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白於鵠這個燙手山芋推銷出去以後,貝珂他們兩人急匆匆地吃完飯,將人交代給曾老之後,人就迅速地離開了。

曾老聽到白於鵠的住所在S區的時候,還感嘆這地段人少安靜,貝珂對他不錯。可白於鵠的心裡是清楚的,貝珂安排是源於他是Omega。

他看著貝珂與錢鈞匆匆離開的身影,轉頭看向一旁吃得正歡的曾老,出言提醒:“曾老我是Omega。”

聽到這句話曾老一點反應也沒有,直到白於鵠懷疑對方沒聽見,打算重新再說一次的時候,面前的人才抬起頭,用手擦了擦嘴。“我知道”,曾老喝了一口自己保溫杯裡的茶,徐徐道,“貝珂能這麼輕易地就鬆口將你送來,一定是你沒有什麼利用價值,反而給他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那您為什麼還要同意。”

明明知道他是一個棘手的禍害,為什麼還要同意。

“我見過你,你是當年生物系最年輕、最優秀的學生,但後來轉專業了。”

“您是當年的老師?”

帝國大學每年都會有一些科學家、教授前來授課,難道他上學那一年,正好遇到了曾老?

“不是。”曾老搖搖頭,“那年我是去學校探望好友,正巧那節課正遇上你在彙報。下課後,你的老師跟我說,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畢業前的事,白於鵠已經記不清了,他的學業比普通人早兩年結束,還沒畢業之前就先被領到了左支,後來又進入了右支工作。那些大學課程上彙報課業的記憶,他實在已經很模糊了。

“您過獎了,我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曾老聽到他的話笑了笑:“走吧,我送你回去。正好跟你商量一些事。”

雖然不知道自己能幫對方什麼忙,但白於鵠還是點了點頭,他不識路便跟在曾老身後,兩個人相差一個身位,一前一後。

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掉了,寬闊的路邊是明亮的路燈,十步一盞,燈束之下是密密麻麻紛飛的小蟲。寒夜淒冷,白於鵠收緊了自己的風衣。

“你當年為什麼轉專業了。”

為什麼嗎……

“生物不適合我,想轉就轉了。”他淡然回答,撥出的空氣在空中形成白色的薄霧。

曾老轉頭看他,目光深而沉:“你如果留在生物的話,一定能將你的天賦發揮到最大。”

白於鵠笑了笑,看著幾輛旋轉的車:“如今這個專業我也將自己的天賦用到了極致不是嗎?”

雙學位畢業,大學沒畢業就被左支提前錄取。從左支出來又進入了右支進行工作。

“你真是……不懂謙虛。”

白於鵠輕聲笑了笑,他看向曾老目光溫和又有力:“曾老需要我做什麼。”

曾老對上,說道,“明天我會將一批書送到你這個,你需要在四天裡將它們看完”,他目光一凜,“然後跟我去實驗室做記錄。”

“我嗎?”白於鵠有些不解。

曾老再次看著他:“是,我需要你在四天內看完它們,並靈活運用。”

目光幽深,他知道白於鵠能做到,且輕而易舉就能做到。

“我能拒絕您嗎?”白於鵠反問。

曾老自信而篤定:“你不能,也不會。”

“我接受。明天你將書送來就是了,但要搬上樓,我不可能自己搬的。”

“可以。”

當話題結束後,他們也走到了樓下。宿舍樓前已經有了貝珂安排好的人,白於鵠拿到了自己的房卡,將房門號告訴曾老,人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白於鵠合攏自己身上的衣服,將冰涼的手塞進衣兜裡,急匆匆上樓。他在三樓的位置停下,將房卡拿出來找到312的房間,刷卡進房。

他打門便感受到一股冷風灌進來,直往他脖子裡鑽,面前的窗戶大開,對面是一棵泛著綠光的樹,還頑強高掛的樹葉,幾乎將窗前一切的風景都遮擋住了。

進了屋子,白於鵠先是把面前的窗戶給關了。沒有風了以後,他才有時間打量房間,房間裡只有一個電視機和一些必備用品,這一張床以及簡單的洗漱用品,廁所和淋浴間採取乾溼分離的方法,而洗漱間就在他們的外面。

房間裡沒有空調或者暖氣可開,被冷風灌進的房間空氣都是冰冷的。

他走到洗漱間,開啟水龍頭,好在是有熱水的,至少可以暖一下他冰涼的手腳。房間裡什麼都沒有,白於鵠簡單洗漱後,鑽進了冷硬的床板上。

他暖呼呼的雙腳進入被子中後,沒過一會就冷了一下。他蜷縮著身子,感受著身上的這一點點熱量,窗外風聲還在呼嘯著,他感覺四肢更冷了一些。

聽著冷冽的風聲,迷迷糊糊中他進入了自己的睡夢中,新環境的陌生讓他睡得很不安穩,中途醒了好幾次,看到窗外搖動的樹枝時,一種恐懼湧上心頭,腦子頓時就清醒了。

反應過來後,才發現是自己小題大做了,屋外什麼都沒有。

一晚上如此反反覆覆,直到天矇矇亮,白於鵠才徹底安心睡著。

這一覺睡得安穩,直到門鈴響了五六聲後,他才模模糊糊地聽到。當腦子判斷出這是門鈴聲時,他瞬間清醒,套上風衣,利索地下床開門。

“您好,這是曾老給您送來的書。”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站在門前,與他齊高。身子偏弱。

白於鵠向他點點頭,側身讓人將書搬進來。他站在門口看著一箱書被搬進來,放在地上,白於鵠向他們道了一聲謝謝,將門關上後,整個人又變得怏怏地。

這個屋子雖然不暖,東西也很少,但房子隔音好,窗簾的遮光性也不錯。白於鵠將窗簾關上後,睡了一個回籠覺,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三點。

等他醒時,看到床邊放著一個箱子的時候,還愣了一下。記憶回籠後,他才記起來這是曾老讓人送來的書。

起來時,腦袋還是暈暈的,沒一會飢餓就向他襲來。

書一會再看,目前吃飯要緊。

他身上沒帶手機,但好在左支基地食堂是不需要付錢的,主打的就是一個打多少吃多少的原則,不允許浪費。白於鵠去超市進購了一堆速食品後,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回去將箱子開啟,五十厘米的箱子,被裝得滿滿當當。裡面放了一張單子,他需要按著單子上面的順序來閱讀,由簡到難,慢慢遞增。曾老還不錯,讓人將書都分類好了才送過來的。不需要再浪費時間一本一本地去找。

白於鵠將十幾本書搬到床上,躺在床上,開啟書。

三天時間,白於鵠沒有出過門,第一天他買回來的東西也都要吃完了,啃完最後一個麵包後,他實在想念家常飯菜,便出了門。

屋外的溫度越來越低,他剛踏出一步就直打顫,看來他得要購買一些衣服了,最近腺體總是在隱隱跳動,心裡有點不安。

哆哆嗦嗦地走到了食堂,門自動開啟,一股暖氣撲面而來,他冷到僵硬的手也恢復了一些知覺。他找到一個粉店坐下,點了一碗熱騰騰的粉。

可能是一路挨凍的原因吧,坐下後他感到了飢餓。沒有手機和娛樂工具,他就盯著忙碌的員工,看著一個個在店門停留下來的路人。

好餓……他放空腦袋想。

走神之際,他感受到一股冷意漸漸靠近他,回過頭,一件棉絨大衣蓋住了他的視線,松香撲鼻幾乎要讓人窒息,引得白於鵠的太陽穴在隱隱跳動。

來人似乎也沒有想到這樣的境況,忙將大衣往下拉,“不好意思。”

恢復視線,一張俊冷又熟悉的臉放大在他面前,白於鵠失神片刻就想起來這人是那天在門口見到的長官,對方似乎是個alpha。

白於鵠將搭上身上的衣服拿下來,輕輕搖了搖頭,“沒關係”,他將衣服疊好,送回去,“長官,您的衣服。”

“你拿著吧。”面前的這個男人將大衣又推了回來,看著白於鵠微微發紫的嘴唇,愣了愣神,“你嘴巴凍紫了。”

不知為什麼,那天在大門一面之後,他就記住了眼前的這個人。清冷俊美,乾淨澄澈的雙眸泛著淡淡的冷意,讓人不敢褻瀆。

剛剛在樓上,對方一進來,他的目光就跟隨在他的身上,明明身子已經止不住顫抖了,可面上依舊毫無波瀾,不受到絲毫影響。

第一眼他就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是個Omega,他甚至沒有想為什麼,這個人呢會出現在基地裡,身體本能就已經下樓,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衣服已經披到了這個陌生的Omega身上。

本以為自己這樣說了以後,面前這個人會收下這件衣服,卻不想對方執拗地將大衣退到他的手裡。

有些嘈雜的環境中,他聽到了對方平靜的話語:“長官,我已經結婚了。”

白於鵠嚴肅地看著對方,卻聽到了一聲輕笑。手裡一輕,單薄的雙肩又披上了厚厚的軍大衣,恍惚中,白於鵠含笑的話語:“那你的alpha怎麼連一件外衣都捨不得給你買。”

聽到他的話,白於鵠眉頭一蹙,江暾很好,他不能讓一個外人這麼詆譭。他就要起身脫掉身上的這件外衣,一隻大手按住了他的肩:“好了,跟你開玩笑的,怎麼還真信了。衣服你就先穿著,Omega身子本來就弱,這大冷天再將你凍生病了怎麼辦。你可是帝國的人才,生病了手上的實驗誰來做?”

“可以知道你的姓名嗎?”

白於鵠皺著眉:“白於鵠。”

“喬臬”喬臬緊跟著回答,似乎就是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名字罷。

白於鵠皺著眉,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再次遞到了喬臬跟前:“喬長官,謝謝您的好意,但不必了,我要走了。”

說完向喬臬禮貌地點點頭,走到店門讓老闆將自己的粉打包,將午餐提在手裡後,轉身發現喬臬還待在原來的位置。白於鵠向他禮貌性地點點頭後,提著自己的午餐,摟緊衣服,走出了食堂。

這一系列舉動都在片刻之間,等喬臬反應過來對方為什麼要離開的時候,白於鵠已經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之中。

發現對方是在躲著自己,喬臬露出一個無奈又懊悔的笑:得了,將人逼走了。

“喬老大,你怎麼下來了。”副將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他在樓上找了那麼久的人,結果一看不知道這人什麼時候自己下來了。

喬臬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只是笑了笑,“有點想吃粉了”,說著他走到剛剛白於鵠點餐的那家店,“你好,給我來一份剛剛打包的粉。”

店長看了看他,似乎窺破了什麼重要的資訊一般,忙著點頭:“好的好的,您稍等。”

白於鵠不知道自己後續的事,等到回到房間後,粉已經泡發了,味道大打折扣,但至少比他這幾天吃的速食品有滋味。

吃完午餐後,他繼續開啟沒有看完的書,繼續閱讀,這時房間的電話機響了,他伸手接通了電話。

“您好。”

“小白嗎,你的書看完了嗎?”電話裡傳來曾老的聲音。

白於鵠看了看手邊僅剩的兩本書,淡淡地回答:“今天能看完。”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接著曾老歡悅的聲音便傳了出來:“我就知道你沒問題,那明天派人去接你來實驗室。”

“好。麻煩您給我準備幾件外衣和Omega的資訊素阻隔貼。”今天那個叫alpha他還沒有忘記,對方能看出自己是Omega,白於鵠摸了摸自己後脖頸的阻隔貼,可能是這個阻隔貼要失效了。

阻隔貼是需要及時更換的,否則資訊素容易暴露出來。

“外衣,我能為你準備,但是阻隔貼,我想想辦法能不能給你弄來。”

白於鵠摸了摸自己隱隱有些發燙的腺體,沉聲回道:“好,麻煩您了。”

結束通話電話後,白於鵠心裡那種隱隱的不安又再度升起來,平靜的內心頓時變得煩躁不安起來。

總覺得他忘了什麼事,這種茫然讓他有點憤怒,加速跳動的心臟都在述說著不正常,但白於鵠卻沒辦法明確得知這到底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