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陸恆（風起盛京）
對於沈臨的話，蕭凌也沒有否認，只是淡然地喝了一口茶，“若是瀋州主願意退一步，看在薔兒的面上，我可以給你留一個退路。”
簡直荒謬，沈臨被他氣笑了，一個不受寵的少主，在雲州無建樹，就想在涼州撒野了不成。
沈臨也懶得裝了，他冷笑道:“你就不怕我上稟雲州主，他知道自己有這麼有野心的兒子嗎？”
“州主不會這麼做的，”蕭凌道，“十一州各自為政，州主如此做，正好給了主上機會，名正言順的派兵來涼州，到時候才是真的引狼入室。”
沈臨冷冷道:“看來你是真的要和我涼州過不去了。”
“怎麼會呢，我只是想為我岳父正名而已。”
“好啊，”
沈臨也冷靜下來了，雖被蕭凌一番話氣的不輕，但也不信他真的能靠那爛泥扶不上牆的沈效，來奪走他的位子。
他看向沈薔，“好一個妾室所生的庶女，當年你去雲州採選的時候就算計好了吧，我竟小瞧了你。”
沈薔微笑道:“二伯客氣了。”
沈薔說話有時能把人氣死，蕭凌喝了一口茶，掩住嘴角的笑意。
該說的都說了，蕭凌站起身，說道:“若沒什麼事，我和薔兒便先告辭了。”
估摸著沈臨也不會有好臉色，蕭凌便拉著沈薔的手離開了涼亭。
“真不明白，今日我們為什麼要來見他。”
沈薔提起衣襬，繞開腳下一叢一叢的野花，一跳一跳的，好像玩兒一樣。
“讓他有所防備，不是更不利於我們行動嗎？”
“他早有防備，今日說與不說都是一樣的。”
沈薔一想也是，她轉頭看向蕭凌，“除開一些小勢力，涼州一共有七縣，若我們能得到其中四個縣主的支援，再加上涼州兵權，便可萬無一失了。”
蕭凌點點頭，問道:“依你看，我們從哪一個縣主先開始。”
“醴縣，”沈薔肯定地說道:“我知道醴縣少主陸恆，他是可以成事的，當初我離開的時候便與他相識，如今歸來，特意去查了他，如今他已是羽翼漸豐了。”
“他與你早就相識？”蕭凌眼中神色不明，狀似無意地問道。
沈薔點點頭，“幼時他嫡母曾來我們家做客，那時候他也來了，我們都是庶出，不為她們所容，便結識了，這個人有些能力，而且，他有軟肋。”
“哦，什麼軟肋？”
說到軟肋的時候，沈薔卻有些遲疑，想了想，她說道:“暫時還不能告訴你，我想先去見見他，試探一下他的態度。”
沈薔很少對涼州之人這般用心，蕭凌下意識感覺不太對勁，但他沒表現出來，只是很自然地說道:“可以，讓陳玉跟著你吧，我暫時走不開。”
沈薔點點頭，笑道:“好。”
醴縣離涼州城不遠，但蕭凌還是讓臨風派了護衛和他們一起去，如今已經和沈臨攤牌了，接下來的一切，都應該小心為上。
去澧縣的路程說長也不長，一天的時間也就到了。
沈薔他們在事先安排好的酒樓休息了一天，第二日卻沒急著去陸府，而是一直在酒樓裡吃酒玩樂。
醴縣以美酒聞名，醴縣陸家雖為澧縣縣主，也多少參與釀酒的產業，只是這些，與陸恆卻無多少關係。
他只有一個城郊無利可圖的閒差，還是自己費盡心思討來的，每次出門的時候，他都會在這個城郊酒樓裡待上一段時日，算是為了適當的放鬆。
今日他和往常一樣，來到酒樓，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向小二道:“和往常一樣，二兩牛肉，一碗麵。”
“好嘞，陸公子您稍等。”
陸恆點點頭，一邊喝酒一邊看起了城郊美景。
這裡是幼時姨娘帶他逃難時待過的地方，那時他們身上已無餘錢，可是姨娘還是給他買了牛肉和一碗麵，謊稱自己已經吃過了，然後微笑著看他吃完。
那時候他不懂姨娘眼中的深意，直到自己吃飽喝足，一覺睡醒後，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陸府，而姨娘不知所蹤，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
有時候他非常恨陸進之，既然生而不養，為什麼要讓他生下來，也恨這世道，不給女子一點生存之地，讓他母親帶他離開了陸府那個狼窩，卻無養活他的能力。
不過他不會甘心的，沒有人生來就該是螻蟻，有些人，終要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他從未放棄尋找母親的蹤跡，每隔一段時間，也都會藉著處理生意的時候，來這裡待一兩天。
說起來，這裡，除了他和母親，他就帶一個人來過，和他一樣命運的女子，聽說她去了雲州，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陸恆看著窗外景色，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不知不覺間有些醉了。
“醴泉美酒清冽醉人，陸公子一個人喝豈不是太無趣。”
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陸恆看過去，發現對面簾子後有一道人影。
陸恆有些疑惑，他隱隱感覺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這時簾子掀開，簾後的人現出身來，陸恆看到她，臉上有些驚訝。
“是你？”
沈薔笑起來，“很驚訝嗎？我不該在這兒。”
陸恆嘆口氣，笑道:“確實有些驚訝，沒想到還會在見到你。”
沈薔笑而不語，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陸恆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今日不單單是來找他敘舊的。
他走到簾子後面，坐在她對面。
簾子之後，只能見到兩道人影，喝酒談笑。
“原來是這樣。”
過了許久，陸恆才說道。
沈薔才把她這些年的經歷說完，順便也說了這次她的來意。
沈薔點點頭，說道:“我們這次意在涼州，而我自己也與沈家有一些賬要清算，我想著你應該也是一樣，我們正好合作。”
陸恆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有這樣的好事，我自然支援，可是涼州沈臨不是一個好對付的，怎可輕易冒險。”
“若沒有十足把握，我是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
沈薔喝了一口酒，入口醇香醉人，她說道:“這本來就是一個豪賭，就看你賭不賭了。”
陸恆搖搖頭，嘆了口氣，笑道:“感覺很難拒絕呢。”
這本是一個應該深思熟慮的問題，但他只思索了半刻鐘，就放下酒杯，直視著沈薔，“憑你們如今的實力，是值得我追隨的，可是薔兒，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事成之後，五少主會發動地方暗衛，幫你尋找你母親的下落。”
沈薔回答道，“一直到找到為止。”
“好，”陸恆點點頭，舉起酒杯，“合作愉快！”
沈薔也舉起酒杯，碰了一下，笑道:“合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