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縣主的一位侍女帶來備好的衣裳,換好衣裳後沒出來,就在屋裡焦急又期待的等著。

又過了些時候另一位侍女才領著一位提著箱子的侍女過來。

慕琳琅知道那個帶著小箱子的人是一位女醫,崔家的女醫,不過皇后的母親身體不太好,這位女醫一個多月裡都在照顧老夫人,這會兒是特意叫過來的。

看到這情況她知道安平縣主短時間不會出來,留下人候著,自己則帶著孩子回到宴會大廳上。

宴會還在繼續,安平縣主這位主角不在,慕琳琅沒有剛剛那麼殷勤招待別人。

這場滿月宴為的就是求子心切的安平縣主,要不然周家的門第根本請不來安平縣主。

請來安平縣主是為了女子學堂,為了她的婼婼。

剛才她女兒說的話是為了讓安平縣主發現懷孕的事情,很顯然,她成功了。

不僅是她的婼婼,囡囡也一樣。

兩個奶娃娃在被不同人抱著會哭,這是她這一個月裡專門訓練的成果。

很簡單的手段,只要知道安平縣主和周冉喜歡用什麼薰香,就讓丫鬟用什麼薰香。

孩子習慣了一個人的薰香,又被好好照顧,自然親暱些。

她先讓安平縣主抱男娃是為了讓他們哭,讓安平縣主不高興。

這樣她的小女兒被安平縣主抱著笑的時候,才會讓安平公更喜歡她的小女兒。

讓男娃親近周冉,那是因為她知道周家人只會喜歡男娃,找周冉為她的女兒謀得入學機會是不可能的。

無論如何周家人不管男的女的,都會為這個唯一的嫡子籌謀。

已經有那麼多人在幫外室子,卻沒有人會為她的女兒謀算。

她不允許再有一個安平縣主為這個外室子做保。

沒人能為她的女兒謀求更好的未來,她只能自己來。

哪怕利用孩子也在所不惜。

——

“快給縣主把把脈。”

女醫立馬走到安平縣主身邊,伸手把脈,安平縣主和嬤嬤都緊張地盯著。

女醫把著把著又把了一遍,像是不敢相信。

她把了三次脈才確認,望向安平縣主的眼神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不過她還是壓著聲音,小聲地說:“縣主已懷孕一個月。”

安平縣主聽了這話怔怔了幾瞬,看看女醫,又看看嬤嬤。

嬤嬤壓著激動,可眼睛還是紅了,拉著安平縣主的手肯定地說:“縣主肚子裡已經有孩子了,您要當母親了。”

安平縣主依舊怔怔的,眼淚一顆顆砸落,哭得根本停不下來。

嬤嬤一看連連安慰。

“縣主,這是喜事,可不能哭。”

“是啊縣主,哭對胎兒不好,您可要注意了。”

“縣主,這裡是周府,周夫人還在等著呢,這會兒估計正忐忑著,您若是繼續哭,好好的滿月宴可就辦不好了。”

安平縣主這才從懷孕的好訊息中緩過來,讓侍女好好收拾一下。

期間嬤嬤高興得停不下嘴。

“那個囡囡對著縣主您撒了一泡尿,老奴一看就知道是好事,童男童女都叫童子,滿月這天的童子尿叫神仙水,神仙水驅黴氣除壞運,縣主今後肯定心想事成。”

“還有周夫人的大女兒也說了,說縣主肚子裡有小弟弟,老奴肯定縣主肚子裡的孩子肯定是個男娃,這一次滿月宴來的好。”

安平縣主聽著高興,收拾好之後朝著大廳走去。

誰能想到孩子已經在肚子裡,她想趕緊結束滿月宴,趕緊回家。

不過回家之前要給孩子們賞賜。

此時的大廳裡眾人看著慕琳琅抱著孩子回來,卻沒見安平縣主,立馬有人追問。

周冉:“安平縣主如何了?可有不高興?你怎麼不在縣主身邊候著?”

慕琳琅知道周冉急了,擔心得罪安平縣主背後的皇后和崔家。

“縣主還在收拾,臣婦想著這裡還有這麼多客人,自己過來這邊招呼眾位夫人,讓人留下聽縣主差遣。”

周冉還想說什麼,一位夫人笑著開口了。

“據說孩子滿月這天若是尿在已婚但是沒有孩子的夫人身上,寓意著這位夫人將會生一個寶寶,雖說只是傳言,可滿月宴孩子尿客人身上,那也是好事。”

“是啊,周夫人生了龍鳳胎,這是多大的福氣,這孩子帶著福氣降生的,被尿了也是好事。”

誰管這些民間風俗是真是假,反正看情況隨便說。

說話的兩位夫人也不是隨便說說,都注意到安平縣主身邊那位嬤嬤的表情,一看就不是壞事。

那位嬤嬤是曾伺候皇后的,安平縣主嫁人之後一直帶在身邊,能讓這位嬤嬤高興的,肯定是好事。

兩位夫人說著還望向周以婼。

她們可記得周以婼說的話,這種話可不興說,若是孩子的無意之說,極大可能會應驗。

加上那泡童子尿,她們有預感,那位縣主說不定真有好事了。

正想著外面傳來動靜,眾人一看是安平縣主,立馬起身迎接。

安平縣主臉上帶著笑,一點沒有生氣的樣子。

看到這裡,周家人才放心下來。

“周夫人好福氣,兩個孩子一看就是有福的,我也來沾沾喜氣。”

安平公笑著逗弄囡囡。

看著軟乎乎的孩子,眼裡是掩飾不住的喜歡。

她喜歡孩子,喜歡對她笑的孩子,若不是肚子有了寶寶,怕孩子折騰踢到肚子,她都想多抱抱孩子。

跟囡囡玩了一會兒,安平縣主看一眼旁邊同樣可愛的男娃。

男娃不喜歡她,哪怕逗他也不笑,倒是跟周冉更親。

安平縣主收回視線,轉而把視線落在慕琳琅身邊的周以婼。

粉雕玉琢的臉,一雙眼睛水靈靈的,看上去很是乖巧。

想到這丫頭說她肚子裡有小弟弟,安平縣主怎麼看怎麼高興。

“好孩子你過來。”

周以婼乖乖來到她面前,眼神清澈如水。

安平縣主伸手摸摸她的小臉。

小婼婼一見孃親說的貴人和她親近,眼睛瞬間亮起,那燦爛的笑容讓安平縣主對她又多了一分喜歡。

安平縣主取下腰間的佛牌親手給周以婼戴上。

“今日前來只帶來你弟弟妹妹的賀禮,這個佛牌是送你的,好好戴著。”

大堂裡眾人都盯著那枚玉佩。

那枚佛牌並不是用特別昂貴的玉石製成,但是大家都知道這枚佛牌在萬普寺開過光,安平縣主很喜歡,一直戴在身上。

“縣主,孩子年紀小不懂玉牌貴重,平時總丟三落四的,這玉牌太貴重,孩子受不得。”

慕琳琅上前勸著。

她要一個佛牌沒用,若是接了佛牌,還想讓她的婼婼進女學,那是不可能的。

眼看安平縣主還要送,慕琳琅繼續開口。

“安平縣主,臣婦經常聽人說玉帶靈氣,何況這還是在萬普寺開過光的佛牌,俗話說人養玉三年,玉養人一生,您戴這佛牌有些年頭了,這玉剛養好就送人不好。”

看到安平縣主手一僵,她補充了一句。

“我這孩子身份低了些,年紀又小,有些福氣就是您喜歡她好心給她,她也受不住,您這枚佛牌這般貴重,孩子福氣不夠受不住是要折福的。”

一位有眼力見的夫人見狀附和道。

“周夫人說得對,誰不知道安平縣主您心善,想把福氣給這孩子,只是這孩子年紀太小,若是得了不屬於她的貴重東西,真的會折福。”

話一出口又有瞧不上慕琳琅的夫人開口。

“誰不知道周夫人是商賈之女出身,一沒家世二沒本事,琴棋書畫是一樣也不精通,別人嘴裡說著詩詞歌賦,她嘴裡全是生意經,這種商賈之女生出的女兒肯定是受不住安平縣主您的佛牌,縣主可別浪費了好東西。”

此話一出場面變得微妙。

這是慕琳琅的主場,自己說那是自謙,客人說了這話可就是說主人家的閒話,這是明晃晃的得罪人。

眼看氣氛突然冷了下來,那位口無遮攔的夫人笑著的嘴臉立馬僵住。

這種話往常不是沒人私底下說,卻沒有人會在這樣的場合說。

眼看那人不敢再說話,慕琳琅笑著解圍。

“這位夫人說的沒錯,臣婦確實是商賈之女出身,這女兒身份也不高,受不住好福氣,安平縣主的好意臣婦替婼婼收下了,只是這佛牌還請縣主收起來。”

安平縣主看了眼慕琳琅,眉頭微微皺起。

除了龍鳳胎的事情,她之前是聽過慕琳琅這個名字的。

簡單來說身為太子母族的長輩,東宮任何一位侍妾,家裡情況如何,她都是知道的。

周家沒有底蘊,根本入不了崔家的眼,更入不了皇后的眼。

想當初周家後宅亂糟糟的,宅子鋪子莊子打理得那叫一個丟人。

後來,慕琳琅嫁進周家,開始大刀闊斧地處理了很多事情。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周家的名聲開始好起來,周冉才有機會成為太子妾室。

進入太子府後周冉藉著周家的錢財過得不錯,還一舉生下男孩。

可以說周家能有如今的名聲和地位跟慕琳琅有很大關係。

安平縣主看著慕琳琅,若是沒有周冉這層關係,她很願意跟此人來往。

可惜了,這一次純粹是衝著孩子過來。

御醫都說了她子嗣艱難,如今有一個就謝天謝地了,為此太她希望周以婼說的話成真,希望生下男娃。

若是周以婼說的話能成真,她一定會好好感激這個小女孩。

本來想把佛牌送出去的,可沒想過佛牌太貴重。

安平縣主皺著眉頭想了想,收回佛牌看著周以婼。

“我看這孩子年紀有五歲了吧,是時候學些東西了,等明年開春就送去女學好好學。”

話一出口現場一片安靜,一個個驚訝於安平縣主的賞賜。

眼看安平縣主說出她想要的話,慕琳琅努力壓下心裡巨大的喜色。

“臣婦替婼婼多謝縣主,縣主宅心仁厚,福澤深厚,臣婦祝縣主萬事如意,得償所願。”

安平縣主看一眼慕琳琅,客氣道:“再次祝賀周夫人喜得龍鳳胎,我還有事,先走了。”

“臣婦送縣主。”

“不用,周良娣還在,眾位夫人還在,周夫人好好招待她們。”

說完安平縣主抬腳離開,一副不願再逗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