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協奏(一)
時隔三百年, 和杏壽郎貓一同開門回咖啡館的有紀，望著那棟似陌生又熟悉的建築物，恍如隔世。
她邁出一步, 自風雪交加的寒冷深冬, 跨到了仍溫暖明媚的夏秋之間。
走了幾步，頭髮與衣服上的雪花也逐漸融化，髮絲凌亂而溼漉漉的貼在面頰, 擋住了視線, 被她抬手往後捋去。
“……欸？”
視野終於徹底清晰的有紀, 發現眼前正蹲坐著一排整整齊齊的大貓貓。
甚爾、傑、景光、陣平, 都仰著毛茸茸的大貓腦袋瓜, 四雙貓瞳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如果不考慮他們的本體樣貌……這畫面, 真的很可愛, 放到網上會引起一片尖叫的程度。
“你們怎麼都在？”有紀訝然。
【當然是擔心你啊。】連墨鏡都沒戴, 松田陣平慢吞吞開口的無奈中充滿了控訴，【你知道你這次去了多久嗎？三天！】
【我們都差點以為你要回不來了！】
有紀：……！！
見到他們關係非常微妙的變好了，有紀長舒一口氣，將懷裡的杏壽郎貓放在地上，先站起身將外袍脫掉，抖了抖衣服上沾染的泥土，邊往咖啡館裡走。
夏油傑看起來不是很情願的模樣, 但還是任由她也揉過自己的腦袋。
【怎麼，要來試試死鬥嗎？】教主貓貓的尾巴高高豎起，【別以為我沒了咒靈操術就會怕你，體術也是我擅長的科目之一。】
“沒有哦，”有紀搖搖頭，“他死了。啊，這樣算是死了第二次吧？要是把二週目的鬼舞辻無慘算上，甚至可以說是死了三次……”
“三天？我還以為和前幾次一樣, 都是一天之內回來呢。”蹲下`身的有紀伸手挨個摸過眼前的四隻貓貓，“抱歉, 害你們擔心啦。”
伏黑甚爾愣了片刻，忽然扭頭看向身旁的夏油傑。
【嗯？】甚爾貓訝異抬眼，【死後成了貓，還能再死一次？】
五隻貓貓都跟在她身後一齊回去。
想了想, 連懷裡的杏壽郎貓也被來回揉搓了好幾下。
【三百年！？！】
“我先去洗個澡…髒得我自己都忍不下去了…”
有紀：“……噗。”
夏油傑：……現在就來打一架，混賬。
【那個煩人又聒噪的傢伙不見了啊。】甚爾貓在原地懶洋洋伸了個懶腰，又打起呵欠, 【把他丟在那邊了？幹得漂亮。】
有紀：“沒錯。”
剛走了兩步，她突然頓住，蹲下來對著諸伏景光貓，雙手合十認真的拜託道，“三百年沒吃過東西了……員工休息室的抽屜裡還有一點備用的小紅花，請給我準備些吃的吧！什麼都可以！”
【總之, 能等到有紀平安無事回來, 就是最大的好訊息。】景光貓輕輕拱了下有紀的掌心, 【是在那邊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接收到他視線的夏油傑：…………
在有紀正要開口阻止前，伏黑甚爾先一步惋惜地搖搖腦袋，把目光又轉回去了，【唉，成同僚了，還並肩作戰過，只能沒事揍一揍，不能下手了……話說下手了也沒錢拿……】
畢竟是在有紀撿到鬼舞辻無慘的第一天，就結結實實把他揍了一頓的伏黑甚爾, 看到對方就感到不爽也是自然的。
除了杏壽郎貓外，眾貓大驚失色。
“——是啊。”
穿著乾淨舒適衣服的有紀，此刻終於又坐回了自己熟悉的桌椅，頭也不抬的吃飛快，兩側腮幫始終都是鼓鼓的，“戰國時代沒什麼好吃的就算了，江戶時代之後美食就逐漸多了起來……可把我饞壞了……”
“嗚嗚，好吃，這個好吃。”
“這個也好吃，太好吃了！”
【所以你過了三天才回來的原因是……你在那個世界足足待了三百年？】夏油傑想起自己看過的那部漫畫，【因為你帶著鬼舞辻無慘過去的原因，你成為了除那個世界無慘之外的另一個鬼王，還去了戰國時代……繼國緣一？】
“全對！”有紀猛灌一口加足了碎冰的可樂，為這熟悉的味道感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我從緣一所在的時代，一直待到了炭治郎十二三歲的時候……最後把鬼舞辻無慘幹掉了，就回來了。”
【你這個簡明扼要的有點厲害……要怎麼殺掉鬼舞辻無慘？】同樣熟悉的墨鏡捲毛貓貓趴在一旁，【和好歹還算個普通人類的琴酒不同，他可是不老不死的鬼之始祖啊，哪怕你也擁有了相同的力量，但要怎麼殺掉對方？】
“關於這點，”已經吃的很飽，但有紀又硬撐著塞了最後一口番茄肉醬意麵，“緣一也轉化成了鬼，從戰國時代一直等到了大正時代，才終於等到擊殺他的機會。”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難以置信：【別以為我沒看過漫畫……你到底是怎麼做到說服他願意被轉化成鬼的？】
雖然每次都會為她的出其不意感到震驚，但這種難度不亞於讓琴酒棄暗投明並努力奮鬥，成為新時代的優秀幹警，獲得勳章……噫！光是想一想就覺得離譜。
繼國緣一可是最討厭鬼這種存在，戰鬥力又高到連全盛期的鬼舞辻無慘都難以招架一招的最強之人啊……擁有無慘力量的有紀，竟然沒有被他當場斬殺？
“多虧了杏壽郎送過來的花札耳飾……呀，我竟然一直戴過來了。”有紀這才想起來自己耳朵上還戴著那兩枚耳飾，“下次再過去一趟，得把它還給炭治郎才行。”
她只能儘量簡短的講了下自己過去後發生的事情——當她講到自己把織田信長從本能寺救出來的時候，除了幾乎完全不懂日本史的伏黑甚爾，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激動得當場拍起前爪，呱唧呱唧給她鼓掌。
連夏油傑的尾巴尖都暴露了自己的好心情，很愉快地彎起個弧度。
【所以是織田信長統一日本了吧！對吧對吧！】松田陣平很興奮，【我可喜歡他了！】
“沒錯沒錯，很乾脆利索的完成了統一。”有紀也笑吟吟的，又喝了一口可樂，“所以那個世界的人們一直都過得很好哦，比歷史上好太多啦。”
【那就太好了！】松田陣平激動得拿爪子拍桌面，【我就知道有紀無論去到哪個世界，都非得搞出一番讓我們驚掉眼珠的大操作不可！】
這句話聽懂了，伏黑甚爾在旁邊附和，【可不是嗎，把我那世界的人都變成猴子了，哈哈。】
【猴子，哈哈。】——他還強調了一遍。
夏油傑的尾巴尖當即垂了下去，每一根毛都炸了起來：………
這個混賬就是故意說來刺激他的！
見勢不妙的有紀連忙繼續往下說，把後續發生的事都簡單說明了下情況，一直講到把鬼舞辻無慘送去地獄時，簡直是口乾舌燥，連喝了好幾口冰可樂。
把圍繞在她身邊，或坐或趴的幾隻貓都聽得目瞪口呆。
【這也行啊……】松田陣平喃喃，【雖然這四個字我已經說過好幾遍了，但還是忍不住再重複一遍……】
第一次去夏油傑和伏黑甚爾的世界時，她還是苟在反派陣營裡忍到最後，才憑驚天操作一舉翻盤；第二次到他和景光的世界時，已經開始謀劃著成為了最受民眾歡迎的最大極道boss，還成功篡位，連烏丸蓮耶的組織都一口吃了個乾淨……
而到了煉獄杏壽郎的世界，她竟然政權宗教兩手抓，真正成為了無冕的天下之主！
【真是好險！鬼舞辻無慘如果擁有這樣的頭腦，我所在的漫畫都要改名成無慘傳了！】煉獄杏壽郎大聲的感嘆，【我剛過來時，真的很難把記憶裡的有紀大人和那時的有紀聯絡起來！】
【人類是會不斷成長脫變的，但很可惜！那個鬼王並不承認這一點。】
“畢竟他只喜歡不變，並且堅定的認為若有事物發生變化，大多都是往劣化的方向發展。”有紀道，“但與終將腐朽的軀體不同，精神、信念、人格，這些並非物質化的存在，才是真正值得謳歌的偉大之處啊。”
她伸出手，掌心朝上，五指攤開在桌面上。
“我始終感激著，”有紀唇角微彎，眼底卻流露出些許悲傷，“我竟然能有機會遇見你們，能與大家度過這一段又一段並不輕鬆，但足夠精彩的旅途。”
“但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不希望你們出現在這裡，而是在自己的世界裡，度過那段波瀾壯闊又驚心動魄的冒險後……在自己喜歡的地方、與重要的人一起慢慢品味老去的餘生，直至安然閉上雙眼。”
一隻貓爪搭在了她的掌心。
是夏油傑，【我並不後悔自己的人生，有紀。】——他語氣輕鬆，並沒有將自己的死當做什麼不甘的悔恨，【何況，你已經將我從那偏激的執念中拯救出來了。】
又一隻貓爪搭在了她的掌心。
是伏黑甚爾，【我本人是無所謂啦，但如果沒有你，還不知道惠會變成什麼樣，】他甩了甩尾巴吐槽道，【我想想…被兩面宿儺附身，並用他的手殺了同樣被附身的姐姐，現在還和那個六眼乾起架對吧……嘖，這可是我兒子啊。】
第三隻和第四隻貓爪，幾乎同時疊在上面。
是諸伏景光，【感謝你為我的世界所做的一切。】雖然不明顯，但有紀能分辨他正愉快的笑著，【我從未想過，有人能做到這些……正因為有紀達成了他人不可能達成之事，才會得到我們的尊敬與信賴。】
以及松田陣平，【是啦，想說的話都被景光說完了，】他撇著嘴說，【總之，謝謝你救下hagi。】
最後，第五隻貓爪壓在最上方。
是煉獄杏壽郎，【要我說的話！比起我在這裡看到的原作劇情！】他大聲道，【我只覺得，原來我自出生之前，早就已經是被有紀拯救的那一個了！】
“…………”有紀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讓自己不要太丟臉的直接哭出聲，“大家。”
“哪怕有朝一日，神明收回了這份奇蹟，你們將永遠的離開這裡……”
“我也不會忘記這裡所發生的一切。”
“當初選擇辭職來繼承咖啡館的我，是這一生所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了。”
午後的陽光透過大片精緻窗格，將柔和的光點灑落在這瀰漫著安寧而融洽的氛圍中。
過了片刻，有紀忽然再度出聲。
“啊對，既然我回來了，”五雙貓瞳齊刷刷望向還在吸鼻子的她，“加上杏壽郎，大家明天別忘記出工哦，咖啡館該開張營業了。”
五隻貓：……………
不要在這種時候提起這一茬啊…！
(本章完)
