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可揚起滿是驚愕的臉,想要辯解卻無從開口。面對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的任劍,他的眼眸漸漸深沉無比。既然沒有辯解的餘地,那不如趁早動手!
“來人!有人刺殺!全部給我上!”,任可面目猙獰大聲吼道。
只要殺了他,這浮雲就完完全全由自已說得算!再也不需要擔驚受怕!
笠畫見狀皺起眉頭,她印象裡從來沒有任可這個人,在神樹根觸暴亂時也沒見過此人身影。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是不存在於現實之人。
笠畫看著混亂無比的戰場,任劍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在眾敵中步步逼向任可。
任可此時暴虐戰勝了恐懼,不斷命令眾人衝殺任劍。
他身邊有人認出了任劍,“這…這位不是前雲皇嗎?他是讓位之人啊…怎麼能夠殺他呢?此乃大不道啊!”
任可暴怒,抽劍便將那人頭顱砍倒在地。“我才是雲皇!記住!我!才是雲皇!浮雲只有我說了算!他任劍就該安安穩穩當他的江湖劍仙!窩在深山老林裡不問世事!”
“為什麼!為什麼非要來殺我!!?”
任可已經瘋了,在看到任劍的瞬間,他精心編制多年的謊言不攻自破,他害怕,他惶恐,他不甘心失去一切,不甘心只能生活在任劍的陰影裡!
轟隆!
天空霎時佈滿陰雲,點點邪惡無比的紫光若隱若現,笠畫神色凝重,那是[惡念],龐大的[惡念]隱蔽在空中注視著癲狂的任可。
下一刻,無盡黑紫色惡念張牙舞爪衝入任可體內,他發出痛苦的尖叫聲。惡念不斷改造著他的軀體,他的身形整個壯碩了幾倍,胸口被惡念吞噬化成空洞,中間一顆紫色惡瘤代替心臟裸露在外,背上生出根根紫色惡觸,哪裡還有人樣?
見到任可的變化,一股熟悉感籠罩任劍心頭,這個畫面,好像在哪見過。
“大哥!你非要殺我不可嗎!?”
眼前任可的話語與他腦海中的畫面相互重疊,“不對!不對!這是夢!任可…任可早就被我親手殺死了!”
任劍捂住腦袋,他的記憶像被打出缺口的堤壩一樣噴湧而出,在看到被[惡念]同化的任可瞬間,他心中的願望,破了。
他嚮往仗劍天下的自由,但他也肩負著浮雲千萬百姓的生命。
沒有平白出現的願望,所有的願望都離不開人,離不開最初的心。
如果實現願望的代價是滿盤皆輸,那這便不是願望,而是[惡]。
任劍眼裡陡然閃過一絲精明,遙在洛川的分身瞬間虛化,那一半魂魄眨眼間便跨越天地衝進任劍體內。
他的氣勢開始節節攀升,入洋後期,入洋巔峰,半步入淵!
浩瀚的靈氣噴湧而出,將天邊的紫光盡數攔截逼退,任劍身形變化,皇袍加身,重新做回了雲皇。
笠畫看著不苟言笑的任劍,這種熟悉感,他打破[惡念]構成的美夢了!
轟隆!
天地震盪,一道巨大的漆黑裂縫跨越遠處天地,將景色不斷撕裂,重組。
已經清醒兩人,這片夢境已經呈現出崩潰趨勢,但已然不到完全潰散之時。
“任可…不管在哪裡,你都是這樣,始終逃不過[惡念]的侵蝕。”,任劍眸光裡閃過一絲無奈,任可是他的親弟弟,重面舊事總會讓他心境產生波瀾。
“我沒錯!我沒錯!你為什麼不去做你的江湖劍仙!偏偏要來攔我!”
任劍搖搖頭,“父皇給我起名任劍,希望我任憑一劍安人間。劍乃先提,安人間才是結局。”
“我的願望始終沒有變過,我希望過自由的人生,但作為雲皇安定天下,何嘗又不是一種自由?”
“若只顧追尋自已的自由,那浮雲早晚要毀在你的手中,而這沉重的因果卻要我來揹負。任可,你始終不明白,如何做一國之皇。”
任劍悠悠說完,講給任可,講給[惡念],講給自已。
“不!不!不!”,任可大聲嘶吼,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任劍一劍斬出,璀璨的劍芒一閃而過,任可的喊叫聲停止了,他胸口的惡瘤一分為二再分為四,最終化為粉末消散於天地。
撕啦!
一道裂縫出現吞沒了任可眾人的身影,他們如同鏡片一般,破碎開來。
“笠畫姑娘,讓你見笑了。”,處理完一切,任劍飛到笠畫身前拱手道。
笠畫急忙擺手:“沒事沒事,還是雲皇信念強大。”
說罷,任劍不動聲色瞥了眼青楓,眼神示意笠畫到別處商討。他自然看出青楓狀態不對,心神處被一團紫色光球籠罩,他還沒有破願。
青楓見狀主動離開,在遠處等待二人。
“笠畫,我們現在是在[淨化]惡念嗎?”,任劍問道。
“嗯,沒錯,這是惡念根據我們的心願編制出的夢境,想要藉此引出我們心中的惡。畢竟沒有人會在願望成真後再被打破更能讓人崩潰的。”
任劍心中一陣後怕,如若不是笠畫先找到自已講明利害,先不說自已還要被矇騙多久,估計在面對真相時自已也會被惡念吞噬。
“那涼王和青楓呢?他們怎麼辦?”
提到青楓,笠畫也有些發愁:“溪瀚那邊還好,我發現她身邊少了很重要的人,應該已經埋下種子等她來找我們便好。”
“青楓…暫時沒什麼辦法…”
兩人正說著,天邊一道倩影飛速而來,落在兩人身前。
“笠畫!你有什麼瞞著我!?”,柳溪瀚面容憔悴,這幾日沒睡過幾次好覺。
她每次閉目都有著一道熟悉的身影閃過,醒來後眼前甚至經常產生黑色裂縫。
“溪瀚?沒想到你趕來得這麼快!”,笠畫看著神色黯淡的柳溪瀚,眉眼裡有些心疼。
“蚩夢是誰!?蚩夢是誰!?為什麼我每次都能聽到他說話?”,柳溪瀚一把抱住笠畫,語氣驚慌失措,她依稀明白自已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
“你先別急,溪瀚。”,笠畫柔聲安慰道,“蚩夢是你的發小兼蕪涼大將軍,這裡,不是現實。”
“不是現實?”,柳溪瀚凝起眉頭,她多多少少意識到了,自從笠畫來過後她總覺得身邊的人好像僵硬的人偶,喜怒哀樂都順著她的意。
這片美夢中,沒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