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依一手機上剛打兩個字，視訊通話蹦出來顯示“媽媽”。
顧依一接通，那頭媽媽容光煥發，一身米白寬鬆燈籠袖絲質上衣，鎖骨中間一顆不小的粉色珍珠點綴著，盤起的頭髮，連鬢角的髮絲弧度都是設計過的，配上端正大方的妝容，就像個精緻的貴婦。可是細看，眼神中難掩一絲疲憊。她身後鬧哄哄的，十分熱鬧。
“依一，新年快樂。”
“媽媽，新年快樂。”
“外婆年夜飯做什麼了?”
“就我愛吃的那些，燒了十個菜。”
“很豐盛啊。今晚有什麼活動嗎?”
“暫時沒有。”
“……”
“外婆外公呢？”
顧依一把手機拿到廚房，外婆外公喜笑顏開的和媽媽說著話，中途媽媽叫球球過來打聲招呼，球球稚嫩的聲音傳出：“外公外婆新年快樂。”外公外婆笑呵呵的和球球聊了幾句。
媽媽又叫球球和顧依一說話，球球不願意扭頭跑了。顧依一也不在意，反正從小到大他們倆就關係不好，大概八字不合。
過了一會，雙方相互道別。顧依一拿過手機，看到媽媽身後有個人經過，很像陳澄，湊近看人又不見了，心想可能是眼花，陳澄怎麼可能出現在球球奶奶家。
視訊通話結束，顧依一才想起來還沒給天宇哥哥回訊息，一看都過去快半個小時了，趕忙打電話過去。
“喂，天宇哥哥，剛才在和媽媽影片，剛結束。你現在在外面嗎？”
“在的，你要出來玩不?”
“嗯，你在哪？”
“上午的小溪邊。”
“好的，我現在就出來。”
顧依一說完，一把抄起摔炮和仙女棒，邊對外婆說外婆我出去玩會兒，有事打我電話，邊跑出門。
另一邊，張天宇催著張浩，兩人快速把上午買的六桶大型煙花搬到指定地點。
張天宇腳底生風，張浩緊趕慢趕的倉促跟在後面。張浩一路碎碎念抱怨，“真是折騰人，剛搬回去又要搬過去。自己做苦力不說還要拉上我，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才投身成你堂弟。”
張天宇輕輕飄飄的一句話入了張浩的耳朵，“我車庫裡的車隨你挑一輛。”
張浩突然神采奕奕，衝到張天宇面前盯著他，“那我要那輛限量版紅色法拉利。”
張天宇淡淡點頭，張浩興奮的直接抱著三桶煙花衝向目的地。沒多久又跑回來，殷勤的說道：“哥，重，我幫你拿。”他說著直接抱過煙花又轉身跑了。
顧依一火急火燎的跑到溪邊，發現張天宇正背對他不知道在看什麼。她無聲彎了彎嘴角，起了壞心思，拿出一把摔炮，噼裡啪啦扔在他腳邊，“嘿，天宇哥哥。”
殊不知她的影子早已出賣了她，他配合的轉身大叫蹦到她身側，一隻手捂住眼睛，“啊，濺到眼睛了。”
顧依一扔了手中的袋子，一臉緊張的看著對方，把他的手扯下來，“我看看，快，給我看看。”
張天宇放下手，瞬間笑嘻嘻，“你仔細瞧瞧。”
顧依一看著對方的臉瞬間放大，笑意都快溢位淺棕色的眼眸，她反應過來被騙了，“就知道逗我。”同時輕輕拍了拍他的胸膛，長吁一口氣，“嚇死我了。”
張天宇看著對方嬌嬌的神情，心裡異樣的滿足，“來，我們看煙花。”
“哪來的……”話還未說完，砰砰砰，一大片煙花在頭頂上空炸開，流光溢彩，絢爛至極。綻放過後，火星稀稀疏疏竄向四周，轉瞬即逝。一個接一個，足足放了四五分鐘，真是火樹銀花不夜天，煙花飛舞迎新年。
張天宇看著煙花下顧依一忽明忽暗的臉，她抬頭一臉驚喜的看著天空，一個個煙花在她眸子中綻放又消逝。在他眼中，煙花不及她千分之一的美麗。
張天宇知道，少時種下的根已深深扎進血脈裡，如今隱隱有長成參天大樹的趨勢。如果有一天非得拔除，除非他洗髓重生，不然這個女人將一輩子住在他心裡。
“依一，新年快樂。”張天宇俯身在顧依一耳邊大聲說道。
“天宇哥哥，新年快樂。”顧依一開心地同樣大聲喊到。
“依一，我愛你。”聲音被淹沒在剛升起的煙花中。
顧依一看到張天宇嘴巴動了幾下，但沒聽清，隨後看他一臉愉悅，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她就繼續抬頭看滿天的奼紫嫣紅。
等到煙花結束，她不由自主感嘆道：“真美。”
張天宇滿眼愛意的望著眼前的人，“是啊，真美。”
顧依一視線與之對上，目光像是被牽引一般，腦海中突然閃過唐玲說的‘他看你的眼神裡有光’。
顧依一來的路上明明感覺有點冷，可是現在一股燥熱從心底蔓延到四肢，整個人熱的慌。她默默移開視線，打破這不尋常的氣氛，“天宇哥哥，你剛才放煙花的時候後來說的什麼？我沒聽到。”
張天宇道：“等下次你回到海城，我再告訴你。”
顧依一嘟囔，“什麼事這麼神秘，還要等下次回海城。”
張天宇雙手放在顧依一的肩膀上，把她轉到正對自己的角度，俯身認真的說道：“依一，願你在新的一年開心順遂，平安健康。”
顧依一被他的眼神燙了一下，視線移到他喉結的位置，輕聲道：“天宇哥哥，也願你來年平安健康，快快樂樂。”
“嗯。”張天宇揉揉她的頭，顧依一靜靜的站著，她覺得那雙手溫暖極了。
顧依一回到外婆家，看著春晚，陪外婆外公守著夜，外婆外公過了12點撐不住就去睡了。
顧依一以往這個點早就困的不行，今天卻出奇的清醒，她的腦海裡不斷放映著與張天宇有關的畫面，從剛才的放煙花一直到十歲那年初遇的夏天。
她想她可能心動了。在那次哭暈在沈星小區被張天宇碰到送醫院開始，不知不覺的被傷的潰爛的心漸漸開始癒合。或者更早，成年後的哈市初見，那張長在她審美點上的臉，一閃而過的驚豔。
她怔怔的一個人坐在客廳到三四點才去睡，她想一切還是順其自然，不能再像前次那樣操之過急。
睡前習慣性翻翻手機，發現好多人在零點發來新年快樂的祝福，其中竟然也有陳澄，短短四個字‘新年快樂’，想想都是群發，不過她也客套的回了‘新年快樂’就睡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