩天,他是在一個清晨醒來的,床頭昏暗的檯燈發出溫馨的燈光。

陌生的環境讓他愣了一下,他這是在醫院嗎?

“江暾。”輕聲喚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白於鵠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的聲音太小了,提高聲音又叫了一聲。

細弱的聲線落入空蕩的病房中,掀起那麼一些波浪後又陷入了寂靜清冷中。

他眼球轉了轉在四周找了找,才發現這個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心不免有些失落。

盯著天花板,腦子放空了一會,記憶慢慢回籠。他和江暾還在爭吵,他感覺到自己的傷口又裂開了。

隨後就感覺十分疲憊,接著,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就是在醫院裡了。

鋪天蓋地地飢餓感向他襲來。

兩天沒有進食的胃部在控訴著飢餓,還帶著一陣陣絞痛感。胃痛感讓他本能起蜷縮身子,插著管的手死死地揪著自己胃部,喘著粗重的呼吸。

宛若螞蟻蝕骨的疼痛,密密麻麻地遍佈他全身。白於鵠的呼吸慢了下來,讓自己的身體漸漸適應疼痛。

直到陣痛過去後,他才如釋重負的癱躺在病床上。脫力的他連手都抬不起來了。

他很渴,舔舐唇部感受到的是乾裂的唇皮,嚥了嚥唾沫,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憑著天色,簡單地猜測了一下現在的時間,疲憊地閉上雙眼。

靜靜地等待睡去。

睡著了就不會有感受了。

白於鵠睡得並不安穩,幾次都因為身體傳來的疼痛感而迷迷糊糊醒來。

睜眼看到沒有人來後,他又閉上了眼睛,等待天明。

反反覆覆,白於鵠睜眼是終於再是空蕩的房間了,他身邊站了一個護士,見他醒來露出欣喜之色。

面前這個很年輕的女護士湊上前來,親切詢問他:“你感覺怎麼樣了,需不需要叫醫生。”

白於鵠朝人小幅度地搖了搖頭:“我餓了,能給我備點吃的嗎?”

“好的,我立刻給您備著。”

說罷,護士就離開了病房。

房間又一下回到了冷清中,他看著窗外白耀的雪花,有些不適地眯起雙眼。

他睡了多久。

天上的雪花已經不下了,現在窗子的小角落上堆積著雪花,看起來十分輕綿。

看了一會,他就感到有些累了。只能閉上雙眼,安靜的躺在床上。

生病體質果然下降了不少,僅僅只是看了一會外面就覺得累了。

溼溫的呼氣打在病床的被子上,讓他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片刻,病房的門被開啟了。護士端著一碗白粥進來,她將白於鵠搖起來,將桌子搭上來。

“你剛醒,只能吃些清淡的。”護士解釋。

白於鵠感激地朝他笑了笑:“麻煩你了。”

說罷用自己插著好幾個管子的右手拿起塑膠勺,因為飢餓帶來的乏力,他動作極緩慢。一口又一口,慢慢地將面前的一碗白粥的吃下肚。

白粥沒有任何味道,可白於鵠實在是餓極了,什麼味道都沒有的白粥他吃得乾乾淨淨。

直到胃部有了充實感,他才感覺自己恢復了一些力氣。

等到他吃完後,護士將碗和桌子收起來,將床往下搖了搖,讓白於鵠躺在一個極其舒適的位置。

“要是有什麼事,你可以按旁邊的鈴聲。”

白於鵠看到在床邊的叫鈴,溫柔的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可以拿點書來給我解解悶嗎?”白於鵠請求。

他的通訊工具都不在身邊,也沒辦法聯絡到人和打發時間。

已經睡了兩天,他現在沒有睏意,只能靠著一些書籍來打發時間。

“我給您找找。”

想到白於鵠的身份,護士將這件事給人應了下來。

但是醫院中真的沒有什麼能夠看的書,最後護士給白於鵠拿來了幾本報刊和宣傳書冊。

白於鵠接過向人道謝,將手裡的書開啟。

從這些宣傳書籍中,白於鵠沒能提出什麼有用的資訊,很多都是一些生活習慣的提醒

而這些真是有些烏無聊,但是目前他又沒有什麼可以打發時間的事。

看了沒一會他決定還是睡覺好了,一睜眼一閉眼幾個小時就過去了,是打發時間最好的方式。

白於鵠一覺睡到中午,他醒來時便發現身邊已經站了幾個人。

轉頭看去,見到江暾以及他的兩個發小。

白於鵠愣了一下後,朝裴染和曲之東笑了笑,柔聲道:“你們怎麼來了。”

“我聽江哥和裴染說你受傷了,就來看看你。前幾天來,你都沒有醒,今天總算是醒了。”曲之東拉了一個板凳在白於鵠身邊坐下,大大咧咧地說道,“小白你這個傷是怎麼弄的,是不是遇到仇家了。”

白於鵠含笑地看著面前憤憤然的曲之東,“你跟我說,我一定給你討回公道。欺負人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說罷擼起拳頭,開啟手機就要聯絡人來給白於鵠撐腰。

原本有些虛弱的白於鵠因為曲之東的話恢復了一些活力,輕聲說道:“我的這些傷是意外,曲哥你就別擔心了,沒人能欺負地了我。”

“你說這話當真?”曲之東有些不信地看著他,“要是真的遇到什麼欺負你的人了,你就跟你曲哥說,你曲哥給你做主。”

曲之東天生就帶著大哥哥具備的安全感,什麼事情落入他手裡都很好解決。

忽然他覺得曲之東應該跟江晏清年輕時很像,在越寒煙的回憶中,江晏清年輕的時候就是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你笑什麼!”曲之東正說得激動呢,就看到白於鵠笑出聲。

白於鵠抿笑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想起了一些好玩的事。”

隨後又說:“曲哥,你真的放心吧,沒有人能將我欺負了去。這次受傷真的就是意外。”

他自己也沒想到去一趟黔州會遇到這樣兇險的事。

一切都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是卻不虧,讓他弄清了很多事。

“那你跟哥說這身傷是怎麼來的。”曲之東堅持不懈。

說起這身傷,他就想起曾老和喬臬。逮捕曾老應該是屬於機密任務,怕是不能輕易透露出來。

“就是不小心遇到了一些事,然後被誤傷了。但不是什麼大問題,你就別擔心了。”白於鵠安撫道。

曲之東這個人他很喜歡,直率真誠,不會弄那些花裡胡哨的。

他的身處環境也很單純,開心和難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不會顧忌那麼多。

這樣赤子純粹的人,與他相處在一起就會感到很舒適、很輕鬆,對方的喜悅也能讓你感受到。

這世間似乎沒有什麼事是能打倒他的,會讓他陷入低谷。

“你說你去黔州這種地方,也不好好保護好自己,白白遭了這些皮外傷。”曲之東看著白於鵠蒼白的小臉,止不住憐惜,“你可得要老老實實養一陣子了,這槍傷可嚴重著呢。你這嬌弱的身子,難養哦。”

“我去家裡薅一手老頭子的上好的補品過來給你養養身子。”

曲之東這樣的性格真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白於鵠忙制止:“曲哥不用了,我這傷養幾天就好了,不是什麼大事。”

曲之東皺著眉,覺得他所說有些不妥。白於鵠忙著將這個注意力轉移到別處:“其從黔州給你們帶了一些特產回來,等我好些了拿給你們。有好酒好肉,不知曲哥你會不會愛吃。”

“當真!?”

說起酒麴之東那就來勁了。

“小鵠哥我也有嗎?”當了長時間背景板的裴染及時開口。

白於鵠將目光移到裴染身上,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當然了,給你們都帶了。”

得知有自己的份兒,裴染得意地朝自己兩個好兄弟挑了挑眉。

兩人都白了他一眼。

這嘚瑟樣,真讓人心裡窩火。

江暾收回自己的眼神,向白於鵠投入他進入病房後的第一個眼神。

他想問有他的嗎?

可是想到前幾天他們之間的爭執,現在又是處在不溫不熱的氛圍下。

話又是不好問出口。

裴染在兩人之間掃視了一下,將曲之東拉起來:“我們走吧,不要在這裡打擾老江哥小鵠哥他們了。”

說著就將曲之東拉扯起來,往病房外走去。曲之東趔趔趄趄地跟著他走,不忘跟白於鵠忙道別:“小白,我過兩天再來看你哈,到時候給你帶好吃的,”

白於鵠被拖著的曲之東,淺淺地笑了笑,向他揮了揮手道別。

兩個活寶打打鬧鬧地走出了病房,他們聲音漸漸遠去,病房聲源的唯一來源便消失了。

留著他們兩個人,陷入了安靜的氛圍中。

尷尬瀰漫在他們之間,都不知怎麼向對方開口。

目光相觸那一瞬間,倏然都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寂靜的環境將他們之間的距離一下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像不認識般的陌生感。

白於鵠看著潔白的被子,發愣,也不知該怎樣開口。

“我……”

“我……”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隨後又陷入沉默中。

“我……”白於鵠抬頭看去。

“我……”

兩人目光相撞,突然頓了頓,都在等對方先說。

可默契地兩個人都沒有開口,奇怪地默契感讓兩人笑出了聲。

一直僵持的氣氛就這樣被打破了,原先的尷尬感也被沖淡了下去。

江暾先開口:“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白於鵠淺笑道,“你呢,江叔叔那邊的事處理好了嗎?”

“嗯,差不多了。”江暾回。

開場後,又陷入沉默中。好不容易輕鬆起來的氣氛又沉悶了下去。

白於鵠吞了吞唾液,覺得現在他們之間能談的東西少得可憐。

除了簡單的問候,就找不出其他能夠談論下去的話了。

“那天是我情緒不好,有些任性了。”時隔幾天,白於鵠先將這件事挑出來跟江暾說明,“處理的方式也不對。”

當他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後,離走的理智重新迴歸,能感知到那天他處理問題的方法太過於自我、自暴自棄了。

這樣的行為還影響了江暾,讓對方的情緒也不好。

實在是情緒上頭。

江暾看著他,輕輕搖頭:“是我在機場做的不對。我會將這件事處理好的,不會再讓你出現不開心的情緒。”

面前的白於鵠終於回到了江暾熟悉的樣子,雪天那晚的白於鵠太過冷漠、太過決然。

聽不進任何意見的樣子讓江暾深深地感到無比陌生。

也讓他感到十分無措。

而現在那個熟悉的白於鵠終於回來了,他們之間熟悉的氛圍也回來了。

原本還擔憂他們會吵起來的江暾,瞬間就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