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那時我和溫然馬上就要結婚了。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出門,送溫然去上班。我們已經見了家長,也拍了婚紗照,我沉浸在滿心的幸福裡。

這些年我們太不容易,想起我們的愛情長跑,又異地多年,現在終於要開花結果了。那來往的火車票都定成了一個小本子,溫然說以後老了留著回憶吧。

很快到了溫然的律所。溫然從副駕駛下去。回頭微笑著和我說再見。我目送她從單位門口進去。

一切平常的沒有任何異樣。

我在單位就是摸魚,簡單處理了手頭的事情,就開始翻手機看手機上溫然那幸福的笑容。

有那麼一會竟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是啊。這些年確實不容易,幸福來得不容易。

看著穿著潔白婚紗的溫然依偎在我懷裡,身後是莽城學院的大門。她大學畢業就留在了莽城,而我畢業後當然也選擇來了這裡。我們拍婚紗照時,把這個城市只要溫然覺得有紀念意義的的街道都拍了一遍,我雖然累得叫苦不迭,但看到溫然高興也就值得了。

我現在看到這些照片,就像把我們的愛情和青春重新走一遍一樣。

熬到下班。我開車去溫然律所門口接她。

再有一個路口就到她的單位了。

紅燈亮了,我掏出根菸剛點著。

呀,你沒長眼呀。

一個尖銳的女聲傳來。我向前望去,看到前面一個發廣告的老太太在前車那裡站著不知所措。原來她不小心颳了前面車的後視鏡。女車主一下車就怒氣衝衝,指著老太太大聲說:“你要賠我錢!要不別想走。”

在紅燈亮起的車流中,老太太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將手顫抖著從口袋裡掏出了零零碎碎的錢,但顯然不夠。女車主瞪大了眼睛,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口氣強硬地說:“這點錢你休想走!”

我看著老太太的樣子,心裡五味雜陳,這時候一眼看到中控臺上是溫然落在車裡的徽章。我於是靈機一動下了車。走到他們中間說:“大姐,你看啊,老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她也沒多少錢,你就讓她賠個兩百意思意思得了。”

女車主瞪了我一眼,不耐煩地說:“關你屁事?我又不是跟你說話。”

我笑了笑,說:“可是你得理不饒人,也得有個限度吧。你這麼糾纏下去,大家都不好過。”我看向後邊,這時候後面的車全都按起了喇叭。

女車主正要反駁,卻突然愣了下,她看向了我的胸前,那裡掛著一枚亮閃閃的徽章。她遲疑地問:“你是律師?”我點了點頭,拿出比較拿手的裝逼口氣說:“對,我是律師。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啥事得講個限度你說是不?”

我看了看老太太,她頭髮都白了,此時正一臉懊悔和慌張,甚至眼淚都掉下來了,接著轉頭繼續說道,“如果老人家因為你的糾纏而受到更多的傷害,那對你才是得不償失你說是不是?”

聽到這話,女車主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說:“那就這樣吧。”我掏出兩百塊錢給她。她開車走了。

我轉頭看向老太太,安慰道:“老人家,您別擔心,沒事了。”老太太感激地看著我,輕輕地說:“謝謝你,小夥子。”

然後她抬起頭看著我的時候,竟然目光裡有些驚異的神色,緊接著從包裡來回翻,左掏右掏掏出一盒他發的那些廣告撲克,說什麼非塞我手裡。還說了一句,小夥子,你拿著,這東西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有大用處!千萬別扔了!”

我看了看撲克盒上莽城男科醫院的廣告,有些苦笑不得。

她還在窗邊說些什麼。我一看時間,得趕緊去接溫然了,我正想發動車子。

一束白光突然出現在我眼前,強烈得讓我無法直視。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只覺得那光似乎穿透了車身,瞬間吞噬了一切。

那一刻,時間彷彿停滯。我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老太太感激的眼神、女車主的怒容、路邊的風景……一切開始顯得那麼虛幻又刺眼。

當我重新睜開眼睛時,身邊彷彿變了模樣。剛才還在喧囂的紅綠燈路口,現在一片寂靜。窗邊的老太太不知道去了哪裡,連後面長長的車隊也不見了,彷彿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幻覺。但中控臺的廣告撲克裡卻掉出來一個青銅的蛇像,看著有幾分詭異。

我穩了穩思緒,沒有時間想為什麼,我想趕快去接溫然。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隱隱有一絲不安。

我開車來到溫然的律所門前。

溫然還沒有出來,我看了看手錶,已經距她下班過去了20分鐘了。

難道是有什麼事在加班嗎。我掏出手機來打電話。對面提示您呼叫的使用者暫時無法接通。我感到不安。我這時候想馬上見到溫然。

我下車向門口走去,走進他們的寫字樓。

前臺的小姐姐很有禮貌地問我,先生請問您找誰。

麻煩你幫我找一下溫然律師。說罷我看向裡面。

溫然?您好,先生,我們這裡沒有一個叫溫然的律師啊。

我笑笑,你是不是剛來的。我來找溫然律師,他去年就入職了。

前臺小姐禮貌地笑笑,您稍等。她從電腦上看著什麼,過了一會,告訴我,先生對不起,確實沒有一位叫溫然的律師。

怎麼可能?我天天來送她上班的。今天早晨我還來送她上班的,你是不是搞錯了?

我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前臺小姐茫然的看著我。

這時候一個苗條性感的身影走了出來,穿著性感的OL裝,我一看竟是張曉雅。

她看到我,微笑著說,我不是給你發資訊了嗎,讓你稍等我一會,怎麼這麼著急還上來了?

曉雅你在說什麼,你什麼時候也來在這裡上班?我是來接溫然的。

張曉雅錯愕的看了我一眼。許木你在說什麼?。

我看著她,曉雅,你別開玩笑,是不是溫然讓你給我在搞惡作劇。

張曉雅臉色明顯變了,她走近一步,摸了摸我額頭,你怎麼了許木?

我有點兒不耐煩的將她的手撥開,曉雅別鬧。

溫然呢?溫然去哪了?

許木,你怎麼了,別嚇我,誰是溫然。

這時我的手機鈴聲響起來,我拿出手機一看,來電是我母親的電話,但是一看我的屏保我震驚了,明明是我和溫然的結婚照的屏保,但是現在卻變成了我和張曉雅!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開玩笑嗎?

張曉雅走上前來,許木,是不是工作壓力大了,我們現在回家吧。她望著我。

我開啟手機,哆哆嗦嗦的翻出相簿,裡面全是我和張曉雅的,甚至一張溫然的照片都沒有。

我額頭的汗瞬間就下來了,這時我母親的電話又打了進來,我木然地接聽,裡面傳來母親和藹的聲音,木子啊,你和曉雅什麼時候回來,我們商量商量結婚宴席的事情,還有你讓曉雅別整天工作,身體最重要……

母親還在絮叨著什麼,我卻一句也沒有聽見了……

我轉頭就往外跑,不顧身後張曉雅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